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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额头的青筋凸起,看来面目有几分狰狞。
一旁的地上,来报讯的王护卫和小丫鬟兰草正俯首跪着,两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巴不得主子没看到他们。
萧奕看也没看他们,拉着南宫玥又上前几步,走到了营帐正中,然后看着镇南王,疑惑地挑了挑眉头,问:“父王,你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梅姨娘又是什么东西?”
这逆子还想与自己贫嘴!镇南王气得胸口一阵痛,拍案道:“你敢做,还不敢认了?!”
“父王,您这可就冤枉我了。”萧奕淡定地看着镇南王,表情更无辜了,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一向敢作敢当。战场上,我杀过的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敢杀就敢认!”
南宫玥低眉顺目地站在萧奕身后,努力地忍着笑,任由萧奕发挥他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镇南王咬牙道:“战场上不是友就是敌,梅姨娘是本王的姨娘,还怀着身孕,能一样吗?!”镇南王干脆就把话说白,也省得这逆子装糊涂!
“父王说得是那个双身子的梅姨娘啊!”萧奕故作恍然大悟,神色更疑惑了,故意问道,“父王,我为什么要杀梅姨娘?”
镇南王直觉地脱口道:“自然是你心胸狭隘,容不下庶弟!”
萧奕眉眼一挑,冷声反问道,“您难道觉得我容不下一个还‘没出生’的弟妹吗?”
萧奕在“没出生”三个字加重音量,提醒镇南王别口口声声庶弟什么的,那孩子还在梅姨娘腹中,是男是女也不好说,而且怀胎九月,变数不少,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好说!
镇南王噎了一下,气势也不禁弱了一分。
看出镇南王的表情变化,萧奕冷笑着继续说道:“父王,就算梅姨娘生下一个庶子又如何?我连萧栾都容下了,还会在意一个能不能长得大的庶弟?还是父王觉得我特别憎恶父王有一个肖似我母妃的贱妾,憎恶到想要杀死她?”萧奕的语气越来越犀利,已经不留任何情面了。
没想到萧奕会忽然提起亡妻,镇南王又羞又恼,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看来这逆子早就对自己有所不满!真是个不孝的逆子!
萧奕一眨不眨地看着镇南王,眼神冰冷,近乎质问地说道:“父王明知我厌恶,却执意将她纳到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王护卫和兰草脸庞更为低垂,恨不得即刻消失才好。
而镇南王已经是拉不下脸了,恼羞成怒道:“逆子,本王是你父王,你这是对父王说话的态度吗?”
萧奕冷笑一声,提议道:“既然父王这么介意人是怎么死的,那就去查个清楚明白。没有父王的命令,想必尸体应还在原处没人动过。”
镇南王眉宇紧锁,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
查!必须查!
要是梅姨娘之死真是这逆子所为,自己非要夺了这逆子的世子位不可!
666验尸
镇南王咬牙切齿道:“好,你随本王走一趟。”跟着又吩咐王护卫和兰草也跟上。
萧奕淡淡应了,然后转头对南宫玥道:“阿玥,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随父王走一趟。”这一趟估计要快马加鞭地赶过去,以臭丫头的身子恐怕吃不消,还是别让自己心疼了。
南宫玥微微一笑,柔顺地应了:“父王,阿奕,那我就在营地等你们回来。”
她一副以夫为天的温良模样,看得镇南王一肚子的火稍稍平息了一些,哎,也就这儿媳让他满意。
“阿奕,我送送你和父王。”南宫玥又道,跟着三人就出了镇南王的营帐。
一出营帐,便见前方一个身旁月白直裰的青年悠然朝这边走来,此时黄昏的余晖未落,清风中,青年身上的直裰迎风卷起一角,看来飘然若仙。
正是官语白。
萧奕三人都停下了脚步,官语白走到近前后,就跟三人见了礼,道:“王爷,世子爷,看来我来的不巧……”
镇南王本来心里想着打发了官语白就是,却被萧奕抢在了前面,笑眯眯地说道:“侯爷,我倒是觉得你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萧奕看向了镇南王,说道:“父王,既然父王对我有疑,想必是不会信我这个儿子,干脆我们请安逸侯一起去做个见证。”
镇南王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萧奕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心里有些迟疑。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
这万一真的查出是萧奕派人暗杀了怀了身子的梅姨娘,一旦传扬出去,镇南王府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萧奕挑衅地说道:“父王,儿子问心无愧,事无不可对人言,那父王呢?”
镇南王被他挑衅的眼神和口吻弄得一股心火直冲脑门,连这逆子都不怕丢人丢到外头去,自己又有什么好忌讳的!
镇南王看向官语白,沉声道:“侯爷,本来家丑不可外扬,本王也不想烦扰侯爷清净,不过人命关天,这件事还是查个究竟为好,若是侯爷无事,可否陪本王走一趟?”
镇南王完全没注意到萧奕和南宫玥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勾出一个得意的浅笑,成了!
官语白微微一笑,作揖道:“王爷客气了。语白愿效犬马之劳。”
很快,长随和竹子他们就把马匹拉了过来,众人都是翻身上马,带着护卫们,策马而去,不一会儿,他们的背影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只有南宫玥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直到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南宫玥这才折回了自己的营帐。
不知不觉中,黄昏的天空,只剩下最后一抹红色的斜阳还留恋在天际,给西方的山林染上一片朦胧的红纱。
随着萧奕一行人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又有阵阵马蹄声朝营地的方向而来,三五个人成群结队地回营地来了,大部分人都是收获颇丰,营地里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那些年轻公子纷纷下马,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黄兄,”一个蓝衣青年对一个青衣青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王爷、世子爷和安逸侯一起出去了?”
那黄公子惊讶地脱口道:“钟兄,王爷不是说等夕阳落下后,就来看今日的比试结果吗?”他怎么突然离开营地呢?!“这会不会……”
两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类似的对话在附近不断重复着,众人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猎台附近的人都听说了此事,也包括一些本来打算过来看比试结果的夫人和姑娘,营地中泛起了一片涟漪。
这时,一道窈窕的身形出现在猎台的正前方,那是一个身穿青色骑装的丫鬟,面容清秀,整个人看来落落大方,英气十足。
“各位夫人,各位姑娘!”百卉拔高嗓门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她会武功,懂得说话时如何气沉丹田,因此声音初初听来不是特别响亮,却又清晰地传了老远。
不少夫人姑娘都认出了这个丫鬟是世子妃身旁的大丫鬟。
百卉继续高声道:“世子妃有请夫人和姑娘们酉时过半前去赴宴。”
之后,百卉就对着众人福了福身,退下了,她还得让小丫鬟按着名单去各府的营帐一一通知一遍,以免有了遗漏。
百卉离开了,但猎台附近的骚动还未平息,众人又是好一阵交头接耳,但原本的骚动总算渐渐平息下来。
既然世子妃还在,还有心情开宴,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女眷都各自回了营帐,现在已经快酉时了,留给她们梳妆的时间也不多了……
酉时还差一刻的时候,就陆陆续续地有夫人携儿媳或女儿往南宫玥的帐子去了。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天上的明月和繁星取代落日出现在夜空中。
南宫玥的帐子当然无法宴请这么多的宾客,于是她干脆就利用了营帐前的空地,摆下了七八桌的席面,席面四周,一个个火把点燃,把方圆一百丈照得如白昼般。
女眷们以前在自家的园子里也摆过这种露天的席宴,但是把席面摆在这荒郊野地倒是第一遭。南疆人大都是不拘小节,性子疏朗,都一个个地称赞南宫玥这主意好,甚至有夫人开始建议她们不如把酒对明月畅饮一番。
南宫玥笑着应了,反正萧奕备了不少竹筒酒,不易醉,还可以舒筋活络,补补气血。
席面上的气氛随着酒酣变得热闹随意了不少,女眷们各自小酌、用膳、说笑……
“大嫂,这竹筒酒醇和甘爽,又散发着淡淡的竹香,甚为雅致。”萧霏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她的脸颊被酒气染得添了一分红晕,看来多了几分姑娘家的俏丽。
霏姐儿真是长大了。南宫玥心中一动,压低声音悄悄问道:“霏姐儿,你今日做什么了?”南宫玥的眼眸熠熠生辉,她其实想问的是,萧霏可有什么看中意的公子?
萧霏一脸正色道:“大嫂,我的骑术不好,今日和柏舟、桃夭一起练了会儿骑术。后来又去了附近的湖中泛舟……大嫂,距这营地不到一里的地方有个明叶湖,半边依山,风景秀丽,很适合泛舟而游,不如大嫂你明日也和我一起去吧。”
萧霏双目灼灼地看着南宫玥,心想:反正大哥跟着父亲有事走了,明日也不一定能回来。也好,可以由她陪着大嫂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弹琴作画,这才不辜负这一片大好的山水!
看着萧霏一本正经的小脸,南宫玥心中既觉得有趣,又觉得有些无奈。哎,霏姐儿,还没开窍呢。
难得这么多府邸的公子在,霏姐儿不上心,那也唯有自己帮她稍微留意一点了。南宫玥心里想着。
这时,姚夫人笑吟吟接口道:“世子妃,萧大姑娘说得不错,那明叶湖确实是景致不错。今儿我和田大夫人也一起去了湖边漫步。”
田大夫人附和了一声,跟着姚夫人提议道:“世子妃,我有个主意。不如明日我们在那明叶湖边开个春宴怎么样?”
她这么一说,四周的夫人姑娘们都是眼睛一亮,窃窃私语起来。既然出来玩,当然是想弄点花样来热闹一下。
姚夫人环视众人半圈,继续道:“到时候,让那些小子们打些野味回来,姑娘们就……”姑娘们只负责吃,好像又少了点什么。姚夫人一时没想到主意。
南宫玥若有所思,姚夫人的主意说到底就是一个相亲宴,只是没云城大长公主的芳筵会那么文雅。不过这里是南疆,南疆自然该有南疆的特色。
这个主意其实不错。她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找机会给萧霏相看呢,现在机会寻上门了。
南宫玥嘴角一勾,飞快地看了萧霏一眼,然后笑着建议道:“不如这样,就让姑娘们和各位公子们合作一同去狩猎,也就算是不负了这春猎之名。”说着,她看向了姚夫人,“姚夫人,我们就备好彩头,等着吃好了。”
最后一句把不少夫人都给逗笑了,立刻就有一位夫人豪爽地附和道:“世子妃说得好。我们平日里在自家忙得跟个陀螺似的,难得出来了,也轮到我们好好歇歇了。”
一时间,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应声,都是心有戚戚焉。
那些姑娘们也是眸子熠熠生辉,大部分有些害羞,但是更多的还是期待。
就在这热闹而活络的气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