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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老徐搔着头傻笑了几声,没有否认。
干瘦士兵用手肘顶了顶老徐,一副“我可以理解”的表情,又道:“老徐,你的眼光不错。我也看韩姑娘这人长得好,心地好,为人又实在。这些日子,她天天过来伤兵营帮忙,再脏再累也毫无怨言,虽然她父母双亡,家里又没个兄弟帮衬,不过照老哥看,这姑娘家自身好最实在……”
那干瘦士兵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傅云鹤听得整张脸几乎都黑了,他的表妹可是堂堂齐王嫡长女,宗室血脉,哪里容得他们来挑剔!
“霞表妹!”傅云鹤再也不想听下去,若无其事地一边喊道,一边健步如飞地朝韩绮霞走去。
这时,韩绮霞刚好给那个伤兵包扎好了小腿的伤口,一听到一个熟悉的男音喊她,急忙起身,循声朝大步跨过门槛的傅云鹤看去,面上一喜,喊道:“鹤表哥,你回来啦。”
一时间,厅堂内的不少伤兵以及几个军医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傅云鹤,也包括刚才在说话的那个老徐和干瘦士兵。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认识傅云鹤的,尤其是那些神臂营的士兵,都是齐齐地抱拳道:“傅校尉!”
“大家不必多礼。”傅云鹤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态度很是随意亲切。
神臂营的士兵也都跟了傅云鹤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位傅校尉个性随和,平日不上战场时,与他们这些普通的士兵也可以喝酒、说笑,大口吃肉,完全不像某些个世家公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们行了礼后,也就自顾自地该聊天的聊天,该治伤的治伤。
至于那个老徐和干瘦士兵,表情就有些尴尬了,老徐眼神怪异地看着韩绮霞,韩姑娘竟然是傅校尉的表妹?那以自己的身份怕是高攀不起了……想着,他又忍不住看了傅云鹤一眼,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刚才傅校尉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
老徐尴尬地揉了揉头发,识相地找别的军医换药去了。
“鹤表哥,”韩绮霞朝傅云鹤走了过来,本想与他寒暄一番,却看到了他左臂的伤口,蹙眉道,“你受伤了?快点过来!我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韩绮霞转身又去拿药箱,招呼傅云鹤去了隔壁的一间耳房,于修凡和常怀熙也跟了过去。
耳房里静悄悄的,里面放了不少药材、药箱、棉布、药碾子等等的各种工具,显然这间耳房最近已经暂时被军医们征用了。
“鹤表哥,你先坐下吧。”韩绮霞指了指窗边的一张交椅。
这耳房不大,本来就摆了不少东西,加上四个人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于修凡和常怀熙干脆就站在了门帘旁。
“韩姑娘,不用理我们。你赶紧帮小鹤子上药就好,我们在这里等等就是了。”于修凡道。
韩绮霞也没跟他们客气,忙碌起来。她打开药箱,准备好棉布条、清水、剪子、金疮药等等,然后走到傅云鹤跟前,飞快地替他拆掉了被血液染成了暗红色的白布条。
伤口早已经止血,上面胡乱地抹了一些金疮药。
韩绮霞微蹙眉头,熟练而又认真地帮他清理伤口……
看她表情严肃,傅云鹤不由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霞表妹,其实我只是一些皮外伤,伤口早就结痂了,大哥非要我过来找军医看看……”
韩绮霞眉尾一挑,淡淡道:“鹤表哥,你没清理伤口,就直接上了金疮药吧?”
“……”傅云鹤噎了一下。
“幸好伤口不深。”韩绮霞继续道,“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我记得有一年你跟我二哥和田四公子他们偷溜出去玩,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被石头磕了好大一个伤口都不说,还是半夜发热才被表婶发现……”
傅云鹤装傻地笑道:“霞表妹,陈年旧事你就别拿出来说了。”
于修凡默默地在心底同情了傅云鹤一番,知道自己的黑历史并随时可以例证一番的妹妹什么的,还真是麻烦的人物!
522胁迫
傅云鹤的伤口毕竟不深,韩绮霞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替他扎好白布后,叮嘱道:“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别吃辛辣上火的东西……烤肉、酒水什么的,暂时都要忌口。”
傅云鹤还没说什么,于修凡已经垮下了肩膀,脸上掩不住的失望,哎,看来烤肉暂时是没指望了,不过……
“小鹤子,虽然不能吃烤肉,但是你答应请的饭可不能省!”于修凡不客气地说道。
“没问题。”傅云鹤满口答应,“霞表妹,你忙完没?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吃点吧。”
“走走走!”于修凡迫不及待地附和道,“再忙,总也要让人吃东西的吧!难得小鹤子立了大功,让我们也沾沾喜气,没准下次就轮到我和小熙子请客了。”
对于于修凡的自来熟与厚脸皮,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常怀熙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傅云鹤上次请的扁食确实味道不错。常怀熙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以前韩绮霞也许还需要在意什么男女大防,现在却没什么顾忌了,迟疑了一瞬后,就应下了。
“走!我请你们吃个好吃的。”傅云鹤热情地招呼着,却是卖关子地留下半句没说。
几个年轻人言笑晏晏地离开伤兵营,随着傅云鹤去了。
四人也没骑马,步行了一盏茶时间就到了傅云鹤说的地方,香甜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韩绮霞怔了怔,立刻闻出来了:“鹤表哥,这是烤红薯?”
“红薯?”于修凡好奇地问道,一副五谷不识、六畜不分的样子,“红薯是什么?我怎么没吃过?”
韩绮霞的表情有些怪异,解释道:“红薯是从海外来的,又叫番薯,因为容易栽植,所以大裕的农户也会种植一些……”普通的人家多用来喂猪。
韩绮霞想了想,觉得还是隐瞒这部分比较好。她以前当然也不知道红薯,但是随着林净尘大半年,一直生活在那些普通百姓中间,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这些事。
她含蓄地说道:“烤红薯还挺好吃的。”
傅云鹤心照不宣地对着韩绮霞勾唇一笑,眼神中透着几分顽皮,笑吟吟地对着摊子的老板喊道:“老板,四个烤红薯,四碗红薯粥,再加一份凉拌红薯叶。”
烤红薯和红薯粥都是摊子里现成做好的,没一会儿,老板就呈了上来,只有凉拌红薯叶需要先用热水汆汤一下,再调味装盘。
于修凡学着傅云鹤的样子剥开了烤红薯表面那层如树皮般的外皮,露出其下金黄色的红薯肉,热气带着香甜的气味扑鼻而来,于修凡垂涎欲滴地咬了一口,又烫又过瘾。
他顾不上吃相,狼吞虎咽,一鼓作气地把那个烤红薯给吃光了,相比下,常怀熙就比他斯文多了,但也是手不释“薯”。
“小鹤子,你小子可真会找吃的啊。”于修凡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简直就是一个老饕啊。”
“那是自然。”傅云鹤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出门在外,已经是一切从简,还不让自己吃点好的吗?”
于修凡一副受教的表情,一边点头,一边呼啦啦地喝起红薯粥。
一旁小口小口地隔着一方青色帕子吃着烤红薯的韩绮霞微微侧首,长翘的眼睫下闪过一抹笑意。
鹤表哥还是那样,看似不拘小节,但又有他自己的坚持。
她和傅云鹤是表兄妹,小时候也一起玩过,但是男女七岁不同席,随着年岁增长,自然是渐行渐远……依稀还记得小时候,不知道是谁故意嘲笑傅云鹤喜欢吃女孩子爱吃的桂花糕,引来其他人的调侃和哄笑,可是傅云鹤却满不在乎地说:“好吃就行!吃的东西分什么男女……”还反过来说对方幼稚,之后还是我行我素。
想着,韩绮霞眼中的笑意更浓,虽然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但骨子里都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吧。
吃了烤红薯,又喝了红薯粥,再吃上清爽的凉拌红薯叶解解甜腻味,四人大快朵颐地吃了个尽兴。
于修凡擦了擦嘴,玩笑地说道:“小鹤子,不如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管我口吃的就好。”
傅云鹤故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不行!养了你以后岂不是还要养你媳妇,你儿子,你孙子……”
常怀熙再也压抑不住地闷笑不已,把脸偏到一旁,肩膀抖动不已。
他们正说笑玩闹着,远远地,看到一队人马护送着两辆马车朝这边驶了过来,不由被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距离还远得看不清随行人员的衣着、形容,但一看那马车的样子,傅云鹤就知道这是军中用的,挑眉道:“难道是骆越城那边送物资过来了?”
于修凡和常怀熙也是互看了一眼。
两辆马车渐渐走近,可以看到那几十匹高头大马上的护送人员穿着轻便的软甲,果然是南疆军。
为首的是个黑脸大汉,看来面目森冷,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诶,还是个熟人啊!
傅云鹤不由得笑了,还没等他跟对方打招呼,对方也看到了他,拉住马绳缓下了马速,惊喜地喊道:“傅三公子,这还真是巧了。”说着,他翻身下马,也看到了坐在傅云鹤身旁的韩绮霞,表情更诧异了,“韩姑娘,您也在啊……那岂不是说林老太爷也在雁定城?”
“是啊。”傅云鹤笑着替韩绮霞回道,“林老太爷和霞表妹正好来附近采药,被大哥和我遇上了,就干脆请来雁定城暂住了。周大成,你这一趟来是……”
“我是奉田老将军之命,来这里送药的。”周大成抱拳答道,对着傅云鹤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傅云鹤立刻明白,应该是大嫂借着田禾的名义往这里送药吧。
“反正我和表妹也要回守备府,干脆你送我们一程如何?”傅云鹤笑嘻嘻地说道。
周大成自然是应下了,让两个随行的士兵把马让给韩绮霞和傅云鹤,他们则坐到车夫身边去。
马车继续前进,然后渐渐远去……好一会儿,于修凡才扼腕地喊道:“糟糕,忘了让小鹤子给钱了。”他也就是开个玩笑,说着,已经自己掏了几个铜板结了账。
一队车马径直来到了守备府,周大成和傅云鹤一起去往外书房拜见萧奕。
“世子爷,”周大成恭敬地抱拳禀道,“世子妃这次先命属下送来了一万余颗药丸,五十粒装一个小瓷瓶,一共是二百零一瓶。余下的正在赶制。”
萧奕沉吟一下,道:“最近这段时日水土不服的人有增无减,一万颗只能解一时之急,你回去让田老将军再多备一些。”他蓄意在“田老将军”四个字上加重音量。
“是,世子爷。”周大成抱拳领命,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世子爷不直接通知世子妃。
也就是说这次送来的药就是治疗水土不服的?大哥果然是早有准备!一旁的傅云鹤扬了扬眉,心道:看来自己估计的不错,大哥在城中张贴告示,搞得兴师动众的,果然是别有所图。
可惜啊可惜,自己正好出门,错过了半出好戏……所幸还有最重要的下半场可以看!
萧奕跟着看向了傅云鹤,“小鹤子,你去告诉一声李守备,骆越城送来的药已经到了,让他先分发给游弋营、先登营和选锋营,让他们若有不适,即刻服药。”
“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