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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梅竹雪象征性答应着,既然是对方请客她也没有理由挑剔什么,而且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店里,尝尝鲜也不错。
期间二人只是看戏,梅竹雪本就对戏曲不甚在意,看得有些昏昏欲睡,又不知如何开口问对方话,便只得继续保持着沉默,没错多久,小二便端着一个大砂锅和两碗米饭走了过来。童战才再次开口,“趁热吃。”
“恩……”犹疑的看向对方,梅竹雪夹了一块鱼肉慢慢送进嘴里。
是石斑鱼,肉质柔嫩,汤汁清淡而鲜美,淡淡的辣酱味道散于口中带着香甜。
“感觉怎么样?”看着梅竹雪吃的欢喜,童战也觉得带她来这种地方是正确的选择,也方便于之后与她的谈话。
“清淡不油腻,食材丰富是这盆辣鱼汤的特点,很地道的感觉,称得上是一绝。”梅竹雪如实回答着复又夹起一块蛤蜊吃起来,心里想着或许可以给楚景远做做看。
“呵呵,不错,这里的老板是外地来的,听说他的国家锅菜很有名气。”
“原来是这样,豆酱与辣酱为汤汁提味,而茼蒿做汤也是很好的选择,倒是想去找这里的师傅请教请教具体做法了。”
童战笑呵呵的点着头,却又面容凝重起来,他低下头品了一口汤随即严肃的开口,“姑娘不问老夫为何找你吗?”
“……”终于提到正题,梅竹雪也有些紧张,她放下手里的汤匙认真回视对方点了点头应道,“是,虽然大概能猜出方向,不过还请大人明示。”
“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不过首先还是要谢谢姑娘完成了与老夫的约定,使得苍雪重现饮食味道,如今才能尝得如此美味出来。”
面对童战的叹息,梅竹雪反倒听不出这话里的感谢,虽然她知道对方是在真心谢着她的付出,可往往这种情况下总是会有转折出现,他既然说了首先,那么接下来要说的便一定不是会让自己轻松的话题。
果然,童战再开口提到的重点便已经转到近日宫中发生的事上,“想必姑娘也知道刑部的人这两日一直跟在你身边。”
“……是。”
“你一定很奇怪为何他们只是观察却未有任何进一步动作。”
“不,其实我能想到,这两日还能如此自由活动都是楚景远在暗中帮我,这点让我很过意不去。”
见梅竹雪如此说,童战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发出沉重叹息,“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与你隐瞒,其实这次找你,也是为了陛下一事。”
“楚景远?他怎么了吗?是又遇到行刺的事了?”
“不,陛下的安全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权位。”
“……我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的事影响到他的皇位?”梅竹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个错误,而且是错的离谱,可她这才发现,拥有这种侥幸心理的自己才真正是个错误,得到的答案完全印证了她的猜测,而这答案偏偏是不好的发展。
对于梅竹雪的疑问,童战仅仅是点着头,面上虽然仍在悠然吃着鱼汤,可眼里的严肃却泄露着现实,眼看着对方喝了一口茶,才轻声开口,“老夫得到一些消息,朝中有很多位高权重的大臣已经在商议废黜陛下,意图推拥被流放在外的肃王接任皇位。”
叮当一声,梅竹雪正欲盛汤的勺子落在盆边发出声响,惊骇的回视面前的男子,她只觉得自己此刻只是在动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良久之后让自己镇定下来,才小心翼翼说道,“这不可能,楚景远他……他……”他一心为着国家,努力改善着一切,为何要被罢免?他那么用心为何要被排挤?就因为他袒护了她?
“是因为我吗?因为楚景远他处处护着我,所以他们要推翻他?”
“这只是乌太师巩固自己地位的一种手段,陛下继位仅两年,有很多事还不能完全掌握,今日早朝又是一场唇枪舌战,老夫虽诺先帝之言一直辅佐,可也有力不从心之时,所以此次,便想请姑娘再次帮忙,同老夫定下新的交易如何?”
“那是……什么新的交易?”
梅竹雪还未从楚景远面临的变故中回过神,听见对方如此说,不觉有些心慌,总觉得即将听到的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之中。
而那痛苦却又是自己不得不去选择的……
“对于你同昭惠福王的关系老夫也略有耳闻,所以,希望你能跟随福王一同离开苍雪国。”
“……这是将我逐出境的意思吗?”对于童战的话,梅竹雪只有种骇然之感,虽然那的确是她即将面临的问题,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却总觉得富含了另一种意味,让她觉得很不是滋味,梅竹雪低下头问得有气无力,好像这种选择真的成了走投无路的别无选择。
童战也只是看着她的反应暗自叹着,继续说道,“与其说是一场交易,不如说是老夫对你的请求,若姑娘成了福王的王妃,即便是乌邦义想追究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深知川国与苍雪不可动摇的关系,所以,姑娘的安全必然得以保证,而陛下的皇位也能继续坐下去。”
“……没有别的方法吗?我是被冤枉的,只要证明了这种事实不就可以了?”
面对梅竹雪仍抱有的一线希望,童战遗憾摇头,“我想你是明白的,不论你如何证明,乌邦义都会想尽办法让你变得有罪,再以此借题发挥,所以,为了陛下着想,就请姑娘退让一步吧。离开并不代表你是有罪,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使事件平息而已。”
“也就是说,我根本没得选择必须离开是么……”
童战轻轻点了头,虽然梅竹雪没有看着他,但他知道,她已经很清楚答案了,“姑娘你对饮食有如此才华,就因此事而毁了,实在是件憾事,川国本是饮食大国,对你未尝不是件好事。若你担心经营的酒楼,老夫可向你保证那里的正常维持,店员也不会更换,有朝一日姑娘还是可以回来这里。”
只是不再是原来的身份吧,梅竹雪自是知道童战的意思,却也笑不起来,扯了扯嘴角,从鼻息间发出一声叹息低头站起身,拼命圆睁着眼试图不让自己的委屈倾泻而出,颤抖着声音开口,“其实这件事就算大人不来找我,也是在我考虑范围内的,只是没想到突发事件也促成了条件……我会考虑,大人不必为楚景远担心……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目送女子离开,童战无奈叹了一声,但见出现在眼前的男子,却冷静下来,“陛下一定会怪罪老臣如此不仁吧。”
“……大人为陛下着想无可厚非。”舒睿靠在窗边撇着跑出去的女子,平淡的对身后人回答着,只是他也知道,这种事对那位大人来说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或许会比他丢了皇位还要来的痛彻心扉,然而现实总有一些别无选择成就不了爱情。
再说梅竹雪出了那家店铺一时不知该向哪里走,就算回到店里她也定是无心帮忙打理,出城找寻证据的动力也变得烟消云散,就要离开这里么,这个她不觉已待了将近九个月的地方。舍不得的人,她甚至没有勇气去说再见,可不知不觉她的脚步还是走到了皇城脚下。
望着高阔的围墙,梅竹雪再次感受到自己与这个地方的距离,或许,从一开始选择走进这里就是个错误,偏偏自己那个时候不顾后果的意气用事。
“梅竹雪?你怎么在这?”
“……阳星。”
转身看向身后男子,对方一身侍卫宫装,很明显是要进宫的,梅竹雪闪躲了男子询问的目光,低下头看着脚下被自己踩乱而略显乌黑的雪地,仿佛看着自己的内心,烦乱而黑漆没有方向。霍地,楚景远愁苦隐忍的面容闪过,又变换成温柔爱怜的样子,转瞬邪魅you惑的笑颜刺激着她的心情。
猛然回到现实,梅竹雪的眼神却变得不再闪烁不定,虽然语气上仍有一丝底气不足,但阳星看得出,这女子似是已经做了什么决定,而那个决定将会影响他与其他人的生活变化。
只见梅竹雪又向阳星的面前走近几步仰起头认真说道,“我想你帮我把龙修叫出来。”
阳星下意识皱起眉,握紧双拳似是怀疑的反问道,“你要找龙修?”
“是,我要找他,你告诉他,我在六圣楼等他。”
“梅竹雪,难道你打算……”
“不要说,阳星,先不要说。”这个决定请让我在对那人说出口之前先成为一个待定。梅竹雪抬手挡去对方欲说出口的话,“之后我会好好告诉你,所以,现在请按照我的话去做好吗?”
阳星知道他终是敌不过这女子的请求,轻轻点了头,松开双拳放下自己的不情愿,转身向着她想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是沉重的艰难,仿佛连雪都在阻止他的前进,可是他也知道,若不走下去,身后那注视他的女子,必然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龙修第一次踏进梅竹雪在宫外的房间,冷不防有些新奇,环视一圈毫无女子闺房可言的普通房间,眼里虽是失望,可看到女子局促的神情却也觉得是一种享受,她既然将他带来这里,也便说明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
“还有两日期限,这就来找本王吗?而且还是在宫外。”
“我以为你会等不及我给你答案。”
“呵呵,的确,虽然结果都是一样,不过少等一天也少一些变数。”
“……你早就知道楚景远的皇位有危险?所以才说他保护不了我?”
“随你怎么理解,说没有怕你也不信,多少有那种感觉,不过,本王的话也不全是那种意思。”
避开龙修促狭打量的目光,梅竹雪低声开口,“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你,不会想要下毒吧?”
“你们皇室贵族都有被害妄想症吗?”
龙修冷笑一声,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戏谑笑道,“就算是也无妨,能死在你的毒下,本王乐得其所。”
男子的手勾上梅竹雪的下颚,她下意识闪躲,视线不知该放在何处,倒是有些后悔没让小秋留在房里服侍,后退到门口又问了同样的问题,龙修见她依旧如此,淡笑着坐回桌旁,端着茶杯,一边品茶一边回视女子轻描淡写的开口,“刚用过午膳并不是很饿,就来道沙茶牛肉好了。”
梅竹雪一闪而过的慌张看进龙修眼里,他冷笑一声接着道,“怎么,现在对沙茶这个词很敏感?”
“……才没有这回事,只是觉得你真是很喜欢吃肉。”
“哼,借口找的可真是笨拙,不过不要紧,你这表现本王也喜欢,既然还记得本王喜欢吃肉那另一点也应该没有忘记,不要放那些什么空心菜还是什么咬起来嘎吱嘎吱的东西,除非你做的很好。”
梅竹雪的确没有忘记龙修饮食的另一个习惯,而这个坏习惯也曾让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想要改进,无奈的点点头准备出去准备时,对方又叫住了她。“还有,蒜和酱的味道不要太重,辣椒也少放,本王一会儿还要同下属商议回国事宜,不希望嘴里有味道。”
“……那你还要汤稠浓香的菜来吃。”
“因为想吃。先叫奴才端壶烧酒上来给本王暖暖身子。”
撇了撇嘴,梅竹雪否定掉对方的想法,“牛肉不宜与白酒同食,想暖身喝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