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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的代名词!
郑参将古怪地看着傅云鹤,心道:这孩子今天怎么古里古怪的?难道说他和官语白以前在王都有交情?
傅云鹤一下子就读懂了郑参将的心思,疲惫地揉了揉额心。算了,等吃了苦头,就知道厉害了。
一盏茶后,正厅中央就多了一张红木大案,跟着,两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巨大的沙盘搬了过来,置于红木大案上。
李守备站起身来,上前道:“这个沙盘包含了雁定城方圆五十里的地形,是我在这守备府中发现的,应是孙守备所制……”说着,李守备眼中带着一丝赞赏,“我曾比对过这一带的舆图,这个沙盘制作得相当细致、准确了。”连四周的山脉、植被、水流等等一概都模拟示意了出来。
苏逾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撩起袖子抱拳道:“侯爷,请多指教!”
两人分别站在沙盘的两端,苏逾明为攻,官语白为守。
只不过,这场战争尚未拉开序幕,官语白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
周围的众将也都有些按捺不住,都想围过去旁观,但终究顾忌萧奕在场,每一个人都静静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观战。
唯有李守备在沙盘旁细细地阐述着半年前的战局,从南凉大军连夺登历、永嘉两城说起,因登历、永嘉两城相继投降,因而南凉大军来袭并未走漏风声,直到其逼向永嘉城,兵临城下之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官语白的脸上不见半点紧张之色,淡然地说道:“也就说,从孙守备得悉南凉大军挥军北上,到南凉大军兵临城下,约莫有三个时辰的时间?”
李守备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是啊,短短的三个时辰而已,既来不及调来援兵,更不可能带城中百姓逃走……总算最后孙守备派出的人还是突出重围赶到了骆越城,才算是解了惠陵城的危机,否则再晚上半天,怕是连惠陵城也逃不过屠城之祸!届时又是生灵涂炭,南疆危矣!
厅中的气氛凝重了起来,每个将领都感同身受地沉浸其中,脸上压抑不住的义愤。
官语白在沙盘上扫视了一圈,便下了他作为雁定城守备的第一道命令,召集五千守兵,整兵,并派遣三千守兵出城赶往雁来河的中上游,然后令城中剩余守兵将城中的青壮年聚集起来……
什么?!苏逾明不敢置信地瞠大双目,这个安逸侯到底想要做什么,城中不过才五千守兵,他就先调出了三千守兵,剩下的两千就算加上城中的精壮男子又如何能守城!
苏逾明定了定神,心道:不管这安逸侯想玩什么花样,自己有两万大军,他怎么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苏逾明不再多想,从容地发下指令,整编队伍,按照当初南凉大军的行军路线行军,并派出探子率先赶往雁定城。
而官语白这边派出的三千守兵朝雁定城的东南边行军十五里,赶到了雁来河的中上游河段最狭窄的地方,堵河道……
“堵河道?”苏逾明尚未出声,李守备已经忍不住脱口问道,“敢问侯爷为何要堵河道?”
官语白伸出右手的食指,指了指沙盘上的某处道:“此处有一条旧河道,雁来河本来应该在此处分流,一分为二,只是这条旧河道狭窄,每逢雨季易发水灾,十多年前,这条旧河道曾经数次泛滥,还曾淹没了下游的村子,后来当时的守备就干脆让人堵上了这条旧河道,并稍稍拓宽了如今的这条河道,令河水只从这条河道走……”
官语白侃侃而谈,显然是早已经成竹在胸。
四周的众将士本来对着敌我双方兵力悬殊的沙盘拟战还有几分漫不经心,却不想官语白竟然剑走偏锋,一下子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众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郑参将想起了什么,摸着满是虬髯胡的下巴道:“这么说,我印象中确实听闻过雁来河十几年前数次泛滥成灾的事,当时的守备还因为治河有功,得了老王爷的嘉奖……”
说着,郑参将再看向官语白的眼神中就透着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个安逸侯来到雁定城还不足月,就已经把雁定城周边的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甚至于十几年前的事都调查清楚了……
郑参将突然想起好像曾经听好几人提起过,这安逸侯自抵达雁定城后,每日早上都要带着他那个小厮兼护卫出城,日升而出,日落而归,莫不是他这些日子都是在细细考察雁定城周边的环境?……看来当年官家军能有如此威名,绝非是空有虚名,这个安逸侯,不,应该说这个官少将军绝对不容小觑啊!
这时,周边又响起一片喧哗声,郑参将抬眼看去时,苏逾明所率领的两万大军已经如同南凉大军般兵临城下,此刻雁定城中只有两千正规守兵,也就说,官语白绝对不可能像孙守备一样撑过三天三夜,最多能撑到一天一夜怕已经是奇迹了。
对此,官语白仍是云淡风轻,淡淡道:“再三个时辰足矣,加上之前的时间,五个时辰足以让雁来河改道旧河道,四月乃是南疆的雨季,此前雁定城一带已经连下了五日大雨,雁来河正处于水流最丰沛、湍急的时候,旧河道本来就狭窄易淤堵,一旦河水改道,水流就会顺此一路流到雁定城前……”
他一边说,一边以手指流畅地指出了水流的方向。
这时,早有人跑去悄悄地拿了十几年前的舆图,比对着官语白所指的方向,都是哑口无言……
南凉人善水,就算是雁来河的河水淹下来,也不定能要他们的命,却可以打击他们的士气,淹了他们的粮草,没有粮草又如何作战……恐怕南凉主帅就不得不放弃这次奇袭,带兵返回永嘉城休整,而雁定城一旦守住这一战,就有机会等来援兵!
厅中的将领们一个个都蹙眉沉思,脑海中不自觉地代入其中,试想如果是自己遇上了这样的局面,到底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时间在这时弹指即逝,一下子就两盏茶功夫过去了。
对战的两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沙盘,只是一个人淡定从容,胜券在握,而另一个却是呆若木鸡,仿佛置身于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中……
苏逾明一眨不眨地瞪着面前的沙盘,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落下,没想到官语白会出此奇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两万大军在洪水中崩析破碎,如同一盘散沙。
苏逾明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着,官语白应该是有备而来,所以他才知道那么多舆图和沙盘上根本就没有的信息,而自己自以为占了兵力上的优势,却是凭着一腔义愤无备而来,在第一步上已然落了下乘……
苏逾明心底忍不住去想,虽然这只是一场在沙盘上的博弈,但是如果真的按照官语白的计划一步步实行,是否当初雁定城就可以逃过那一劫呢?
雁定城的过去早已经成定局……苏逾明没让自己再深思下去,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沙盘上。
好一会儿,他用力地握了握拳,艰难地吐出了那三个字:
“我……我认输。”
苏逾明颓然地低下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不甘心,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官语白不愧是曾经那个百战无一败的官家军的少将军,其谋略绝非寻常的将领可以与之披靡的。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因为对方文弱的外表,就不自觉地小瞧了对方,以致让自己输得如此难堪……自己真是对不起世子爷,给世子爷丢脸了!
苏逾明心中悔恨地想道。
“承让。”官语白淡淡地抱拳道,还是那般云淡风轻。
萧奕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地旁观着,本来,这些个小事也轮不到他出手。
以官语白的本事,想要让苏逾明心服口服,再容易不过。
对于萧奕而言,不仅仅是为了一个苏逾明,更是为了给官语白机会震慑在场的其他人——总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小白的厉害,才知道听话!
李守备、郑参将等其他的将领脸色也不太好看。
刚才就算是让他们代替苏逾明上前与官语白一战,他们也绝没有可能攻下雁定城,那也就没法、也没有立场再出声质疑对方。
众将士都沉默了,心里都充满了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安逸侯这个人物实在是不好处理,他背后有皇帝、有朝廷撑腰,可以据理力争,却不可用武力、权势相逼,否则就会给世子爷、给南疆,引来莫大的麻烦。
虽然众将领心中仍是不甘,不服,可是现在,也只能任由安逸侯来暂时执掌三城的事宜了……
众将之中,唯有郑参将若有所思,此刻再想起刚才傅云鹤让他劝劝苏逾明的事,似乎意有所指。难道说傅云鹤早就知道官语白一定会赢?!
郑参将不由朝傅云鹤看去,傅云鹤对着他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郑参将再一次看向了官语白,看来此人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智计百出。
这样的人是一把双刃刀,也是福,也或许是南疆之祸。
想着,郑参将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里沉甸甸的。
萧奕没有多说什么,日久见人心,待到他和小白齐心协力把南凉人打得落花流水,苏逾明、李守备,还有在场所有的人自然会明白小白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又是如何的惊才绝艳。
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萧奕嘴角微勾,环视正厅中的众人,然后朗声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离去后,萧奕和官语白就着舆图和沙盘谈了许久,直到快至申时,这才并肩离开。
萧奕与官语白道了别,往林净尘暂住的院子而去,俊脸上笑意一收。
接下来,他必须告诉臭丫头他要走的消息!
每一次,对萧奕而言,这都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
他是镇南王的继承人,率领众将士上战场保卫他南疆境土是他的职责,义不容辞。这一点,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南宫玥,都对此没有一丝质疑。
但也正因为南宫玥每一次都是这么的善解人意,萧奕心中反而更为内疚。
他娶了他的臭丫头,本来是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跟前,是想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是希望她的脸上能永远带着那种他最喜欢的笑容……
而他,只要看到他那样明媚的笑容,就觉得此生无悔了!
可是,自从他将臭丫头娶进门后,他俩就一直是聚少离多。
眨眼两年过去了,他有大半的时间都是为了种种的原因出门在外,没有办法好好地陪在她身旁……
偏偏她从不抱怨,从不生气,永远对他笑脸相迎,伴随着那一声脆生生的——
“阿奕!”
南宫玥、韩绮霞和林净尘三人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闲聊着,言笑晏晏。眼角瞟到有人进了院子,南宫玥便望了过去,没想到才过申时,萧奕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心中一喜,勾唇笑了,笑得两眼弯弯,看在萧奕眼里,却是心口一紧。
还是待会等私下相处再说吧……
无论如何,这五天,他一定会好好陪着她的!
他会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萧奕在心里道,勾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加快脚步走向了南宫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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