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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与不行,试试便知了。”白慕筱笑着说道,“哪怕最后失败了,至少您的心思,皇上是瞧在眼里的。”
韩凌赋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要再问仔细些,就见白慕筱忽然眉头一皱,捂着隆起的腹部,面露痛苦之色,断断续续地呻吟着:“痛……王爷……孩子……”
她紧张地抓住了韩凌赋的手,眼眶眨眼就变红了,一双明眸之中浮现一层薄薄的水雾,看来楚楚可怜。
“筱儿,你别害怕,没事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韩凌赋也是面色大变,紧张地高喊起来,“太医,快叫太医!”然后急切地又道,“把良医所的所有大夫都给本王叫过来!”
良医所是王府中府医所在。
韩凌赋心痛地看着白慕筱,身子几乎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伏在他怀里的白慕筱,眸中闪过一抹锐芒,口中痛苦地继续呻吟着。
只有险些失去,才会更加重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会让韩凌赋把这个孩子珍若生命!
碧落和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领命而去,无论是白慕筱,还是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对于整个星辉院的奴婢而言,都太重要了,整个院子很快就骚动、沸腾了起来。
前几日,王妃才刚小产,这要是白侧妃也……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暗自揣测着,一时,颇有人心惶惶的感觉。
府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韩凌赋,盯着星辉院,这里的骚动当然瞒不过别人。
只不过是弹指间,白侧妃腹痛的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王府,崔燕燕身为王妃自然也得了消息。
丫鬟禀完后,噤若寒蝉,完全不敢抬眼去看床榻上的崔燕燕。自从数日前,王妃小产后,整个正院的下人都像生活在水生火热里一般,就算是一向受崔燕燕的重用的大丫鬟青琳都没落个好,其他的丫鬟们当然是夹着尾巴做人。
此刻,崔燕燕病怏怏地靠着一个大迎枕歪在床榻上,额头上戴着一个暗红色锦缎绣云纹抹额,脸色还很是苍白,略显干燥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崔燕燕的面上阴云密闭,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寒光……好一会儿后,她才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就示意那丫鬟下去吧。
那丫鬟赶忙领命退下,直到退出了内室,这才长舒一口气,赶忙办事去了……
两炷香后,一个四十余岁、留着山羊胡的良医在丫鬟的带领下进来了。
“小的给王妃请安。”
那良医也是深知崔燕燕的个性,诚惶诚恐。
崔燕燕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李从仁,那个贱人怎么样了?”
李从仁用袖口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王妃,白侧妃只是稍稍动了些胎气,太医已经给下了针,开了方子,暂时没事了。”
说着,李从仁几乎屏住了呼吸。
他以为崔燕燕听到这个消息会雷霆震怒,没想到崔燕燕反而笑了,冷声吩咐道:“你务必给本王妃要把白侧妃的胎给好好地保住了!”
什么?!李从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没反射性地抬起头来,但还是忍住了。
崔燕燕根本没在意良医的反应,眼中一瞬间闪现阴毒狠绝的光芒,缓缓地继续道:“这贱人害了本王妃的孩子,本王妃哪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她!本王妃定要让她好好地把腹中的孽种生下来,至于最后会生下个什么东西……哼,就看她的命了!”
582秘药
李从仁低眉顺眼,把身子弯得更低了,恭敬地应道:“小的谨遵王妃的吩咐。”
李从仁本是崔燕燕的母亲崔夫人的奶兄,几十年前奶娘一家领了恩德,除了奴籍,被放出去做了良民,崔夫人这奶兄自小就跟着一个大夫做学徒,后来还娶了那大夫的女儿,就在岳父的药铺里当一个坐堂大夫。
当初,皇帝让韩凌赋出宫开府的时候,崔燕燕就想到了李从仁或许可用,想办法把他安排进了府中的良医所。
果然,这个李从仁终于可以派上用处了。
“你好好办事,本王妃自会记得你的功劳。”崔燕燕淡淡道,挥一挥手,示意青琳带李从仁下去。
“李良医,请。”
青琳在前头引路,李从仁赶忙跟了上去。
内室中再一次恢复了安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生气。
青琳亲自把他送出了正院,一直到青琳走后,李从仁这才用左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然后目光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右袖口看去,忍不住捏了捏藏在袖袋中的东西,面色微沉。
李从仁深深吸了一口气,步履匆匆地赶往了星辉院,心道:富贵险中求,为了家里,他也唯有听王妃的命令,搏一搏了!
星辉院的一个青衣小丫鬟一见他回来了,迎了上来:“李良医,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小丫鬟担心白慕筱的身子还有什么问题,有些紧张。
李从仁含笑道:“我是奉王爷之命,来给白侧妃煎药的。”恭郡王生怕小丫鬟们掌握不好火候,在太医开了方子后就命他亲自伺候白侧妃的安胎药,李从仁如今有些庆幸恭郡王的谨慎,不然他还要费心去找机会。
小丫鬟松了口气,她去请示了碧痕后,就带着李从仁往小厨房去了。
李从仁一边走,一边不经意地朝堂屋的放下瞥了一眼,只见王爷身边的服侍的小励子还在那边候着,看来王爷应该还在星辉院里。
王爷对这白侧妃委实是视若珍宝,也难怪王妃一直对白侧妃心怀忌惮……可就算是如此,王妃还是小产了……
李从仁不敢深思,疾步往后院去了。
如同李从仁所料,韩凌赋还留在星辉院里,此刻,下人们都退下了,内室中,只剩下了白慕筱和韩凌赋。
白慕筱躺在床榻上,长长的青丝披散下来,柔顺地抚过她略显惨白的脸颊,散落在大红锦被上,让她看来如此清丽,又如此的脆弱,就像是搪瓷娃娃一样,好像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看着一贯坚强的白慕筱此刻柔弱可怜的样子,韩凌赋心中抽痛不已。
他牵着白慕筱柔弱无骨的手,一想到刚才的一幕,他就是一阵后怕,叹道:“筱儿,幸亏你没事,幸亏我们的孩子没事……”
白慕筱反手握住了韩凌赋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掌,勉强地露出笑容,可是在她苍白的脸色映衬下,却显得更为虚弱。
“王爷,筱儿没事了,我们的孩子也没事了。您放心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们了。”白慕筱善解人意地劝道,“王爷,正事要紧,您还是赶紧去命人准备孔明灯吧,否则筱儿怕时间来不及……”
韩凌赋心里一阵迟疑,白慕筱这个样子他又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可是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是错过,又不知道需要等到何时。
更重要的是,这天象难测,若是在准备好以前就天降甘霖,那可就白费功夫了。
他闭了闭眼,心中有了决定,看向白慕筱道:“筱儿,你小心自己的身子,我就先走了。”
他留恋地抚过白慕筱的青丝,最后还是毅然地走了,只剩下那内室入口的珠链摇摆着,碰撞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平静下来。
白慕筱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摇晃的珠链,脸上露出一个冰冷而失望的微笑。
他还是这样,即便她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得来的也只会是失望而已。
在他韩凌赋的心目中,自己也好,自己腹中的孩子也好,永远都没有他的皇位、他的权势重要。
既然如此,他也别怪她有样学样了!
下一瞬,珠链再次被人挑起,碧落快步走了进来,表情有些微妙,凝重、惊慌、紧张……皆而有之。
“东西拿到了?”白慕筱扶着自己的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一双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精神看起来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仿佛她的虚弱与娇柔随着韩凌赋的离开也飘然而逝了。
碧落走到近前,对着白慕筱屈膝行礼,然后小声禀道:“侧妃,拿到了。”想着藏在自己怀中的东西,碧落的心跳至今还砰砰乱跳。
对王爷……
这要是被发现的话,哪怕王爷现在对侧妃再宠爱,怕也是容不下的。
碧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白慕筱接过了碧落手中的东西,冷冷地笑了:“就算我这一胎生下的是儿子,那也不过是庶子。若是有朝一日,王妃有了嫡子,庶子还不是要为嫡子让道!”
白慕筱已经认清了事实,世人届是重嫡胜庶,即便是在皇家,也是亦然,饶是韩凌赋再出众,他此刻还不是要为皇后之子让位吗?
“只有永绝后患才行!”
上次母亲白大夫人来探望她的时候,曾告诉她,待到腹中孩儿六个月大的时候,就能诊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了。若是女孩她就再等等,而若是男孩的话……
白慕筱狠狠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眼中迸射出狠厉的光芒。
不知不觉,天空已露出了鱼肚白。
韩凌赋如今虽有郡王的头衔,却依然没有早朝的资格。他本来是打算在御书房前等到皇帝早朝归来,再与皇帝禀明求雨一事,可还没有踏出恭郡王府,他就改变了主意,而是如往常一样,去了上书房的。
是的!
韩凌朝和韩凌观都已经进入六部实习,并且上朝理事,唯有韩凌赋还需要每三日去一次上书房读书。
韩凌赋自知皇帝是在提防自己,所以对于这个安排一直没有异议,很是安份。
今日也是亦然。
只不过从坐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去在意太傅说了些什么,别人又答了些什么,他一边反复思索一会儿该说的话,一边耐心地等着时间过去。
终于,等到太傅上完了课,韩凌赋起身掸了掸衣袍,气定神闲地走向了正和南宫昕说笑的韩凌樊,喊道:“五皇弟。”
“三皇兄。”韩凌樊含笑地看向韩凌赋,他的个头抽高了不少,如今头顶已经过了韩凌赋的肩膀,只是身形还是略显纤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
南宫昕与他见了礼,韩凌赋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免礼,随后郑重其事地说道:“五皇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韩凌樊自是应下,两人出了上书房,避到一旁。
韩凌赋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道:“五皇弟,你我皆知父皇近日正为王都久不降雨而烦心,为兄这些日子以来翻查了各种典籍,知道有一法子,或许可以求来甘霖。”
韩凌樊脸上一喜,久旱与国与民皆是不利,若真有办法可以尽快降雨,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是,三皇兄……
韩凌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韩凌赋。
这些日子以来,他跟着太傅学习帝王心术,跟着父皇学习料理朝事,不难看出三皇兄会特意来与他说这些,是希望借着他将其引荐到父皇面前……
韩凌樊自然知道自己幼时差点丢了性命是何人所为,可是,与此相比,民生与百姓更为重要!
自己若是不顾事情的轻重缓急,又如何当得起这大裕储君?!
韩凌樊笑了笑,如他所愿般说道:“三皇兄。父皇现在想必已经下朝了,我们与太傅告个假,先去御书房求见父皇吧。”
韩凌赋立刻应道:“如此甚好!”
韩凌樊托了南宫昕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