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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依然在吹着,她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大公子对于她来说,是个好人,他的托付,自己一定要完成,可是为什么胸口如此的闷,许是江风水气大,黏腻之故。
近傍晚时分,渡船抵达临洲码头,巩氏有些精神不济,兰婆子扶着她,雉娘带着乌朵,一起下船。
方家的马车自然在码头那边等候着,下人们很有眼色地称呼着巩氏为二姑奶奶,雉娘为表小姐。
马车一到方家的宅子,方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在门口翘首以盼,不停地张望,望着马车中下来的巩氏,不由得老泪纵横,颤危危地上前,一把抓着巩氏的手,“怜秀,,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年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派人到处寻你,都杳无音讯,何曾想到你竟一直在渡古。”
“母亲,是怜秀不懂事,让您和父亲操心。”
“傻孩子,当时母亲正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事后十分后悔,连忙让人去找你,谁知你竟离开临洲,我让人找了许多天,都没能找到你,害你受苦,你心里可还怨恨娘?”
“母亲,都是怜秀的错。”
方大夫人用帕子擦拭眼角,又哭又笑,“娘,二妹已归家,您老就忘记过去,二妹不会怪您的,您一片慈母心,不过是爱之深恨之切,当年说的话重了些,好在如今苦尽甘来,若不是您,二妹也不可能认识赵妹夫,今日骨肉相聚,应该高兴才是。”
方老夫人这才止住泪水,连连道,“看我这老婆子,怜秀回来可是大喜事,还提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二夫人也上前来,热情地挽着巩氏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将母女二人引进屋。
入得正堂,方大儒坐在中间,巩氏和雉娘行大礼,方大儒道,“回来就好,方家永远是你的娘家,但你生母有遗命,让你姓巩,这姓就不用改过来,就按现在的名字叫着吧。”
“老爷,也于理不合吧,怜秀虽是庶女,却是方家的骨血,理应姓方。”
方大儒眼眸未抬,“这有什么不合的,遵循死者的遗愿而已。”
方老夫人看一眼上座的男人,未再出声。
行过礼后,方家的孙辈也来见过姑姑,巩氏早已备好见面礼,方氏姐妹是镶着珍珠的金簪子,几位少爷都是墨砚。
礼虽说不上太过贵重,却也是很拿得出手的,都是凤娘帮着参谋的,比起前次方家两位夫人随手给雉娘的见面礼,明显要贵重许多。
方家的两位舅舅都没有遗传到方先生的修竹之风,大舅舅身量中等,长得似方老夫人多些,带着喜庆,二舅舅倒是清瘦,却没有方先生的那种清俊大气,反而看着很是文弱。
雉娘与他们一一见过,他们也不过是略说几句客套话,便不再注意她。
接风宴已经备好,方大儒坐在首座,方老夫人陪同,下面坐儿子儿媳并巩氏,因是方家的团圆饭,也没有分席,雉娘和方氏姐妹坐在一边,三位少爷坐在另一边。
方氏姐妹坐在雉娘的上边,方静怡神情有些低落,方静然朝雉娘笑一下,主动打招呼,“雉表妹,听说你父亲要调到京中,你和姑姑会一同上京吗?”
她问得突然,桌上的人都望着这边,雉娘轻声地答着,“父亲说让我们一起去。”
方静然露出羡慕的眼神,“那雉表妹不就可以住在京中?”
方大夫人笑道,“看你这酸溜溜的口气,京中是比府城要繁华,往年你也去过,何至于如此。”
方静然吐下舌头,不好意思地一笑。
她的亲娘二夫人有些不悦,“静然也就是随口说说,不过小姑子却是好福气,等到了京中,别的不说,单说雉娘兄弟姐妹几个,倒是能沾些福气。”
娶媳嫁女,京中机会更多。
巩氏明白她所指为何,细声细气地回着,“我们都是听老爷的吩咐,其它的也不太懂。”
方老夫人清咳一声,“怜秀,你大嫂二嫂逗你玩呢,她们啊,早就知道你要和姑爷一同上京,特地和你打趣,想和你一同结伴去京中,你姐姐清雅就是嫁给京中胡大学士的长子,几年未见,也有些想念,你们未去过京中,有她们带着,我和你父亲也放心,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多谢父亲母亲挂记怜秀。”
“看你,一家人如此多礼,听着多生份。”
方大儒微微朝巩氏点头,“你们初去京中,肯定有许多不方便之处,你大嫂二嫂对京中颇为熟悉,确实能帮衬一二。”
巩氏又道谢。
雉娘略往前瞄,就见方静怡一扫刚才的郁郁寡欢,变得明艳起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45|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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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过后; 方家众人在商议着上京一事,小辈们先行离开,方氏姐妹带着雉娘去她们的闺房。
方静怡的房间里带着一股书香; 多宝阁上的器物典雅精致; 书桌上还铺着未完成的画稿; 墙壁上仅挂着一张幅字; 字体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雉娘多看了两眼; 这字与意不太搭; 上面写的是一首诗,诗表达的是怀远思幽之意,借景喻志; 像是男子所作。
方静然带着骄傲地道,“这是我大姐的字,她的字可是连祖父都夸过的; 至于诗吗?却是一位故交在七前年所作。”
方静怡的脸上现出甜蜜的红晕,轻啐一下堂妹,“就你多嘴。”
雉娘不解地望着方静怡; 一幅字一首诗而已,有什么可脸红的,突然她心一动; 莫非作诗之人是她的意中人?
会是谁呢?
她还没有问; 方静然就有些忍不住; “雉表妹就不好奇诗是谁作的吗?”
雉娘露出茫然的表情。
方静然得意一笑; “这首诗当年可是轰动京城,作诗之人你也见过,就是胥家的大公子。”
方静怡嗔怪地看着堂妹,略有些责备,“你别在雉娘面前卖关子,我平时里常用别人的诗词练手,那日正巧用了大公子的诗,被祖父瞧见,说这字是我生平所写最好,于是让人装裱起来,悬挂在此处。”
雉娘含着笑,若是她现在还没有看出方静怡的心思,那就是白活一回,怪不得方家的大小姐,都快十八还不许人家,原来是等着胥大公子,只可惜,大公子心里已有心上人,这方静怡的一腔女儿情怀,怕是要付诸流水。
“原来是胥大公子的诗,怪不得意境深远。”她不吝啬地夸赞着,方静怡一脸的荣幸与焉,眼里隐隐带着傲色。
方静然嗤笑道,“雉表妹还知道什么是意境深远?”
“表姐,雉娘虽不会做诗,却也能看懂诗的含义,就好比表姐你爱吃碧梗米饭,可表姐难道会栽种稻谷吗?”
方静然被她的话噎得无言以对,斜睨了她一眼,然后闭嘴。
方氏姐妹脸色不好看,雉娘趁机告辞,回到方家为她和巩氏安排的住处,巩氏已经坐在桌边,若有所思地发着呆。
她轻轻地走进去,唤道,“娘。”
巩氏从沉思中恢复过来,欢喜道,“雉娘回来了,和两位表姐聊得开心吧。”
“娘,你开心吗?”
她不答反问,坐在巩氏的身边。
巩氏脸一愣,摸着她的头,“连你也能看出来,真是懂事了,恐怕方家除去你外祖父,没有人真心想我们来,许是因为你爹要调入京中,她们才放低身段相请。”
雉娘偎进她的怀中,娘明白就好。
翌日,方氏姐妹还有三位表哥带雉娘出去游玩,方老夫人笑得开怀,让方静怡带足银子,务必要让雉娘玩得尽兴。
巩氏自是同意,让雉娘带上乌朵,雉娘想着,让乌朵多带上一身衣服,这是她多年的习惯。
方家的大少爷名唤方伯俊,已经快二十一岁,是方静怡的嫡亲兄长,同是方家大房所出,二少爷叫方伯韬,二房嫡子,十九岁,三少爷方伯明,大房嫡次子,十九岁。
方家兄弟姐妹几人年岁相隔不大,看起来平日里感情不错。
此时正值秋季,天高云淡,最适宜游山玩水,临洲城最美的景致就是甘泉湖,甘泉湖位于城南近郊的地方,不远处是高山。
湖边茶楼林立,来往行人如织,方伯俊去租了画舫,然后众人上船,船夫按方家兄弟的吩咐将船划到中央,甘泉湖的两岸种着桂花,风一吹,香气飘来,丝丝入鼻,湖水很清澈,还可以看见不时游来游去的鱼儿,
一行人都站在外面,看着这优美宜人的景色。
方静然拉着雉娘,指着湖中的鱼儿道,“雉表妹,不如我们来给鱼儿们喂食吧。”
“哎哟,你又玩这个,这次还拉着雉表妹,真让受不了。”方伯韫抚额,一脸的无奈。
方静然笑嘻嘻的答着,“我就爱玩这个,雉表妹肯定也会喜欢的。”
她的丫头早就拿着一个小篮子等候在一旁,此次出行,三位少爷没有带下人,方氏姐妹和雉娘各带着一个丫头。
丫头将篮子交给方静然后,便退回到船尾,呆在下人舱里。
方伯韬摇着扇子,对雉娘道,“雉表妹,我们准备对景吟诗,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雉娘和我一起喂鱼。”方静然一手提着小篮子,一手拉着雉娘,站在船边上,准备给鱼儿们喂食。
相比吟诗作词,雉娘更喜欢喂鱼。
她和方静然取出篮子里的鱼食,开始喂鱼,那边方氏兄弟和方静怡在冥想着诗句。
突然画舫颠簸一下,雉娘扶住船栏稳住身形,不料方静然没站稳,朝她扑过来,将她撞落到水中。
变故突生,那边几人停止想诗,方静怡立马反应过来,大叫道,“快,雉娘落水,二哥会水性,快点下去救人。”
雉娘落水后刚开始有些惊慌,但她原是会游泳的,很快冷静下来,听到方静怡的声音,果然见那方伯韬跳下水来,朝她游过来。
她急忙憋口气沉到水里,快速地往船尾游去,船尾是下人呆的地方,乌朵听到动静出来,正要往前面跑,突然见自家小姐从水中冒出头来。
“先别出声,快去拿披风出来。”
乌朵捂着嘴,飞快地拿取来披风,雉娘眼瞧着船头的人往这边来,急忙让乌朵将她拉上来,等前面人赶到时,她已被披风包着,虽然样子狼狈,却并未出丑。
方静怡惊呼道,“雉表妹,你怎么样了?”
雉娘的全身已湿,头发滴着水,衣服也在往下淌水,“表姐,容我先去换衣再说。”
“快去,小心着凉。”
等她换衣出来,头发也擦得半干,白净的脸未施任何的脂粉,干净透亮,楚楚动人,方家的少爷们目露痴迷,尤其是方伯韬,对于方才没能亲手救起她,痛心痴首后悔不迭。
方静然疑惑地问道,“雉娘,你怎么跑到船尾去的?”
雉娘一脸的心有余悸,“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身子往下沉,湖底似有水流,将我冲到船尾,我拼命想呼气,使劲地冒出头,幸好乌朵发现我,我这才脱险。”
方静怡看一眼乌朵,“真是一位忠仆,今日幸好有你,若不然…”
“这是奴婢的本份。”
乌朵答着,依旧立在雉娘的身后。
方伯韬有些惭愧,“表哥无能,幸好雉娘命大,要不然,怎么和姑姑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