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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的是,接下来便是一阵鸡飞狗跳……
那些黑颈鹤一看到猛禽到来,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拍着翅膀从浅滩上飞走了,四散逃蹿,半空中飞飞扬扬地落下了一片片黑羽与白羽。
这一幕,在场的众人已经都很眼熟了。平时,小灰就是这么逗家里的鸽子的。一时间,画眉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些黑颈鹤倒霉地遇上了小灰,还是该庆幸它们遇上的是小灰,小灰和鸽子们玩惯了,最多逗逗这些黑颈鹤玩玩,至少不会真把它们当做猎物。
只是,连寒羽都被小灰教坏了。
看寒羽兴奋地扑追着那些鹤的样子,南宫玥莫名地有一种愧对官语白的感觉,自家的鹰把人家的孩子带坏了……
萧奕忽然一把将她揽到了自己怀中,俯首对她眨了眨眼,笑道:“阿玥,这样不是挺热闹的吗?”
顿了一下后,他振振有词地扯起歪理来:“小灰这是帮助它们成长,野外弱肉强食。阿玥,你没发现我们家的鸽子自从有了小灰以后飞得更快了吗?”
南宫玥怔了怔,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好像还真是!
阿奕还是那么多歪理!
她似喜还嗔地瞥了他一眼,萧奕理直气壮地看着南宫玥,眼中闪现温柔似水的笑意。
丫鬟们也笑了出来,清脆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久久没有散去……
原本计划的赏百鸟临时因为小灰和寒羽的强势加入变成了一出“雄鹰戏百鸟”,南宫玥也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他们本来还打算去前头的渝湖看看,现在却觉得还是放过渝湖那边的鸟儿吧。
“阿奕,我们在这里坐会儿吧?”
南宫玥提议道,萧奕自是二话不说地同意了,然后眉头微动回头朝后方望去。
“阿奕……”
南宫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就隐约地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似乎是有什么人策马往这边来了。
随着马蹄声渐近,一道骑着棕马的青色身影出现在前方,这身形看着实在有些熟悉,南宫玥脱口道:“风行?!”
来人悠闲地骑着马儿而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草,来的可不就是风行!
画眉在一旁嘴角抽了一下,可以肯定风行是为何而来,小灰拐走了安逸侯的寒羽,没引来小四,倒是把风行给招来了。
风行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热情地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他“吁”地放缓了马速,在距离他们两三丈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棕马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蹬着蹄子,打了个响鼻。
“萧世子,你这就不对了。”风行一边翻身下马,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外头的鹰如何,我们人管不着,但小灰和寒羽既然是人养的,就要讲究人的规矩,没有我家公子同意,你家小灰把我家公子的寒羽拐跑了,那不是无媒苟合吗?”他故意叹了口气说,“所幸‘大错’还未铸成,我这就把寒羽带回家去,这事也就揭过了!”
萧奕笑吟吟地摊了摊手说:“请便。”一副“寒羽要是愿意跟你回去,自己决不拦着”的表情。
风行眉头微扬,这个萧世子一向喜欢说歪理狡辩,怎么今儿这么好说话?!莫非其中有诈?!
想着,风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竹哨,吹响了竹哨。
不远处,寒羽正在湖面上低空飞行,追着一只黑颈鹤,听到清脆明亮的竹哨声,便骤然飞了过来,在风行的头顶上绕了两圈,显然是认得他的。
“萧世子,那我和寒羽就告辞了。”风行随意地对着萧奕抱了抱拳,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
“寒羽,我们走!”
风行一夹马腹,往前驰去,可是才跑出五六丈远,就尴尬了。
寒羽根本不给面子,一边叫,一边在半空中绕了两圈,把小灰吸引了过去,两头鹰一呼一应地又啼叫了几声后,然后就一起又往湖面俯冲,追鹤去了。
四周静了一瞬,风行只得无奈地勒住了马绳。
“噗——”
萧奕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耸耸肩道:“风行,你可别说是我从中作梗啊?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
瞧萧奕幸灾乐祸的样子,风行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恐怕早就在这萧世子的预料之中,也难怪对方刚才这么爽快,口口声声说什么“请便”。
风行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下可就尴尬了。他本来觉得这趟差事再简单不过,可是在公子和小四跟前拍下胸膛保证一定会把寒羽带回去的,现在怎么办?总不能把寒羽绑回去吧?就算他愿意,小四也非拿刀砍他一顿!可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单独回去,自己一定会遭受小四不少白眼!
想着,风行却笑了,这还不简单吗?他拉了拉马绳,干脆就策马回来了。
反正他说的是他一定会把寒羽带回去的,也就早点晚点而已,等寒羽玩厌了,自然就会跟自己回家了呗。
“萧世子,你这儿有吃的吗?”风行涎着脸说道。
南宫玥失笑,干脆吩咐丫鬟就地铺上几张大大的油布,把干粮、点心,还有准备好的鸟食都拿出了出来。
接下来,吃的吃,喂鸟的喂鸟,逗鸟的则逗鸟……一直玩到了下午申时,才又按照原路返回了和宇城的方府。
这时,已经近酉时了,西边的天空一片片绚烂的红霞。
萧奕和南宫玥没急着回栖梧苑,而是先去了正院给方老太爷请安。
一进院门,就有小丫鬟上前相迎,恭敬地行礼后,一边引着两人往屋子里的放走走,一边说道:“世子爷,世子妃,安家的舅爷和表少爷正在屋子里陪老太爷说话。”丫鬟说的当然就是安子昂父子俩。
萧奕颔首应了一声。
丫鬟一路引着他俩来到了东次间里,亲戚相见,自然是一番互相见礼。
五人都坐下后,安子昂亲热地对萧奕说道:“世子,我刚才还在跟姑父夸你呢!带领我南疆将士大败百越、南凉,为我南疆大振士气,以后还有谁人敢来犯!”
萧奕客套地抱拳应了一句:“多谢表舅夸奖。”
安子昂给了身旁的安敏中一个眼色,安敏中立刻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匣子递给了安子昂。
安子昂又道:“世子,表舅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战场为南疆杀敌,但身为南疆子民,表舅也理当为南疆尽一份力,这里是表舅对南疆军需的一点点心意……”
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那表侄就代表南疆军上下谢过表舅的好意了。”萧奕不客气地收下了。
南疆连年征战,无论是军队,还是一度沦陷敌手的几座城池的重建,还有对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百姓的安顿都需要银子,大量的银子!
见萧奕爽快地收下了,安子昂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这表侄子肯收下这匣子银票就好,就代表安、方、萧三家还有修补关系的机会!
安子昂拿起一旁的茶盅,轻啜了一口热茶,心里不免有点后悔:这些年自己家因为姑父卒中,就疏忽了方家这门姻亲,如今表侄这镇南王世子在南疆地位稳固、如日中天,自己也只能再尽力讨好、修补了,还得想想法子好好拉近彼此的关系才是。
他心中快速地思索着,放下茶盅后,笑着道:“阿奕,岁月如梭啊,想当年我还特意去王府参加过你的满月宴,那时候你裹了大红的襁褓,被你母妃的乳娘卢嬷嬷抱在怀里,小小的一个……眨眼就长这么大了。你母妃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想必也会欣慰的。”
“卢嬷嬷?”萧奕挑了挑眉头,似是面露疑惑。
见萧奕对卢嬷嬷感兴趣,安子昂便道:“阿奕,你对卢嬷嬷怕是没印象了吧?卢嬷嬷是你母妃的乳娘,说起来,还是我们安家送去的。”
萧奕本来只是随口一个试探,也是想看看这位表舅是否知道些关于卢嬷嬷的事,没想到对方给的信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萧奕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正想再问,就听方老太爷捋着胡须唏嘘地对安子昂说道:“子昂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还记得当年你姑母本来早就选好了乳娘,可谁知道那两个乳娘全都忽然浑身起了红疹子,还故意瞒着不报,幸好被同屋的一个丫鬟发现了。但是那时候时间紧,距离产期不过几日了,重新再去挑知根知底的乳娘,也没那么快。幸好大哥大嫂那边也备好了乳娘,赶紧就送了过来。”
安子昂笑得更亲热了,道:“姑父,我爹娘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萧奕在一旁仍旧漫不经心地笑着,心绪却是有些不平。
这若是昨天他还没对安家起疑,他可能听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怀疑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卢嬷嬷下毒害死了母妃,那么安家又在其中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萧奕的眼底浮现一层幽暗的阴霾,层层叠叠。
阿玥昨日就猜测是百越在背后扶持安家崛起,若真是这样的话,母妃的被害其实另有深因。
萧奕缓缓放开袖中握紧的拳头,他已经命人把卢嬷嬷直接带到和宇城来了,想来过几日就会到,到时候就清楚了!
萧奕的唇角仿佛若无其事地勾起了一抹笑。
方老太爷和安子昂又说了会儿话后,安子昂便识趣地起身告辞。
南宫玥抿嘴一笑,此人一看就是一个行商多年的油滑之人,一方面与外祖父和阿奕套近乎,另一方面又巧妙地把握着热络的尺度,没有太过缠人。
“阿奕,”南宫玥露出了得体的笑容,提议道,“二弟快要大婚,不如我们请表舅、表哥和表嫂也来王府观礼,你觉得如何?”
萧奕从善如流地应了,安子昂一听,喜形于色,忙道:“阿奕,我和你表哥一定会去的。”
这一趟来得实在是太值得了。
一旦他们安家出现在萧二公子的婚礼上,外头的人自然会知道世子爷还是认安家这门亲戚的!
之后,安子昂满怀喜悦的告辞了。
萧奕毫不避讳地当着方老太爷的面打开了安子昂刚才送的小匣子,只见里头赫然放了十张银票,每一张五千两。
萧奕转手就把小匣子交给了方老太爷,笑嘻嘻地说道:“外祖父,这是这批铁矢的货款,您可要收好了。……瞧,外孙说过的吧,外孙不缺银子!”他挤眉弄眼地逗方老太爷开心。
方老太爷又被逗得大笑,跟着问起他们今日去清艾湖的事。
萧奕便一五一十地说了,还适度地加油添醋,说到小灰和寒羽逗鸟时,老人家不禁又笑了……
时光在欢笑中过得飞快,萧奕和南宫玥在和宇城悠闲度日,每日不是去逛街,就是去郊外溜马,或者带着小灰和寒羽去打猎,两只鹰玩得乐不思蜀。只可怜了风行,又哄又骗,但是寒羽在这边玩得高兴,硬是不肯跟他走了。他又不敢回去面对小四的臭脸,只能死皮赖脸地继续赖在方府。
如此过了四日,一大早,百卉忽然急匆匆地来了,打断了正在用早膳的萧奕和南宫玥。
“世子爷,世子妃,”百卉行礼后禀道,“朱管家刚才派人来了,说昨天半夜卢嬷嬷趁人不注意咬舌自尽,虽然发现及时还没死,但生命垂危,可能说不了话……”
百卉硬着头皮一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