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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且不急。”南宫玥淡淡道,“季老板,可否领我去瞧瞧药材。?”
季老板想起前几日百卉过来时曾经提起她家夫人要亲自过来看药,忙道:“当然当然。萧夫人,这边请。”
“麻烦季老板带路了。”南宫玥站起身来,随着季老板往厅堂后的庭院去了。
季老板在前面带路,领着南宫玥主仆穿过庭院,边走边说道:“萧夫人,现在药材一小部分已经开始炮制,大部分的生药材还在院子和仓库里,您放心,绝对是上好的药材。”
很快,他们就到了后头的炮制房。
凡是药材,入药前必须经过炮制,药材的炮制技术关乎药效,简而言之,就是解毒增效。炮制房可说是一个药铺中最重要的地方也不为过,平日里,季老板是决不允许别人轻易踏足,哪怕是铺子里的伙计亦然。但是南宫玥不同,堂堂镇南王世子妃总不至于还会来自己的铺子偷师吧?
“萧夫人,请!”季老板殷勤地伸手作请状。
偌大的炮制房就像一个大厨房,里面摆满了酒、盐、姜、醋、蜜、油等佐料,还有杂七杂八麸、土、蛤、滑、砂等其他材料,屋子里药味、佐料味、油烟味各种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里面闷热极了,里头的炮制师傅和几个学徒都是满身大汗。
这边有学徒在用酒焖地黄,那边有人在滑石粉炒肉豆蔻,再过去一点,又有人麦麸炒枳壳……一个老师傅熟练地对着年轻的炮制师傅和学徒们发号施令。
季老板一边引着南宫玥四下看着,一边说道:“萧夫人,您就放心吧。我这铺子里的炮制师傅那已经是五十年的老师傅了,烘、炮、炒、洗、泡、漂、蒸、煮,样样精通。绝对能发挥药材十成十的功效!”
南宫玥拈起一片炒焦的山楂看了看,季老板急忙解释道:“萧夫人,这山楂就是要炒焦了,药效才会好,才能健胃消食。”又指着一旁看着脏兮兮的白术切片道,“这白术就是要土炒,待会再筛去泥土。”
南宫玥随意瞟了一眼,“伏龙肝炒白术,火候过了一分,不过也还算不错。”
一旁的老师傅闻言不由看了过来,刚才他就是稍稍一分神,学徒就把白术多炒了两息时间,没想到这微妙的差别竟被人一眼看了出来。
连季老板也是怔了怔,伏龙肝就是俗称的灶心土,乃经多年用柴草熏烧而结成。不少普通百姓也知道灶心土可以治疗虚寒失血、呕吐之症,但是伏龙肝就是药名,是他们内行人用的称呼了。看来世子妃还略懂些行,幸好自己从没打算蒙混世子妃。季老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举止间越发恭敬小心了。
出了炮制房后,季老板又带着南宫玥去了院子和仓库里看了其他刚买进的生药材……约莫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南宫玥才和百卉离开德济堂。
此行的三家药铺都看完了,她们便回了碧霄堂。
南宫玥才下马车,罗嬷嬷就来禀道:“世子妃,宾客已经到了。”
今日是镇南王纳妾的日子,因为纳的是方家姑娘,卫氏请示了南宫玥后,就在王府的外院和花厅里分别摆了四桌酒席小宴宾客,也算表示对方家的重视。
但也就仅此而已,毕竟再贵的妾也不过是妾,这一日王府没有披红挂彩,南宫玥也没有出席这个小宴,来的宾客也只是四品以下的夫人,存心来讨好王府罢了。
待到了吉时,一台粉色小轿就把人从王府的角门抬了进来,一直抬到正院,去给小方氏敬茶。
可是小方氏紧闭房门,将方紫蔓拒之门外。
消息立刻传到了卫氏耳中,卫氏也不去劝,直接去禀了镇南王。
镇南王一声令下,那一台粉色小轿又被抬去了为方紫蔓准备的新院子……
镇南王在外院与宾客好好热闹了一番,喝了个微醺,才去了新姨娘的院子里就寝,这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与王府的喧哗相比,碧霄堂这边仍是那么清静安宁,也就是偶尔有丫鬟来禀说,方六姑娘何时被抬进门,内院和外院的酒宴又是何时结束等等。
待客人全都散去,夜也渐渐地深了。
南宫玥独自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翻着外祖父留下的笔记,对着一张药方涂涂改改了好几遍。
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外头响起,南宫玥眉头微蹙,隐隐听到一个小丫鬟紧张的声音:“百卉姐姐……不好了……”声音压了下去,南宫玥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夫人”二字。
小方氏?南宫玥眉头一挑,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
不一会儿,百卉就挑帘疾步进来了,屈膝禀道:“世子妃,夫人刚刚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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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快乐!
516滕妾
南宫玥不禁笑了,若无其事地说道:“白绫可是断了?”
百卉抿唇一笑,凑趣地说道:“世子妃,您真是料理如神。不过正院那里已经闹开了,也通报给了王爷。”
南宫玥眉尾一挑,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小方氏都使出最后的招数了,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心里急了,这白绫断得巧,小方氏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且不论真相如何,婆母自缢未遂,自己作为儿媳总是要过去“关心”一番的。
南宫玥站起身来,随手整了整衣装,因为夜风凉,鹊儿又服侍她披上了一件镶金线绣梅兰的披风,然后南宫玥就带着百卉和鹊儿去了王府那边。
小方氏的院子里正乱着,一院子的婆子丫鬟都被赶到院子里,只留了齐嬷嬷和小方氏的两个贴身丫鬟在屋子里头服侍。
院子里的下人一看南宫玥来了,都是松了一口气,齐齐地上来行礼。
又有一个丫鬟引着南宫玥进屋,屋子里乱糟糟的,一把红木凳子横在青石板地面上,旁边那刺眼的白绫胡乱地堆在那里。
百卉捡起那根断成两截的白绫,那白绫的开口有一段非常整齐,只有一小部分才是被硬生生扯断的,百卉心里就有数了,对着南宫玥做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丫鬟在前方挑帘,南宫玥又进了内室,挑帘声吸引了好几道目光,内室里的齐嬷嬷、明眸和明月一看到南宫玥,忙行礼道:“见过世子妃。”
躺在床榻上的小方氏头上勒了一条两指宽的石榴色刺绣抹额,一头乌黑的秀发略显凌乱,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怏怏的,虽然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却透着一分楚楚可怜的味道,但是这分柔弱在看到南宫玥的那一刻消失殆尽,目光凌厉似剑。
“你怎么来了?!”小方氏没好气地说道,目光不由得朝南宫玥身后晃荡不已的珠链看去,却没有看到她真正想要见的人,心中一沉:难道王爷真的狠心至此!有了新人忘旧人?……不会的!不会的!
小方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掌猛地攥紧。
她想告诉自己镇南王不会如此绝情,但是心底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夫妻十几年,镇南王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难道她还不了解呢!
南宫玥如何看不出小方氏的想法,上前福身行礼:“看来母亲无甚大碍,儿媳就放心了。”她微微一笑,继续道,“今日新姨娘进门,母亲还请早早安歇,明日新姨娘会‘再’来给母亲敬茶的。”
小方氏瞳孔一缩,心里一凉。
王爷今晚洞房花烛夜人生小登科,又怎么会舍得放下年轻娇媚的新人,来看自己这年老色衰的旧人呢!
她随即就想到今日方紫蔓被抬进门时来给自己敬茶,自己想借故为难,便故意没有开门,谁知道那个方紫蔓的轿子竟然就直接被抬去了,分明就是不把她这个姑母与正室放在眼里。
是啊!
他们四房若是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把一个正值芳华的方家嫡女嫁到王府来与自己分宠!
小方氏的拳头狠狠地握在一起,四房怕是觉得自己已经失宠,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打算让他们四房的嫡女踩着自己上位呢!
就跟自己当年踩着那位大堂姐上位一样……
小方氏的脸色微白,现在三房的人都被王爷撵出了骆越城,而这偌大的王府中,她明明有子有女,却偏偏子女都像被南宫玥下了蛊似的,一个个都站在南宫玥那边。子女还真是前世的债!
小方氏既怒且恨,但是萧栾和萧霏终归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也只能把帐都算到南宫玥身上。
想着,小方氏怨毒的目光看向了南宫玥,不到最后,自己也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世子妃,还真是‘孝顺’,人家府里都是婆母教媳,世子妃倒好,都管到婆母身上来了。”小方氏讽刺道。
南宫玥淡淡地一笑,懒得与小方氏做口舌之争,又道:“母亲身子不适,定是院子里的下人奴大欺主,伺候得不尽心!母亲放心,儿媳怎么能让母亲受委屈呢,一定会给母亲一个交代的。”
说完,她也不等小方氏应声,就转身离去。
当晚,小方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统统被换走了,替上了一干的新面孔,只留下了齐嬷嬷、明眸和明月。
当明眸把此事禀告给小方氏的时候,小方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发白。
明眸不安地说道:“夫人,这些人脸生得很,奴婢一个也不认得,可能是最近采买进府的。”夫人哪怕失了宠,也是王府的夫人,当了王府十几年的家,王府的家生子怎么都会忌惮几分,可这些新采买回来的人,恐怕眼里和心里就只有世子妃一个人了。
小方氏的身子几乎是颤抖起来,镇南王冷漠的声音回想在她耳边:“本王确实不会休妻。但是本王的妻子却能随时暴毙!”
字字诛心,冷酷无情。
小方氏的心跳砰砰加快,越想越觉得惶恐,如今的形势对自己太不利了。不知不觉,她竟然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下面是一片无底深渊,只要有人轻轻一推,自己随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行!她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唯今之计,只有一个人还能救她……
这些年来,她从老镇南王留下的遗产里也得了不少银子,加上四哥自过继到长房后,每年都会给她一些分红,十数年累积下来可是一笔很多人想也不敢想的巨款,那个人也从中分了不少……这一次只有他能帮她了,也是他该出力的时候了!
小方氏的眼瞳中晦暗莫测,烛光洒在她脸上形成一片诡异的阴影,让她看来仿若另外一个人。
夜越发深沉了。
随着黎明来临,小方氏因为镇南王纳了娇妾而自缢未遂的事就在王府传开了,下人们不禁纷纷议论。
萧霏闻讯后赶紧去了正院,在紧闭的院门前足足跪了半个时辰,才被小方氏命人带了进去,可还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她就一脸颓然的走了出来。
不多时,南宫玥就得了消息,据说小方氏大骂了萧霏一顿,朝她摔了好些东西后就把她赶了出来。
南宫玥眉头微蹙,思忖了片刻后,带着百卉去往月碧居。
月碧居的气氛很是微妙,明明今日阳光明媚,可是月碧居的上空却仿佛笼罩了一层阴云,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小心翼翼地做着事,不敢喧哗嬉闹。
“世子妃。”柏舟急忙迎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