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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主动告辞了。
出了凤鸾宫后,就见那金色的初日已经在东边的天空升起,灿烂的阳光直射进南宫昕疲惫的双眼中,他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在一个小内侍的引领下出了宫。
等南宫昕回到南宫府时已经是辰时过半了,他一面派人去给傅云雁传口讯,一面先去了外书房。
今日皇帝没有上朝,南宫秦也因而早早就回了府,与南宫穆一起静等着南宫昕回来。
听南宫昕说了宫中的情形后,南宫秦点点头,让他先回去休息。
南宫昕退出了外书房,给林氏请了安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傅云雁知道他彻夜未眠,早就命下人给他准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和早膳。
看着满桌丰盛的早膳,南宫昕却没有什么胃口,与傅云雁相邻而坐,他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万般情绪,道:“六娘,五皇子殿下真的好辛苦……”
南宫昕一直知道五皇子不容易,虽然五皇子是嫡子,但是他的上面有三个成年的皇兄,而且一个个都很不简单,在朝中也隐隐培养了一些势力,想要他们向自己的皇弟俯首称臣,谈何容易!
五皇子一步步地走到现在,终于被皇帝认可,属意他为太子,他在其中所付出的努力,除了皇后外,最看在眼里的大概就是自己这个伴读了。
而且,五皇子为人宽厚仁慈,不近声色,每日都悉心学习,勤于政事……南宫昕相信五皇子将来一定会是一个明君仁君。
可是——
最是无情帝王家!
五皇子的身旁围绕着无数的豺狼虎豹,一个个都是虎视眈眈……
南宫昕表情复杂地说起了发生在凤鸾宫的事,叹道:“三位郡王都是惺惺作态,他们没有一个是真心希望五皇子殿下能活下来……”他们话都说得漂亮,但实际上皆是各怀鬼胎!
说着,南宫昕不由想起了远在南疆的妹妹,比起他们兄妹亲密无间,五皇子太孤独了,他的兄弟是他的敌人,他的父皇也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还是天子,大概也只有皇后能全心全意地对待五皇子,心中没有任何利害……
“阿昕。”傅云雁紧紧地拉住了南宫昕的手,她个性开朗,不喜玩弄那些阴私手段,但是毕竟是咏阳大长公主教养长大的,又从小在宫中进出,对于深宫中的那些黑暗与龌蹉,最清楚不过。帝王家是没有亲情的,只有权势的争夺。
对于三位郡王而言,五皇子若是去了,他们才有机会登上那至尊之位,那种诱惑足以让人抛弃所有的亲情……
傅云雁柔声宽慰道:“阿昕,你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五皇子自己了!
“……过一会儿再用膳吧,我去给妹妹写封信。”南宫昕神色憔悴地说道,“再问问妹妹和外祖父,有没有什么好的方子。”
傅云雁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道:“好啊!我跟你一块儿去,替你磨墨。”
南宫昕点点头,两人携手一起去了书房。
写好了信,用火漆封好,再由驿站送往南疆……
南宫昕的信还在路上,一只白鸽率先飞入了雁定城……
可怜的白鸽被灰鹰追得一路狂飞,最后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小四的手上。
灰鹰发出了得意的鹰啼,炫耀的在小四的头顶盘旋了几圈。
小四冷冷地看了它一眼,一边暗暗思量着得把寒羽藏好,一边捧着白鸽进了书房,说道:“公子,是从王都来的飞鸽传书。”他取下了竹筒中的绢纸,递了过去。
官语白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含笑着接过绢纸。
刚扫了一眼,官语白就不由眉梢微挑,随后,他细细地把绢纸看完,并放在火烛上,不一会儿,就燃起了徐徐白烟。
官语白在离开王都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皇帝会立五皇子为储君。他同样也料想到,由于长年未立储君,早已惹得三位成年皇子各有心思,哪怕皇帝有了决断,也很难让他们放下心中的执念,向五皇子俯首称臣。甚至,他们会很乐意扫开挡路的五皇子。
为了避免王都内乱,影响到南疆这边的局势,官语白在走前刻意设计分化了成年的三位皇子,尤其是那位隐藏甚好的二皇子。他激化了他们的矛盾,让他们无法因为共同的利益而结盟,反而会各自缠斗不休,这么一来,他们也就无法一味的针对五皇子。
五皇子不会永远处于弱势的,但他年纪尚幼,羽翼未丰,还需要时间成长。
只是……
官语白看了一眼已经被焚烧成了一团黑灰的绢纸,手指轻轻地叩着书案。
一开始是因王都数月未降雨,市井之中便有了上天示警,五皇子非真命天子的言论。其后就是在那块“且择明主”的石头,把这个谣言推到最高峰……一味的禁止言论已经不太可能了,继续下去,只会影响到五皇子的在声望。
如此情况下,皇帝除非改变主意,不再立五皇子为储君,否则必要设法来挽回。
王都数月未雨,若是能让百姓亲眼看到五皇子向上天求来了雨,无疑是洗刷谣言的最好办法。尽管依飞鸽传书中所言,求雨一事是三皇子一力提出的,但显然皇帝只是在顺水推舟,就算没有三皇子的提议,求雨一事也是事在必行的。
由钦天监推算天象,五皇子上祭天台求来甘霖,王都的种种谣言也必将随雨一起烟消云散。
这一切太过顺理成章了,让官语白不得不怀疑,其实从谣言开始,就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若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五皇子会从祭天台上摔下,就不会是一个单纯的意外了。
祭天那日,官语白尽管不在现场,也可以想象到当时的画面。
五皇子从祭天台上下来,脚滑,摔落……
按祭天仪程,当时帝后和文武百官应该都在祭天台下,距离五皇子最近的只有一个人——
内侍!
官语白眸光一闪,双唇微动的喃喃自语道:“……五皇子是让他贴身服侍的内侍推下台阶的。”
590主使
一个小小的内侍如何有胆子去谋害五皇子?更何况,如此精密的布局,也是一个小内侍万万做不到的,想必背后定有人指使。
会是谁呢?
官语白双眸微垂,沉思着。
三皇子一力促成了这次求雨,一旦五皇子出了什么事,他罪责难逃,帝后很可能直接迁怒。如今的他早已失了帝宠,在朝中势力单薄,就算没了五皇子也轮不到他上位,只会弄得一身腥。
大皇子性情莽撞,若说他冲动之下,收买了内侍把五皇子推下台阶倒是很有可能,可此事做得周密无比,就不像是他的处事风格了。
所以说……
是二皇子韩凌观吗?
二皇子一向擅于隐藏,他不像大皇子一般鲁莽,也不像三皇子那样事事显于人前,做事素来谨慎而又缜密,这倒是颇为符合他的作风。
“啾——”
一声稚嫩的叫声打断了官语白的思绪,那声音来自窗边的案几上,就见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雏鹰从竹篮里探出头来,一觉睡醒后,它大张着嫩黄的尖喙,可怜兮兮的叫着……
那细微的声响立刻引来数道关注的目光,从屋子里的官语白和小四,一直到屋子外的小灰,都朝案几上看了过去。
小灰直接从庭院里的树上拍着翅膀飞了下来,停在窗槛上,亲昵地替小寒羽啄了啄羽翼下的绒毛。
小四嫌弃地看着小灰,正琢磨着把它赶走,就见官语白朝窗边走了过去,伸出一根食指在寒羽的脖颈处蹭了蹭,寒羽立刻把小脑袋凑了过去。
明明平日里,大多是小四在照顾它,可寒羽偏偏与官语白最为亲近,一感到官语白的气息,那“啾啾——”的叫声就显得更加可怜了,似乎还透着一种撒娇的意味。
小四去一旁捧了一个青瓷大碗过来,放在了案几上,里面是半碗带着血丝的肉丁。
官语白用筷子夹起肉丁,状似悠闲地投喂起寒羽来。
小灰歪着脖子,一双金黄色的鹰眼,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寒羽显然是饿了,一口一块的吃得很快。
官语白目光柔和的看着寒羽,正如寒羽一般,如今的五皇子还只是一只脆弱的雏鹰,依附于皇帝这头雄鹰,他羽翼未丰,就已经被人从高处抛下……能不能重新飞起来,就看他的命了。
若是五皇子真的逃不过这一劫,那王都的局势势必又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一会儿,半碗肉丁就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官语白用白巾擦了擦手,回到了书案前。
若这事真是二皇子所为,那他接下来应该会设法构陷大皇子,把整件事推到大皇子身上……
官语白对于储位之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想要在南疆安稳度日,有些事还是不能脱离了掌控。
他飞快地在一张绢纸上写完了一封信,仔细折叠后放进了一个小竹筒里,说道:“小四,替我把这信寄出去。再去让百卉带个话……”说着,官语白细细的把五皇子受伤的经过和如今的病况交代了一遍。
小四应了一声,从鸽笼中捧出了一只灰鸽,小心地把竹筒在它腿上系上。
他看了一眼正在案几上梳理着羽毛的灰鹰,趁机放飞了鸽子,这才去找了百卉……
当南宫玥听到百卉的递话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的手不禁一抖,一只刚刚捞起来的口罩落到了盛着满满药汁的锅中,滚烫的药液溅了起来,在她绛紫色的裙摆上留下了斑驳的药渍。
“……公子说,二公子献了您留下的保命丸,五殿下暂时性命无忧。”
百卉说完话,见南宫玥久久没有动静,就自行拿起了一旁另一双长筷子,把刚刚落下的口罩夹了起来,熟练的先放到一旁的滴漏上滴干药汁。
南宫玥回过神来,微叹道:“官公子还说了什么?”
百卉应道:“公子说已派人留意王都的动向,若五皇子的病情有什么变化,会来告知您的。”
南宫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低头仔细检查了那只口罩,又搅拌了一下那锅药汁,确认了火候后,说道:“画眉,把这锅药端到前院去。”
大批的药材还没有送来,但雁定城中还是有药材储备的,昨日就由军方出面,在雁定城里招募了一些大夫。今日一早,那些大夫就带着各自的学徒来了,这些学徒大多是城里的孤儿,尽管让大夫收些孤儿为学徒是南宫玥提出的,但萧奕和官语白商量过后,最后收了学徒的不止是大夫,还有一些匠人,比如铁匠,木匠,织工,绣坊等等……让城里的一些孤儿们也算有了依靠。
当然,这种收徒都是出于双方自愿的。
匠人虽要手艺的传承,而孤儿们需要有一门手艺谋生。
如今,这些被紧急征召为军医的大夫和学徒们,算是帮了南疆军一个大忙了。
这一锅的药汁是南宫玥亲手调配的,今日先让他们帮忙浸泡和晾干口罩,让这些大夫们适应一下。
画眉匆匆去办了,百卉递来一块湿布让她擦手,并说道:“世子妃,您可要休息一会儿?”
“不了。”南宫玥摇摇头,“早点把事情做完,免得误了军中大事……”
从骆越城送来的那批药丸昨日在清点后就入了库房,这已经是第三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