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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行人抵达碧霄堂时,碧霄堂的东街大门早已大敞开来,门房与婆子们都知道贵客来了,殷勤地迎着车马进府。
傅云雁去年来过骆越城,哪怕此刻她身着一身靛蓝色的男装,碧霄堂的下人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是世子妃的嫂子,而她身旁那斯文俊逸、模样与世子妃有五六分相似的人想必就是世子妃的兄长了。
不少下人都是暗暗赞叹:没想到世子妃的兄长竟是这般芝兰玉树,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也是,那可是南宫世家的嫡子,是世子妃同父同母的嫡亲兄长。
南宫玥早已经望眼欲穿地等在了东仪门处,一看到一行车马进来,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几步,双眼熠熠生辉,喊道:“哥哥,嫂嫂!”
傅云雁没等马停稳,就利落地翻身跃下,动作帅气极了,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南宫玥,叫着:“阿玥!”话语间,她双手抓住了南宫玥的双手,亲昵如姊妹。
后方马车里的傅大夫人挑帘正好看到了女儿跳脱的动作,额头抽痛起来,在心里默念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南宫玥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傅云雁,又看向她身后缓步向她走来的俊美青年,不由眼眶一酸。
她的哥哥又长高了!
她的哥哥看来又变得更成熟了!
前世她只能在梦中幻想哥哥长大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她却可以亲眼见到了!
“妹妹。”
南宫昕如同往昔般唤着南宫玥,声音温暖明净,就像是一股暖暖的温泉划过南宫玥的心头。
南宫玥展颜,对着他们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要看着妹妹的笑容,南宫昕就知道妹妹过得很好。
后面的傅大夫人已经下了马车,含笑着看着这三个皆是人中龙凤的年轻人,心情不由变得欢喜起来。
南宫玥赶忙过去对着她福了福身见礼:“见过傅伯母。”顿了一下后,她含笑道,“傅伯母,我们先到里头说话吧,我已经派人去军营请阿鹤了。”南宫玥一听说傅大夫人进城的事,立刻就命人去了骆越城大营给萧奕和傅云鹤传话。
一说到傅云鹤,傅大夫人的脸上就有些一言难尽,语调有些古怪地应了一声。
跟着,一行人便在南宫玥的带领下一起去了小花厅小坐,一边走,一边自是忍不住叙起离情别绪来。
分别这么久,三个年轻人有说不完的话,连旅途的疲惫似乎都随着那一句句的交谈一扫而空,彼此话语间没有一点再逢后的生疏……
小花厅,乃至整个碧霄堂中,都洋溢着一种贵客临门的喜悦。
得了消息的萧奕和傅云鹤很快就匆匆地赶了回来,两人的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小花厅里的傅大夫人远远地就看到他们,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地落在了其中一个娃娃脸青年的身上,顿时眼眶一红,眼前浮现一层薄薄的泪雾。
一年多不见,她的鹤哥儿又长大了不少,黑得跟个猴子似的,哎,这顽皮的泼猴也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以后也该由着他媳妇为他操心了。
“母亲,六娘……”
傅云鹤大步上前,笑嘻嘻地对着傅大夫人拱手作揖,道:“给母亲请安。”
他的笑容灿烂如往昔,彷如昨日也是这般给傅大夫人请安,他的笑容极具感染力,连带傅大夫人也忍不住跟着翘了翘嘴角,却不想让他这么轻松就过关了,努力地板着脸。
这孩子渐渐大了以后,主意就多了。
傅大夫人越想越气,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你好!你的终身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也不同我商量就……”就随便一封信送到王都说是看中了某家姑娘,让她来提亲,有哪个大户人家是这样办婚事的啊!
生气归生气,傅大夫人还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那位姑娘怎么说也是南宫玥的表姐,若是说多了,让南宫玥以为自己对这门婚事不满,也伤了两家的情分。
傅云鹤一向机灵,立刻眼明手快地亲自倒了杯热茶端到傅大夫人面前,殷勤地道:“母亲,喝口茶,喘喘气。您想数落我,何必急于一时,这时间还长着呢!”说着,他还对着傅大夫人眨了眨眼。
傅大夫人喝了儿子端来的热茶,笑骂道:“嘴皮子这么甜,果然是要娶媳妇的人了。”说着,她还是对儿子的婚事有些耿耿于怀。
傅云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马上嘴甜地赔笑着道:“母亲,儿子娶了媳妇,以后就多了个人孝敬母亲……不,不只一个,等以后有了孙子孙女,三四个一溜烟地排着队喊您叫祖母呢。”
傅大夫人立即就被傅云鹤一句“孙子孙女”说得眉开眼笑,心里恨不得马上就有几个胖娃娃围着自己叫祖母,但嘴上却嘴硬道:“又不是没人喊过我祖母,还等你!”
傅云雁暗暗地和南宫玥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好笑极了。
她不客气地拆傅大夫人的台道:“娘,这话可是您说的!我可还等着三哥和未来的‘三嫂’给我早点生下小侄子小侄女的。”她意味深长地在“三嫂”这两个字上加重音,调侃地看了傅云鹤一眼。
每每想到霞表妹要成为自己的三嫂,傅云雁还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嘿嘿,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她这个三哥难得也会做件值得人赞赏几句的事。
傅云鹤毫不避讳地迎上妹妹调侃戏谑的眼神,没有一丝羞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傅大夫人瞪了傅云雁一眼,觉得自家的儿女怎么一个两个不气死她就不甘心。看看别人家的……
她满意地看着南宫昕和南宫玥,瞧瞧他们兄妹俩多乖巧听话,不似鹤哥儿和六娘成天想着气死自己。
想着,傅大夫人对着亲家南宫穆夫妇真是羡慕不已,她对着南宫玥道:“阿玥,我想挑个日子去看看你表姐……”
虽然傅大夫人这次来是特意带着聘礼来提亲的,可是没亲眼看过未来儿媳,傅大夫人总觉得有些不太安生。
南宫玥含笑地点头道:“傅伯母您说的是,是该让表姐来拜见您,给您请个安才是。”
“干脆明日如何?”萧奕挤眉弄眼地凑了一句。
等母亲看到阿玥的表姐竟然是霞表妹时,会是什么表情呢?!傅云雁在一旁捂着嘴,默默地窃笑不已,笑得连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坐在她身旁的南宫昕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也是嘴角微勾,勾起暖暖的笑意。
傅大夫人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就好像这些年轻人有什么秘密在瞒着自己一样。
她才一挑眉,惯会察言观色的傅云鹤已经又殷勤地给她伺候起茶水点心,又不时说着好话、笑话,哄得傅大夫人笑声不断。
674求医
众人在小花厅中又小坐了一炷香后,南宫玥就亲自带着傅大夫人和南宫昕他们去了早就为他们收拾好的院子。
傅大夫人知道南宫昕和南宫玥兄妹俩久别重逢,想必是有不少话要说,就随口打发了他们,只留下了傅云鹤说话,说是要好好“审审”他。
无视傅云鹤求救的眼神,南宫玥和萧奕带着南宫昕、傅云雁一起离开傅大夫人客居的院子。
南宫昕是第一次来骆越城,第一次来碧霄堂,南宫玥兴致勃勃地领着他四下逛着,想让兄长看看她现在的家。
四人悠闲地绕着碧霄堂走了小半圈,然后步入小花园中。
时值四月,木香花、紫藤、月季等等纷纷绽放,迎面而来的微风带来阵阵清新的花香,原本在说笑的四人不知不觉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一边沿着小湖往前走,一边欣赏起园中的美景。
湖的对岸是一片小小的石榴林,此刻石榴花已经在枝头半待半放,红艳似火,那艳丽的红,似朝阳,又似鲜血……
南宫昕不由怔怔地盯了好一会儿。
一瞬间,他又想起了五皇子从祭天坛上摔的那一幕,那一地的鲜血流淌开来,红得触目惊心……
有时候,南宫昕忍不住会去想,倘若当初五皇子没有摔下来,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
“阿昕。”傅云雁敏锐地感受南宫昕的情绪有些不对,担忧地看着他。
南宫昕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然后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右侧的南宫玥和萧奕,表情略显凝重地说道:“妹妹,阿奕,外祖父如今可在骆越城?皇上想请他老人家去王都给五皇子殿下看病……”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又是一阵微风吹来,拨动他颊畔的发丝胡乱地飞舞着,此刻的他身上不见年轻人的朝气明媚,却是透出几许萧瑟。
一说起五皇子,南宫玥就忍不住想起这些日子来听闻过的王都种种,表情不免露出几分复杂来,双手更是不自觉地袖中握紧。
她还没说话,萧奕已经开口道:“阿昕,此事不急,暂且先等等。”
闻言,南宫昕和傅云雁都是掩不住的讶色,夫妻俩互看了一眼,南宫昕问道:“阿奕,你的意思是……”
“阿昕,如今王都的局势如何?”萧奕不答反问,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一边说话,一边随手从花坛里捡了一块圆扁的小石子出来,然后猛地甩手朝湖面抛了出去,石子急速飞向了湖面,然后就像是长了翅膀般在湖面上反弹跳跃了好几下,这才缓缓地沉入了水中,只在湖面上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朝四周荡了开去……
这只是一块小小的石子,却搅乱了一池春水。
盯着那一圈圈的涟漪好一会儿,南宫昕才恍然地回过神来。
他理了理思绪后,方道:“阿奕,五皇子病重,诚郡王被圈禁,顺郡王和恭郡王表面上关心五皇子,其实都不太安份……我们在来南疆的路上,还被顺郡王派来的礼景卫伏击,幸好咏阳祖母早有准备,才防患于未然……”南宫昕眼神晦涊,转头看向萧奕,“想来现在皇上应该已经知道礼景卫的事了……”
萧奕忽然接口道:“恭郡王新娶了千卫营陈指挥使家的姑娘;礼景卫谋逆,皇上忙着镇压,已经顾不上去追查到底是谁主使的礼景卫;如今朝野上下正联合奏启皇上,以五皇子体弱多病不堪大任为由,请皇上另择太子人选,而皇上根本压不下来。”
他一鼓作气地说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南宫昕目瞪口呆,萧奕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但是很显然,他对王都的了解并不比自己少,甚至于连自己离开王都后发生的事,他也都知道……
“阿昕,”萧奕一双桃花眼直视南宫昕,如常道,“如今王都已是大乱,若皇上不能稳住大局,外祖父就不能去王都!”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仿佛话中所言之人不过是个普通人,而不是帝王与未来的太子,但他话里不赞同林净尘现在去王都之意却是分外的坚决。
南宫玥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萧奕身旁,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但从她抿直的嘴角可以看出她也支持萧奕的决定。
“阿奕,可是五皇子的病……”南宫昕喃喃地说道,他看到过五皇子病发时的样子,那简直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明明五皇子是那么宽厚仁慈的一个人,他可以是一个明君的……
萧奕又从花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