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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文侯眼疾手快,一把将温太医拦了下来,自己的计划尚未成功,这间内室的每一个人也许都留着有用。
一切发生太突然,看着温太医一心求死,屏风外其他众太医纷纷磕头不止,皇上仍旧难以相信自己病情突发如此严重,即使真有逆贼觊觎圣珠,换颗平常丹药便可,为何要非要取朕性命?
罗文侯见机继续谗言,煽风点火,“皇上您恫瘝在抱、爱民如子,对连家兄弟信任有加,可是微臣……罪臣听说,连飞翰与那任贵人的苟且之事传得整个清闺阁沸沸扬扬,真是人心隔肚皮。”
皇上想到方才任倩倩的风情万种,再想到皇妹对连飞翰的一片痴心,不禁怒火中烧。也许皇上曾是一个坚定信念的聪睿之人,可是身心最脆弱的时候,也最易受到蛊惑,过于害怕自己命将绝矣,他失去了判断力,不顾温太医劝阻,意气下旨:“捉拿逆贼连飞驰,连飞翰,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皇上,皇上,请皇上三思啊!”温太医跪拜向前,连家两代忠臣,当年效命元帝忠诚不二,如今怎么可能是投毒的罪魁祸首。
“温太医,朕且问你,朕的身子可有回天之法?”皇上犹抱希望,大难来临太快,总让人难以置信。
温太医只是叩首不起,沉默应答。
“你怜惜那逆贼,便去天牢告诉他们,乖乖交出解药,朕尚可饶他们性命,如若不从,朕罹难之时,便是他们问斩之日。”
见皇上圣意已决,温太医起身告退,去索问解药之事,虽然他绝不相信连家会下毒,但是若能提供一些可疑线索,说不定对皇上病情有所帮助。
圣旨既出,公公摇头叹息,却无可奈何,只能去外殿宣读圣旨。
登时清暑殿内沸沸扬扬,文武百官齐齐起身离开宴座,集体跪向内室请求收回成命,公公只得返回内室,如实禀报:“皇上,席间所有文臣武将均为连将军请命。”
罗文侯见到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急忙攻其要害:“皇上,人心不古啊。您可还记得那逆臣王敦?如今处置一个连飞驰,整个朝廷都为之拔树撼山,实为隐患啊。”
提到王敦,皇上心口一阵疾痛,厉声回道:“君无戏言!”
罗文侯生怕节外生枝,殷切请命亲自前去捉拿逆贼。
公公再次露面,王司徒恳切喊道,“连将军战功累累却不求名不求赏,小连校尉更是为了国事四处奔波墨突不黔,连家实乃忠心报国之典范啊!”
罗文侯疾声厉色:“皇上令出必行,何人胆敢违抗圣意!”
王司徒见到罗文侯一副狐假虎威的奸恶小人模样,痛斥道:“罗大夫,你这卑鄙小人,休要这般窃弄威权!”
“王司徒,微臣明明是跟随公公奉旨行事,何来窃弄威权,莫非王司徒跟连将军是一伙的,奸计败露便开始狗急跳墙?”罗文侯血口喷人,谁要再不知好歹与他作对,他便趁此机会一起永除后患。
“罗文侯,你简直人头畜鸣!我绝不会放过你!”连飞驰见罗文侯来势汹汹,欲牵连其他众臣,终于按捺不住先发制人大声喝骂。
“连将军,您还是省省力气,您现在已经相当于一个死人了,您这般声嘶力竭,意图死诸葛走生仲达,又能奈我如何?”
罗文侯说罢飞身上前,企图亲自擒拿连飞驰,被禁军领头挡住。禁军侍卫一个反擒拿,反手揪住罗文侯右肩,急势一推,逼得罗文侯在半空旋了两圈摇晃着单膝落地,冷冷说道:“不劳烦罗大人亲自动手。”
罗文侯颜面尽失,气得只想使出六芒镖,碍于担心暴露身份,只得强忍怒火,眼睁睁看着连飞驰独自优雅。
禁军侍卫捉拿人犯下手狠毒强硬,就连刚才捉拿拓跋完烈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而眼下景象却是禁军侍卫恭敬行于后,连飞驰缓缓走在前,昂首从容走向天牢,如此阵容前所未有,王司徒直叹:“报国者亡,窃国者侯,国之不幸,臣之悲也。”
在场最悲伤的莫过于任倩倩了,连家对自己有恩有义,拓跋完烈也是刚结识的为数不多的真挚朋友,二人无故遭殃,自己爱莫能助,曾听连飞翰对皇上赞不绝口,自己对于真命天子期待至今,而今只能垂泪悲叹,吾皇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暗自思忖,有朝一日得到圣宠,定要极力帮助这些善良的朋友。
这一夜对于所有人,都注定是漫长的一夜,素云彻夜守候,却等来尚书左丞杜大人,杜大人平日见到连飞驰总是慈眉笑眼,今日来到连府却面色不善,素云刚想上前问候,杜大人并没有给她机会,冷冷一挥手:“奉旨办事,连府抄家,不留活口!”
素云如同晴天霹雳,从喉咙里哽咽出声:“杜大人,我夫君呢?”
“连将军昨夜天牢赐酒。”杜大人说罢转头离去,不忍见到昔日故友在自己执掌之下命丧九泉。
昨夜皇上终究逃不过奸人暗算,下旨捉拿连飞驰后不久罹难,庾皇后伤恨交加,听信罗文侯谗言,怒颁懿旨,连飞驰连飞翰罪诛九族。
素云愣在原地,侍卫迟迟无人动手,平日里下手狠毒的侍卫面对平静如水的柔弱女子,似乎没人愿意杀出第一刀。
突然素云袖口飞出一柄利剑,是她下山嫁给连飞驰的时候她师傅丝凌师尊送给她的青丝软剑,青璃缎,侍卫们被这一股剑气逼得退了两步,回过神来,剑身却是会转弯,剑尖迂回直指素云胸口。
“夫君,云儿这就来陪你。”素云安然倒下,青璃缎如同一块镶满金丝的青色绸缎,轻柔飘落在素云的尸身旁边,侍卫们面面相觑,皇命不可违,素云的鲜血仿佛唤醒了他们的使命,终于纷纷拔剑。
连彬前几日始终参不透连氏心法,无法入门,只好放弃连氏武学,转头跟着拓跋完烈学了几招拳脚套路,却是功夫大有长进,现下他与连府护卫正拼死抵抗,死死守护连家的血脉。连辛昊抱着未满半岁的弟弟东窜西跳,在连府护卫的掩护下,节节后退,小小年纪的他也不知道往哪儿退,他想去大院看一看娘亲,婢女们说娘亲在大院自刎了,他不相信,他的爹爹和叔叔骁勇无敌风光无限,为何一觉醒来天下皆变了?
然而更让他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一支利箭穿胸过,怀中的弟弟也难逃厄运,连辛昊双膝跪地,他睁大双眼,意识渐渐模糊,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娘亲。
“辛昊哥!”连彬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沙哑哭喊着小伙伴的名字,短暂数十天的相处时光,连家个个善良热情,没人把他当成下人外人,连辛昊更是把他当作亲兄弟,朝夕相处,一起学习玩耍,连彬急了,看着连辛昊倒下,这种心痛犹如失去亲人,他不顾身边虎视眈眈的利剑大刀,只想冲过去扶兄弟一把。
突然一只大手捂住连彬口鼻,连彬无力招架,四肢乱舞挣扎,这股蛮力狠劲霸道连拖带拽,却不似取人性命。(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六章 亲离友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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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帝登基,在庾皇后的赏识推荐下,任罗文侯右丞相。罗文侯处心积虑除掉连家之后,便将拓跋完烈从天牢释放,他已登上至高官位,不愿此时滋生事端挑起鲜卑恶战。
连家发生的一切,拓跋完烈身处天牢的时候便有所耳闻,自己间接连累连府满门抄斩,拓跋完烈懊悔不已。
天牢带出来的一身恶臭还来不及回驿站清洗,便径直奔去连府,四处打听近几日连府所发生的一切。
拓跋完烈好不容易拖着沉重的步法来到连府,眼前变故太大,昔日轩昂端庄的将军府现已萧条落寞,井梧零乱,树木黯淡,几处拐角尚有残余斑斑血迹,拓跋完烈愤怒撕去一个个门窗上的封条,暗自怒誓:好兄弟,将来查出始作俑者,我拓跋完烈定搏命换你一个公道。
“何人胆敢毁乱官封!”
拓跋完烈循声望去,一身官服装扮的大汉正提刀指着自己,当即揎拳捋袖,“我不仅要毁了这所有官封,我还要毁了你们这些朝廷的昏官恶狗,为我大哥和三弟报仇。”
拓跋完烈怒起一冲,拳风刮到之处犹如利刃穿梭,草木皆断,逼得官服大汉节节后退。那大汉却是一味举刀抵挡,并无还手之意,一个劲喊道:“住手!壮士住手!”
拓跋完烈满腔怒火,哪听得进那句住手,只当是个狗官在求饶,出拳更为狠劲,只想将心中的怒气冤屈惋惜和悲伤全部化为这一拳击在狗官的脑袋上。
官服大汉哪是拓跋完烈的对手,逼退到青石墙,闭着眼睛趴在墙上再无抵挡之力,嘶哑喊道:“我也是飞翰的好兄弟。”
拓跋完烈闻言一紧,却是控制不住疯狂涌出的杀气,只得强行改变力道,一拳砸在青石墙上,墙上裂出一条条长缝,只需轻轻一推,便会倒出一个大洞,官服大汉长吁一口气躲过一劫。
原来这官服大汉正是右丞廷尉尹安,那日救走连彬之人正是他。
尹安奉命跟随杜大人来到连府执命,皇命是满门抄斩不留活口,他却全程未动手取人性命,耍刀弄枪虚应故事,看着连家家眷硬气决然、英勇赴死,一个个倒下自己却不能施救,只叹人在朝廷,不克分身,身不由己。
好在连飞翰远在黄土村,先皇已然仙去,幼帝不至赶尽杀绝,尹安倾尽家产买通禁军分头领,求他黄土村松懈执命,饶过连飞翰性命。
为此尹安职责之便日日来连府转悠徘徊,盼着连飞翰终于逃过一劫回到连府时自己能及时出手相助。
“飞翰小弟,我能帮的都帮了,能用的方法都用了,罪兄实在是日暮途远,无可奈何也。”尹安懆懆叹道。
“尹兄切勿自责,你所做的一切对飞翰来说已是如解倒悬,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飞翰能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烦请尹兄指引黄土村方向。”拓跋完烈欲率领麾下一百零八好汉亲自前往黄土村,务必救下连家的最后一丝希望。
尹安当即绘制出黄土村线路,接着无奈掏出新的官封重新贴在被拓跋完烈撕毁的门窗上,苦笑着与拓跋完烈抱拳挥别,期盼着有朝一日连家洗清冤屈,飞翰能够卷土重来。
尹安回府后,欲将拓跋完烈的事告知连彬,却左右不见连彬踪影,问遍府中人也无人得知,这毛头小儿,究竟跑哪了?倘若被官兵发现是连家故人,定是难逃一劫。
夜幕初临,杜府已是一片静谧,前几日的杀戮让左丞杜大人心情低落,府内全素,默然怜悯。
烛光外,连彬耸动的小身影贴在暗窗沿下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冲进去杀了杜大人?只怕自己没这个能力。可是让他不管不顾在尹安府上苟且偷生,他真是度日如年,连家对自己恩重如山,此仇不能不报。
“老爷,妾身知您手刃故人心中难过,可是您已整日未进食,别苦坏了身子。”屋内传出杜夫人的声音,看来这个带兵杀人的左丞大人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哎,我何止心中难过,只恨不得悬车致仕,从此远离朝政,伴君如伴虎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连将军为皇室效命一生,却突遭奇祸落得如此下场。”杜大人苍老的声音说起连飞驰,听得连彬几欲落泪,杜大人继续说道:“也罢也罢,老夫也算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