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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贤妃一见敬庄皇后便忍不住泪眼盈眶。
敬庄皇后昨晚已知皇上撤销四皇子封号之事了,所以也能猜测得出郭贤妃此刻的心情。她当然也很替郭贤妃和四皇子难过,只是她眼下要操心的事也很多,且越发有自身难保之感,所以并没有亲自出面去劝皇上。
当然,她也清楚皇上的脾性,知道自己就算去劝也于事无补。
眼下见郭贤妃哭得这么伤心,她的心里也不太好受,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在此事上生出什么枝节来,遂轻轻地拍了拍郭贤妃的后背,说:“妹妹尚在坐月子中,切莫忧思过度。”又装作什么都不知地问:“妹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郭贤妃忙擦了眼泪,拉着敬庄皇后的手在椅子上并排坐下,小声地讲了四皇子的封号被撤销一事。
皇后听毕轻叹道:“眼下铭儿尚小,有没有封王都不是很重要,你就看开些吧。”
郭贤妃点头。
“你先好好地把他抚养成人,待他长大了,不用你请求,皇上自然也会给他赐封的。”
郭贤妃郑重点头,伸手握住了敬庄皇后的手。
敬庄皇后见她年龄虽小,处事倒也算稳重,原先还提着的心便放松了下来。
未几,郭贤妃小声问:“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敬庄皇后犹豫了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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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寻踪觅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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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内阁首辅云一亭正准备去审问那唱歌的盲人时却被管理监狱的人急急跑来告知:“大人,那盲人今早在狱中欲自尽,好在被发现了。”
云一亭大惊,忙问:“怎么回事?他现在怎么样了?”
“回大人,那盲人在吃早餐时悄悄地将那竹筷子折断,利用那断面的锋利割了自己手腕,当我们发现时那血像喷泉一般的涌。”
“眼下止住血了没?”
“止住了。”
“立即押他到大堂。”云一亭说。
他要马上审问他。
“是。”来人忙领命而去。
云一亭便由六名随从护着匆匆赶往大堂。
当他到达时那盲人已由两人押着跪在了大堂的案头前。
云一亭一撩袍子在那大椅子坐下,朝着那盲人厉声道:“大胆刁民,竟敢胡编谣言、蛊惑人心,可知这是重罪?”
那盲人依旧垂头跪着,不发一言。
云一亭大怒,一拍桌子道:“本官在问你话,快抬起头来。”
那盲人也不抬头。
押那盲人中的一人便伸手将他的脸托起。
云一亭朝这盲人看去,但见其脸色惨白,眼睛紧闭,好像睡着了一般。云一亭顿觉不妙,忙对押着那盲人的人说:“你拍一拍他,看看是不是睡着了。”
其中一人立即拍了拍那盲人的脸。
这一拍之下却让全堂的人都惊住了——那盲人的嘴角忽然有鲜血在缓缓流出。
云一亭忙起身走到那盲人跟前去探他的气息。
这一探之下云一亭不由得大惊失色——这盲人的气息已弱如游丝。
云一亭忙撬开他的嘴来看,神色更是惊恐——盲人已咬舌自尽。
还没审就咬舌自尽,这人想必是有隐情不想泄露。
云一亭不敢怠慢,立即进宫去见皇上。
“陛下,这人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才唱的那首歌,如今又为了保守秘密而选择自尽。”
皇上正在看着书,听得云一亭的汇报后脸上的表情阴晴难测。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缓缓抬头望向云一亭,问:“爱卿何以认为他的背后有主使者?”
其实皇上对此事也有所怀疑,只不过他也想听听云一亭的分析。
“微臣是从以下几点大胆猜测的:一,一般的百姓是断不敢在人群中散布这种东西的,可见这盲人不仅有目的,而且还有人在背后指使和撑腰。二,这盲人被抓后又是割腕又是咬舌,不排除其目的是不想对我们透露不该透露的消息,他自杀,既是为了保守秘密,也是为了切断他和他的主使人之间的线索,好让我们无法再做进一步的调查。”
皇上小喝了一口茶,道:“此事就交给云爱卿去跟进吧。”
“是,臣一定会尽全力调查此事的。”
回到文渊阁,云一亭立即着手做这件事。
盲人这个关键人一死,就等于断了最重要的那条线索,如今云一亭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切入去查了。于是这查的难度也增加了好几倍。但云一亭并不气馁,他用了极大的耐心去做分析和假设,力图能从那些细微的旁枝末节中找到眉目。
这天,正当他埋头在此案小山高的资料中时下属进报道:“大人,工部尚书郑玉松郑大人求见。”
云一亭忙放下资料说:“快快有请。”说罢立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工部尚书郑玉松在向他行过礼后便开门见山地说:“云大人,陛下于昨日下午撤销了四皇子的‘泽王’封号。”
云一亭说:“这事我也知道了。”
郑玉松叹气道:“看来皇上还是信了那首歌谣。”
云一亭点头,道:“皇上正值壮年,不愿意交出王位也无可厚非。”
郑玉松点头,往云一亭走近了几步,放低声音说:“大人,太子很快便要回京了,届时皇上会不会……”
眼下郑玉松特别担心太子的安危。
云一亭缓缓地起身,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再轻声对郑玉松说:“眼下皇上对三皇子尚没有采取行动,估计也还没有对太子怎么样,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好。”
“我们现在先密切地留意着太子的归期,等太子一到京,我们就暗中保护。”云一亭说。
郑玉松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不无担忧地问:“可是我们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和皇上对着干?”
他喜欢把事情想得很细。
“玉弟,我们忠于的不仅是今上,还有曣国未来的继承者。”云一亭拍着郑玉松的肩膀说。
云一亭非常善于从大局考虑。
“这倒是。”郑玉松微笑点头。
虽然在小事上他们的意见常常各不相同,但在大事上他们又难得的统一。
在云一亭看来,协助今上治理国家、选定和培养未来国君、保证王位的顺利交接是他和郑玉松这等开国功臣的神圣使命,他绝不愿意看到有人使用阴谋来篡位这样的事发生。
郑玉松了然,郑重道:“在下明白,保护太子之事就交由在下来做吧,这样大人便可专心查此案了。”
“嗯。”云一亭再次拍了拍郑玉松的肩膀,脸上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他们是一对好搭档,无论朝堂上还是私下里。
……………。。
是夜,通政司左参议方阵、太常寺卿包经文和瑾王赵聿珣在城郊的一家小酒馆里密见。
“我们已将所有涉及此案的人都杀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方阵向赵聿珣小声说道。
“嗯,不过云一亭这人恐怕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可千万别掉以轻心。”赵聿珣肃颜道。
方阵忙说:“三殿下尽管放心,如今就算他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得出任何证据来的。”
包经文也点头道:“是这样。”
赵聿珣笑着向他们举杯致谢。
酒过三巡,包经文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降低声音说:“三殿下,在下听说皇上将四皇子的封号撤销了。”
赵聿珣爽朗一笑,微微点了一下头。
“不知皇上会不会也撤销了四皇子的满月酒。”包经文又说。
赵聿珣摇头,道:“满月酒还是会如期办的,这跟皇子的赐封是两回事。”
那么,各地的藩王还是会如期回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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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归来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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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五月,暑气正盛。
夜幕降临后,落班回来的闻莹愫于房中点起一盏小灯,又将窗户全打开,就着窗外那若有若无的风展纸临帖。
人在深宫,平日里能消遣的东西委实不多。
闻莹愫在进宫前便已料到了,因此买了好几本字帖带着进来。
此时,她将满腔的情愫寄放在了这一撇一捺中,边写边在心里梳理那一团雾般的过往。
瑶雪的话,魏成钦的话,他们无意间透露的信息,虽然极其有限,但在她看来都是珍贵的线索。
只是,她得知的线索越多就越难以分辨事情的真假了。
这着实大出她的意料。
如果太子真的如瑶雪所说的那样并非锱铢必较、善恶不分之人,加上他处事的稳重、冷静,似乎不太可能会对她的父亲下毒手。
只是,很多人都说太子平日里将心事藏得很深,因此,他究竟会不会这么干外人也实在不太好判断。
是啊,从小在政治倾轧中长大、在机关算尽的宫廷中周旋的太子的心思又岂是她所能轻易揣摩得了的?
墨香在房间里弥漫,娟秀而不失大气的字在她的笔下逐个写就,窗外有花香飘来,她的忧心、决心和初心,还有对未知的未来的彷徨和期待,在这夹杂着燥热和花香的暗夜里交织着。
她昨日里便得知——太子会在近日内回京。
事情的真相会不会有新的进展,也许最关键的人还是他。
莹愫略一迟疑,在白纸上写下了“赵聿梁”三字,写了一遍之后还觉不够,又写了第二遍、第三遍,不知不觉间,半张纸上便都写满了他的名字。
在这般写着时,她的脸红了,心跳加快了,她自己没有察觉,她依然在写。
慢慢地,她原先的那些忧心和不安也消失了,心情变得无比的平静。
这样的平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两刻钟,一张纸便写满了。
莹愫轻轻地放下笔,端详着纸上的名字。
忽然间,闻莹愫的心如被刀割般的疼,疼得她没有勇气再看一眼他的名字。
这寂静得让人心慌的夜,这不该有的情愫,让她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
她再次拿起笔,沾墨挥毫,朝那些名字重重地涂抹,不一会儿,那些名字便被一团团的黑墨给掩盖了。
这时,她方松了一口气,红着眼圈在凳子上坐下。
五月十二日,太子赵聿梁一行人回到了与京城接壤的河北。
早在回京的途中,他已收到了敬庄皇后写给他的那封密信。
他知道了那首歌谣的事。
这件事发生在他不在京城期间,且矛头直指向他,这般的恰巧就不得不让他起疑心了。赵聿梁明白,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一场人为的阴谋,矛头显然便是直指向他。
而会被此事牵涉的人——皇上和他,两人对此事的态度将直接决定着事态的发展方向。
他立即暗中派东营和南营的人潜伏在皇宫门外,又派了人给他的老师——礼部尚书宫泽哲和母亲敬庄皇后送了信,告知他们自己到京的具体时间。
赵聿梁并没有与随行的那五位官员谈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