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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和先去前衙见过父亲,然后才来的后院,见过母亲后,照例派人送些小玩艺儿给两个妹妹,都是在路途中随手买的。
雉娘看着手中的绢花,红纱做的花瓣,做工不算太精致,纱质也不细密,值不了几个钱,却是一片心意。
她翻来覆去地看着,目光复杂,董氏欲害她,便宜大哥却对她还有几分兄妹情谊,这都是什么事。
巩姨娘欣慰地道,“还是大少爷有心,常常送来一些小东西。”
乌朵就将柜底下的一个小匣子抱出来,“小姐,这绢花是戴,还是收着?”
匣子里,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玩艺儿,有面人,木雕,还有扇子,这些东西恐怕都是这便宜大哥往年送的,虽不值钱,原主却精心地收着,想来和这个大哥感情不错。
她朝巩姨娘一笑,将绢花比在发上,“娘,我就戴着吧,莫辜负大哥的一片心意。”
也许,大哥回来,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是一个倚靠,董氏想下手,也要多顾忌一二。
赵守和回到前院,赵燕娘得到消息,将收到的绢花随手一丢,便急急地寻他,他略有些诧异,燕娘平日里最看不惯他对雉娘好,每次都摆脸色,不理睬他。
他也很无奈,雉娘虽是庶出,却也是他的妹妹,他自小饱读圣贤书,怎么能厚此薄彼,偏燕娘不听,常与他闹脾气。(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87|被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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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一面观察着四周,一面将耳贴在门上; 轻敲几下; 见里面没有动静,咧开大黄牙一笑; 推开门; 反手关上; 里面空无一人; 他愣一下; 打开房门; 看下门后; 待瞧见塌上的杏色肚兜; 眼珠子骨碌碌转几下,拿到鼻端一闻,陶醉地眯眼; 然后揣进怀中; 悄身出去。
县衙后面拐个弯,紧临的就是街市,铺子小摊都有; 来往的行人也不少; 吆喝声不绝于耳,妇人随处可见,这朝代或许对女子并不是十分苛刻。
雉娘无心看这古代的热闹,她故意慢慢地走着; 卖汤面的老妇注意到她们,看下她,又看着乌朵,一副不敢高声说话的样子。
乌朵冲她笑一下,“我们三小姐嫌屋子里闷,让奴婢带她出来透口气。”
老妇人讨好地冲雉娘行个礼,“老妇人见过三小姐。”
雉娘朝她点头,主仆二人又往前走,碰到卖糖人的,卖包子的,乌朵都有意打个招呼。
见差不多,雉娘悄声地让乌朵赶紧带去一间大茶楼,要了一壶眉山银毫,再点两碟点心,让小二开个雅间,雉娘落坐,心才算是定了一半。
小二上好茶水点心关门离去,雉娘喘匀气,正想喝口茶水,就听见叩门声,她花容色变,莫非贼人尾随而来?
她将杯子轻放在桌子上,紧紧地握着发上的簪子,乌朵左看右看,抄起凳子,举过头顶,做出随时攻击的准备。
门被推开,白色长袍的男子立在外面,清俊的眉眼,瘦长的身姿,雉娘身子一软,原来是恩公。
胥良川看着全身戒备的主仆二人,看着她握着簪子的动作,眼神微动。
他后面闪出一位随从,将乌朵请出去,乌朵看着雉娘,雉娘点点头,乌朵才狐疑地放下手中的凳子,跟随从到茶楼另一个雅间候着。
门被他轻轻地关上,雉娘看着他慢慢地走近,莫名有种心安。
“恩公可是索恩而来?”
“是也不是,赵三小姐何故时刻如此防备,是防着何人?连外出喝茶都草木皆兵。”
雉娘垂眸苦笑,将手松开,“说出来不怕恩公笑话,实在是活着太过不易,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连打个盹的功夫都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胥良川紧紧地盯着她,一个庶女居然活得这般艰难,在京中都鲜少听闻,他打听到赵家这位三小姐前段时间上吊自尽未死,眼前的女子纤细如柳,却韧如鲛丝,心志坚定,绝不是轻易寻死之人。
那么,她又是谁?
他的眸光似凉水又像深潭,她直视着,深吸一口气,“上次多谢恩公出手,小女才得以逃生,前日小女嫡母娘家侄子的尸骨已经找到,眼见最近几日就要下葬,嫡母一心想为她的侄子结冥亲。”
他眸色微冷。
民间有结冥亲的习俗,有活结和死葬两种,活结是人死之后与活人成亲,为的是过继后代,有人守孝,死葬则是安排死者与另一位死者结成夫妇,期望他们在阴间能相互照应,无论哪种,都令人发指,让清正人士不耻。
怪不得她如惊慌的小兽一般,时刻戒备。
“可要我出手相助。”
雉娘一喜,就要跪下,他伸手托住,“自然不会白白相帮,恩情,是要偿还的。”
“恩公高义,小女感激不尽,以后但有所需求,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恩公无论出于何种心思帮她,都比被董氏陷害要好太多。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来日我自会索取,对于此事,你有何打算,想要如何对付你那嫡母?”
他直截了当地问出口,雉娘微愣,随即冷声道,“恩公,小女只想活着,不受人摆布,若她在,小女就活不成,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女想要她死。”
柔弱貌美的姑娘,细白的肌肤,精致的面容,如扶柳一般娇软的身子,眼中的坚毅却不输男子,说到死字,双眸迸出恨意。
若赵燕娘真是皇后亲女,日后东窗事发,罪魁祸首的董氏已死,难保皇后娘娘不会迁怒,将怒火撒到他们的头上,董氏作为关键的人物,暂时还不能死,若真要死,也不能死在他们的手上。
“董氏我还有用,暂时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你我的手中。”
她没有听出他的言之下意,不管恩公与董氏有什么恩怨,他能出手助她,就是她的恩人,她点点头,“听恩公的,那让她生不如死。”
“好。”
他答应得轻描淡写,雉娘觉得骨头都轻起来,有人相助,就能活着,真好。
雅间内安静下来,外面街道上来往行人的谈笑声,不停地传入耳,胥良川站在桌前,她坐在凳子上,男子修长俊逸,女子娇美可人,四目相望,眼眸中却都是看不懂的深沉。
胥良川在暗思,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看着弱如浮萍,却坚如顽石。
雉娘也要揣测着这位大公子的动机,在山林中是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可眼下又为何会同意插手她的家事,助她一臂之力。
无论他有何目的,到现在为止,她并未有任何的损失。
她想了想,从怀中取出朱色肚兜,“恩公,这是我那嫡母的,你看能不能派得上用场?”
胥良川眯着眼看着她,她略为苍白的小脸上,水洗过般的黑瞳看着他,有着不符相貌的果敢和坚定,他有嫌弃地看着桌上的东西,别过脸去。
雉娘尴尬一笑,恩公的心里必然将她想成手段狠辣,心机深沉之人,默默地将东西收好,正欲揣回怀中,就听见极冷的声音,“放着吧。”
她又默默地将肚兜放在桌上。
“那一切,就拜托恩公了。”
胥良川看一眼她,起身出门,她轻喊道,“恩公,东西未拿。”
他脚步未停,不一会儿,乌朵回来,那位随从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告辞离去。
雉娘嘴角一抽,这胥家大公子还真是清高,就不知董氏知道她的贴身小衣被奴才拿着,有何感想。
她与乌朵在茶楼呆了约一个时辰,算下时间,应该可以回去,于是结账离开。
乌朵敲后门,李伯开门,见到她们,愣一下,“怪不得老奴说门怎么没有拴上,原来是三小姐出去了。”
守门的李伯是赵县令安排的人,她们出去那会儿,灶房的王婆子叫他过去,做些厨房的杂事。
“嗯,有劳李伯。”
雉娘对乌朵使个眼色,乌朵便将在茶楼打包的两份点心,匀出一份给李伯,李伯不敢收,几番推拒终是收下。
回到西屋,雉娘一眼就看到塌上的肚兜不见了,她的眸光暗下来。
巩姨娘还未回来,她对乌朵说,“将点心带上,我们也去看老夫人。”
东侧屋外,兰婆子和一位面生的婆子在说着话,远远地听到刺耳的声音,“姨娘与老夫人呆得太久,于礼不合,夫人要是知道,会怪我们坏了规矩。”
兰婆子的脸色不好看,瞧见雉娘主仆,露出笑意,姨娘是奴婢之身,三小姐总是老爷的亲女,真正的主子,这两个势利眼的婆子总不能再推三阻四的。
雉娘进屋,屋内除了巩姨娘,还有另一位面生的婆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巩姨娘,如防贼一般。
这两位婆子,不用说,必然是董氏的人。
塌上躺着一位很瘦的老妇人,想来就是原生的祖母,府里的老夫人,从面色上看,她瘫了应该有些年头,脸色腊黄干瘦,精神也很麻木。
她轻轻地走过去,老夫人浑浊的眼一亮,嘴里啊啊地出声。
巩姨娘本是侧坐在小凳上的,女儿毫发无损地出现,她满心欢喜,“三姑娘,走近些,老夫人肯定想见你。”
“祖母,雉娘来看您了。”
老夫人深陷进去的眼眶涌出泪水,眼巴巴地望着她,旁边的婆子出声,“姨娘,三小姐,老夫人出恭的时辰已到,请二位回避。”
雉娘明知她在赶人,却无奈地转身,感觉衣服似被人抓住,她回头见老夫人祈求的眼神,不由得心软。
“既是老夫人要出恭,你去取恭桶吧,我作为孙女,本应侍疾,不过是出恭,哪里需要回避。”
那婆子阴着脸,往屏风后面去。
雉娘温柔地对老夫人笑一下,反握住她的手,手很瘦,很瘦,瘦得让人心疼,她不经意地将老夫人的袖子往上捋,想看下究竟瘦到哪个程度。
干瘦的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黑点,不像是长出来,倒像是人为,她凑近一瞧,这是针孔?
赵县令从雉娘口中已经事情经过,听到董氏说得完全相反,有些怀疑,背着手踱到书房,索性歇下。
翌日一早,雉娘正起身,便听到院子里吵哄哄的,乌朵机灵地进来,小声地说着,“三小姐,董老夫人来了。”
雉娘面色无波,董庆山失踪,董家自然会来人。
幸好她多留一个心眼,去后山取水时叫上忘尘师父,董氏想将脏水往她身上泼,可得要好好思量。
董老夫人不管不顾地院子里闹里,嘴里没个干净,“把那个小贱人叫出来,让她说说,庆山去了哪里?”
赵县令头痛欲裂地从书房中出来,本来还要对她行礼,听到这不干不净的话,心中来气,“不知岳母口中的小贱人是谁?”
董老夫人见他出来,叉着腰,“书才,你来得正好,我正好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庆山昨日出门,说是与雉娘有约,可一去不回,到现在都没见踪影,我在家中等着心急,这才上门来问。”
“岳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雉娘昨日与大梅去天音寺进香,几时与内侄有约?”
“庆山说得真真的,哪会有假,你将雉娘叫出来一问,便知真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