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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假的了。”他身旁一个中年大婶皱着眉头说,“自从我们雁定城被收复后,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南疆军这么戒备?!”就算是上次南凉人派了使臣过来,也就是出动了几百个士兵罢了。
“可是,世子爷不是去率兵去攻打登历城了吗?”那年轻人越发紧张了,声音中掩不住的颤音道,“这南凉人怎么又来了!难道世子爷他……”
“别瞎说!”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走到年轻人身旁,冷声打断了他,“世子爷英明神武,一定会打败南凉人的!”说着,那中年人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道,“南凉人杀我儿孙,此仇不报,我还算不算得上一个男人!”
“没错!”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也是附和道,“就算是死,也要让一个南凉人给我这老头子陪葬!”说着,他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柴刀,一双浑浊的老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眼看着那些百姓都是群情激愤,孙馨逸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嘲讽,心道:真是不自量力。
591罪孽
孙馨逸放下手中的车帘,看向了南宫玥,只见对方眉宇紧锁,清丽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不安的神色。
“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南宫玥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喃喃道,“游弋营他们难道都没有发现南凉大军来了?这不可能……”
她身旁的韩绮霞也是掩不住的慌乱之色,抓住南宫玥的手道:“玥儿,鹤……”她想问傅云鹤现在在哪,想问他会不会有事……
可是话到嘴边,又问不下去了。
傅云鹤身为南疆军神臂营的校尉,又能在哪儿?自然是要坚守城门!
南宫玥拍了拍韩绮霞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可就连她自己的神情都有些恍惚不定。坐在她们对面的孙馨逸自然是都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里,就算是之前她有那么一丝丝的游移,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苏姑娘,”南宫玥勉强打起精神,说道,“今日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宜出城祭祀孙大人和那些阵亡的将士,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孙馨逸面露犹豫之色,最后欠了欠身道:“世子妃,恕馨逸斗胆,就算今日不能去城外祭拜先父与先兄,但是馨逸还是想去庙里为先父、先兄上柱香,也好请他们在天之灵保佑雁定城……”说着,孙馨逸的眼睛微微红了起来,其中浮现一层淡淡的水雾,似是想起了当初城破时的惨状。
南宫玥叹了一口气,略有感触地点头道:“……孙姑娘说得是。我初来乍到,对雁定城还不甚熟悉,不知道这附近可有什么灵验的庙宇?”
韩绮霞也没有反对。
孙馨逸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痕,道:“世子妃,就在距此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小寺庙,还挺灵验的。”
她交代了采薇一句,采薇便去与车夫简单说了寺庙的位置,很快,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声中再次行驶了起来……
大概是如今战事危急,车厢里的比之前安静了不少,没有什么说话的声音,只剩下枯燥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回荡在空气中。
“车夫大哥!”
马车右拐进一条空荡荡的街道后,采薇忽然挑开帘子探出了半边身子,笑吟吟地说道:“这是我家姑娘制的雕梅,大哥可要品尝一下?”只见她手掌上摊着一张青色素帕,帕子上放着几颗雕梅。
车夫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收下了:“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他随意拈了粒雕梅扔进嘴里,雕梅清香脆甜,酸中带甜,沁人肺腑,含在口中让人精神一震。
采薇咽了咽口水,笑容满面地又道:“大哥,这些你都拿着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那车夫甩了甩头,然后骤然往左边倒了下去……
采薇急忙伸手接住了他沉重的身体,转头对马车里低呼了一声:“姑娘,成了……”她一边说,一边艰难而又吃力地把那车夫推到一边,然后自己坐在车夫位上,高高地抽起了马鞭。
“啪——”
马儿嘶鸣了一声,在她的驱使下向着一条狭窄无人的小巷子转了过去。
第一步似乎是成功了。
采薇稍稍吐出半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从半年前城破的那一日开始,自己和姑娘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哒哒哒……”
车轱辘的声音在细长的巷子里回响着,而后方的车厢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
三个姑娘歪七扭八地倒在了车厢的地毯上,只剩下俏脸微白的孙馨逸还力图镇定地坐在原处。
砰!砰!
砰!砰!砰……
急速的心跳在孙馨逸的耳边回响着,心脏越跳越快,她只觉得心如擂鼓,背后早已经汗湿了一大片。
成了!
她成功了!
她一方面紧张得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但另一方面看着南宫玥和韩绮霞一动不动、柔弱可怜的样子,心中又隐隐地燃起一股快意。
有的人天生好命,就如同南宫玥;有的人只会认命地随波逐流,好似韩绮霞;有的人无论沦落到什么样的境地,都决不放弃,就像自己一样。
当初,她既然给自己挣下了一条命,那么今日她就不会放弃,她要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越来越好……
在孙馨逸复杂的心绪中,马车越驰越快,主仆俩都是一声不吭,脸上崩得紧紧的。
孙馨逸有些坐立不安,一会儿俯视着倒在地毯上的南宫玥三人,一会儿又挑开窗帘看了看外头,心急如焚:怎么还没到?!
一炷香后,马车终于在采薇的驱使下停在了城西南的一间宅子前,如今城中十室九空,宅子附近都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烟,当马车缓缓地停下后,四周就化成了一片死寂,仿佛置身于一片空城之中。
吱——
宅子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短打的干瘦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采薇身后的车厢,孙馨逸从车厢里微微挑开了帘子,对着那干瘦男子微微颔首。
对方急切地使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们赶紧进来,喜形于色,心道:这下,自己可就立了大功了!
马车在车轱辘单调的声响中驶进了宅子里,然后又是“吱——”的一声,大门被那干瘦男子关上。
待马车在大门后的庭院里停妥后,孙馨逸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急躁地对干瘦男子说道:“人就在里面了!”她的态度有些不客气。
干瘦男子也不在意,他勉强压抑住心头的喜悦,一边挑开马车的帘子,朝车厢中看去,一边对孙馨逸道:“你做得很好,只要镇南王世子妃落入我们的手……”
他的话戛然而止,双目不敢置信地瞪到了极致。
怎么可能?!
马车里,南宫玥三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三个姑娘清冷明亮的眼眸淡然地看着这干瘦男子。
干瘦男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难道说……
他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他们被孙馨逸骗了?!
干瘦男子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朝孙馨逸看去。
这个女人怎么敢!她做下了那等天理不容的事,她以为大裕还容得下吗?
却不想——
孙馨逸比他还要害怕,小脸刷的惨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浑身颤抖如寒风中的落叶,冷汗涔涔……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没用了!
干瘦男子心里瞬间就明白了,孙馨逸以为自己算计了镇南王世子妃,却不知道她的言行之间早已经露了马脚,反而被对方给算计了!
这个女人虽然够狠心,却是愚蠢至极!
干瘦男子心念飞转,既然这是一个陷阱,那么这个宅子的四周必然已经被大批南疆军包围,事到如今,他也唯有拿下世子妃,才能以此为筹码给自己在这绝境之中找到一丝生机……
想着,干瘦男子已经轻巧地跃上马车,出手如电地朝南宫玥擒去。
百卉冷冷地一笑,护在南宫玥身前,与此同时,原本一动不动地靠在一边的车夫猛然睁开眼,利落地出掌,掌刃朝干瘦男子的手腕劈去。
车厢里的南宫玥淡淡地道:“萧影……”
话音未落,一个鬼魅般的颀长身形已经出现在干瘦男子身后,萧影不客气地出脚,一脚直接踢向了他的后腰……
干瘦男子感受到后方的劲风,一个驴打滚避了开去,顺势从马车上摔落,滚了半圈后,却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另一个黑衣年轻人出现在他前方,笑眯眯地看着他,下一瞬,对方已经出手。
“咔哒——”
那清脆的一记声响,一个人的脖颈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扭断,然后软软地歪了下去,那双眼睛往外凸着,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就像是记忆中的那双明亮的黑眼睛一样……
不远处,孙馨逸把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地看在眼里,整个人僵立原地,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杀戮、尸体、血流成河……那一幕幕,触目惊心,仿若人间地狱……
“姑娘……”采薇惶恐不安地朝孙馨逸靠来,嘴唇微颤。她想说,姑娘,他们得赶紧逃走才行,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采薇自小就跟在孙馨逸身旁服侍左右,主仆多年,只听她的语气,孙馨逸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逃?!
还有什么好逃的?!
她虽然懂几分拳脚功夫,就算是对付一个大男人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可是,无论是这个看似平凡憨厚的车夫,还是那两个黑衣男子,都身手高超,很显然,他们应该是世子妃的暗卫,且早有准备,连这个南凉的探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是自己区区一个女子!
自己输了!
虽然自己拼劲全力想要活下去,但终究还是躲不过死劫……
她不甘心啊!她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她才不要像嫡母和妹妹们一样,毫不抗争,就用一根白绫了此余生,她才十五岁,才刚刚及笄,正是最璀璨芬芳的年华。
她要活下去,哪怕踩在别人的尸体上……
孙馨逸咬了咬下唇,语气艰涩地问道:“世子妃,我什么时候露马脚了?”是因为那些雕梅,还是说早在自己提出要祭祀先父的时候,又或者是更早的时候……
孙馨逸心跳如擂鼓,不敢再细思下去。
南宫玥在百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直视着孙馨逸,缓缓道:“孙姑娘,令侄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明白!”
南宫玥看着淡然,但是语气中却透着一股逼人的锐气,言下之意更是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一瞬间,孙馨逸只觉得在场每个人的目光都如同刀子般,让她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下被一下子剥光了衣裳的感觉。她自以为自己表现得天衣无缝,就是一个隐忍悲伤的前守备之女,却不想她早就露了破绽,还傻乎乎地试图在世子妃跟前与韩绮霞争宠……
这时,韩绮霞也利落地跳下了马车,走到南宫玥身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孙馨逸。
她原来只是以为这位孙姑娘有些心术不正,不值得深交,因此敬而远之,却不想人性远远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许多。
这位孙姑娘已经不仅仅是心术不正那么简单了……不,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