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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一只灰色的信鸽扑棱着翅膀从城中的一个角落飞出……当晚,信鸽就飞入了登历城的某个府邸中。
黑膛脸的南凉副将科南力当即就把信鸽带来的密信呈给了主帅伊卡逻。
“大帅,这是从雁定城送来的飞鸽传书!”
伊卡逻微微颌首,这飞鸽传书来得倒是时候。
今日一早,他就得报说,镇南王世子萧奕率领大军抵达了永嘉城,此举透着战意,想必待对方扎营整军之后,就会正式进攻登历城。
两方停战数月后,终于要再燃战火,伊卡逻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期待,甚至是热血沸腾。
他虽没有料到萧奕竟然会率先出兵,但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如今正是十一月中旬,千曼兰盛开最旺盛的时候,也就代表着,会有更多的花粉飘落。
而他花费数月所布置下的一切将会成为瓦解南疆军的关键!
这一战,南凉必胜!
伊卡逻飞快地接过信纸,一目十行地往下看,目光很快在镇南王世子妃这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镇南王世子妃刚抵达雁定城的时候倒也还算低调,探子也差点看走了眼,但显然这是个张扬的女人,没安份上几日就在雁定城里大招旗鼓的招募妇人们做些奇怪的女红,这一张扬,自然就瞒不过他安插在雁定城的探子,早几日他就已经得了飞鸽传书,知道了此事。
上次在骆越城,他们费尽心机掳镇南王世子妃不得,反而损失惨重……最后九王被擒,雁定城和永嘉城被对方一举拿下,这一桩桩、一件件,伊卡逻至今想来,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次倒是她自己递上来的机会。
虽说按他原本的计划,这一战也能赢,但是有镇南王世子妃在手,说不定会更加顺利。于是,伊卡逻当即就让那探子继续去打探……
伊卡逻飞快地看完了手中的信纸,嘴角勾出一个阴狠的笑意。
与骆越城传回来的消息一样,萧奕和他的世子妃感情颇佳,上次,萧奕胆敢拿九王作为盾牌,攻打雁定城,这一次,他必会让萧奕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不但如此,还有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一旁躬身而立的科南力见主帅的心情不错,大着胆子出声道:“大帅,当日那个女人,总算是有了用处,没白留她一条命啊!”他抱拳殷勤地说道,“大帅真是英明啊!”
当初在他看来,这么个弱女子,一刀杀了,或者送到红帐去就是了,没想到这女子还有这样的用处!
伊卡逻随手把那封信放在了书案上,意味深长地说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有时候一颗小小的不起眼的棋子,就会对棋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科南力听得似懂非懂。
伊卡逻又道:“……萧奕前几日匆匆命人出城去护送一批重要的东西到雁定城。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那应该是一批铁矢,科南力,我要你把它给劫下来!”
“铁矢?!连弩用的铁矢?”科南力震惊得脱口而出,脸色不太好看。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设计出了那样恐怖的连弩,堪称是一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利器。这若是整个南疆军都可以配备上这种连弩,他们南凉军是输定了。
只是连弩所用的铁矢需要大量的铁矿,南疆军是决不能大规模地配备这种连弩兵的……
铁矢既是连弩的优势,令其锐不可当,但同时也是连弩最大的缺点。
科南力定了定神,恭敬地问道:“大帅,您是如何知道这批东西是铁矢呢?”探子来的密信,他也看了,信上分明就没有提一句关于铁矢的事。
伊卡逻沉着地微微一笑,道:“萧奕率兵出征,却把他的神臂营都留在了雁定城,你说为何?十有八九是还缺了点什么……”那么缺的是什么呢?自然是就是神臂营最缺的铁矢了!“只可惜,萧奕永远是等不到这批铁矢了。”
“大帅,一切就交由末将吧!”科南力摩拳擦掌地说道,两眼迸射出嗜血的光芒,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们已经憋屈了好一阵子了,由着那些南疆军劫走了他们两批粮草,还杀了他们南凉不少士兵……新仇旧恨加起来,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伊卡逻沉声不语,起身走到墙面上的舆图前,看着雁定城附近的地形,视线先落在雁定城南方的雨澜山……这条小道是接下来的关键,现在还不能用,所以……
他的目光左移,又停在了雁定城西南方十几里外的一片沼泽上,眼中闪过一抹果决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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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6先知
踏踏踏……
上千身穿铠甲的士兵步履整齐地奔跑在一条小道上,小道的两边是漫无边际的沼泽,淡淡的白气弥漫在沼泽四周的空气中,似雾又似烟。
踏踏踏!千人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如雷鸣般。
这条狭窄的小道只够三人并排而行,上千人的队伍化成一条长长的黑龙,在这条小道上游走。前面的人都已经消失在云雾般的沼气中,而后面的士兵还在后方排着队等着进入小道……
为首的三人分别骑在三匹高头大马上,策马奔驰,中间的那人是一个满脸虬髯胡的大汉,身强体壮,那厚重的盔甲亦遮不住他衣袍下隆起的肌肉,让人望而生畏。
“必尔洛,”他一边策马,一边扯起嗓子粗声问道,“这里距离出口还有多远?”
他右手边是一个黑瘦的年轻人,看打扮似是一名校尉,名叫必尔洛的校尉赶忙加快马速与前者并行,恭敬地回道:“副将,按照属下之前探路,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可以出沼泽了!”
“好好!”科南力连声赞道,然后扬声吩咐道,“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如果这次能立下战功,升官发财,还有绝色佳人,都不是问题!”
“是,副将!”后方的士兵们齐声应道。
科南力一夹马腹,奔驰的速度更快,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伊卡逻大帅果然是深明远见,当初在粮草第一次被劫后,故意以十几车粮草引得南疆军再次派人抢夺,而他们则派人暗中跟踪,这才找到了这条隐藏在沼泽中的密道。如今,只要通过这条密道,他们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潜伏到官道上,劫下南疆军那批至关重要的铁矢!
萧奕怕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为了贪一时的小便宜,曝露了这条密道。
伊卡逻大帅的这一计实在是太妙了!
如果说,这段时间的等待与隐忍能为他们南凉换来最终的胜利,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科南力右手边的必尔洛指着前方的荆棘丛道:“副将,前面就是出口了。过了出口,距离雁定城约莫还有十几里路,应该不会惊动南疆的游弋兵。”
科南力喜出望外,再次催促后方道:“加快速度!”
“是!副将!”
随着士兵们整齐的应和声,为首的科南力三人先策马飞跃出去,三人的骑术都极为高明,轻松地就跃过了荆棘丛。
后方的士兵在移开那用作伪装的荆棘丛后,也紧跟着穿出小道,一批接着一批络绎不绝……
科南力三人没有继续往前走,打算在此整兵列队后,再继续出发。
士兵们训练有素地在沼泽外的排成一行行的队列……
沼泽外是一片草地,再过去就是一片幽深的树林,树林中影影绰绰,看不清里面的景致。此刻还没到鸡鸣时刻,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夜空中的月亮渐渐地朦胧了起来,仿佛在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副将,您有没有觉得……”必尔洛不时看着四周,渐渐地,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
明明一切很顺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必尔洛不安地又环视了四周一圈,明明这里除了他们的步履声,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必尔洛双目一瞠,想到了什么,惊叫了一声:“副将,有埋伏!”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里是荒郊野外,山野之地,前面十几丈外就是一片树林,树林中就算没有那些个山鸡野兔,总也该有雀鸟吧?
他们这一群人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惊动一只雀鸟,这其中显然不对劲。
科南力面色一凝,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面色大变。
四周骚动了起来,树林里、荆棘丛后涌出了一个又一个身穿铠甲的南疆军士兵,这些士兵的手中都执有一把把连弩,那寒光闪闪的铁矢在月光下绽放出令人战栗的寒光。
是神臂营!
科南力仿佛置身冰窖般浑身剧烈地一颤,他们真的中了埋伏。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计划劫持铁矢的事唯有他和主帅伊卡逻知道,为了怕走漏消息,自己更是在出行前半个时辰,才临时调兵整军,军情决不可能外泄。
他自认行事周密谨慎,南疆军怎么会事先得知并埋伏在此,总不至于南疆军有未卜先知之能吧?!
又或者,这铁矢本来就是一个下给他们的诱饵?!那么……
不过眨眼间,科南力的心中已经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每个念头都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数以千计的神臂营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刚走出小道的南凉军重重叠叠地围住了,以他们手中一个个锐利的箭头对准了他们的敌人,这一连串疾风迅雷般的行动显然是训练有素,仿佛已经实战过许许多多回了。
一些南凉士兵不由倒吸一口气,直觉地退了半步,可是他们的后方除了那一条只供三人并行的小道以外,就是茫茫的沼泽,漫无边际……
傅云鹤直视敌军,他高高地扬起手来,直到时机来临,才猛地挥下手,高喝道:“杀!”
如暴雨般的箭矢一瞬间齐齐射出,锐利地划破空气,那嗖嗖的箭矢破空声让闻者胆战心惊。
紧接着,就是声声惨叫响起,冷酷的箭矢毫不留情地刺穿了那些南凉士兵的盔甲,刺破他们的皮肉、骨骼和内脏,那些声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无数的铁矢纵横,密布如箭网,南凉士兵就如同被困在网上的虫子,避无可避。
神臂营的威名南凉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面对这锐不可挡的铁矢,他们的士气顿减,唯一的念头就是——
“撤!”
科南力一声高喝,南凉士兵慌乱地往后方的那条小路撤退,可是小路实在太狭窄了,而且小路上还堵着近千士兵,像这样的环境,大概是最不适合撤退的地方,只要人群稍稍失控,就可能会导致推搡、踩踏……
与此同时,又一轮铁矢破空而来。
退得慢的,立刻就被铁矢穿透,南凉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