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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产房是他亲手布置的,那里本该有一张黄花梨做的床的,如今却不见了踪影。
他闭上眼,因为太累,几乎是瞬间就要入眠,可耳边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哭泣。
脑海里浮现出那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明明痛极了,却还是倔强的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来。
她总是这样的,明明看上去柔弱至极,骨子里却倔强得像头牛。
他爱的,大概就是她骨子里那点野性吧,虽然掩藏得很好,却总是能勾起他血液里的征服欲。
“涟漪……”
他低唤出声,抬手捂脸,不肯将此刻的脆弱展现出来。
涟漪吾妻,此生终是我愧对了你。
这一夜,风尘仆仆的护国将军,就坐在那椅子上睡着了。
后来多年,他也只能在那个产房才能安眠。
两日后的清晨,陆戟踢开了沈荷和陆渠的门,手上还拎着面如死灰的产婆。
摇篮里的孩子立刻吓得哭起来,陆戟把产婆往地上一扔,十分冷漠的说了一句:“要么给我带路,要么,都给她陪葬!”
这一句话,他说得没有半点犹豫,陆渠和沈荷知道,他是说真的。
若是他们再藏着掖着,这人真的能干出杀父弑母的事来。
动作迅速的穿好衣服,陆渠领着陆戟上了马车,也没别人,就他们爷俩,加一辆马车。
陆戟赶着车,动作娴熟,只是沉默着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陆渠也不敢在马车里坐着,就坐在马车外面怔怔的看着陆戟。
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可在陆戟身上,他半点都找不出自己的影子。
这个儿子,似乎生来就是优秀的,很有主见的人,从来都是走的自己决定的路,半点没有他的文弱。
陆戟也不觉得尴尬,就这么由着他看,半晌忽的轻笑出声:“若是有朝一日我死在战场上,无人收尸,倒也能抵去她心底的一些怨恨。”
做父亲的哪里听得他自己这样诅咒自己?
陆渠沉着脸低声呵斥:“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戟却是不管,只继续道:“她原本大仇得报是要遁入空门的,却被我强行留在红尘,如今被害了性命,她理当恨我怨我。”
“她有什么好怨的!?”
陆渠暴怒,在他看来,这桩姻缘,终究是陆戟要委屈得多。
陆戟听着心底却是一痛,她……还是怨着他好。
至少这样,他们之间还有羁绊,也许,奈何桥边,他还能赶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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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福利 爹爹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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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出了城,到了城郊的树林。
陆渠兜兜转转走了好久,才把陆戟带到一个低矮的土堆前。
土堆的颜色还勉强能看出是新的,可边上已经有野草窜出来了,简陋得让人辛酸。
陆戟从走到这儿就僵站着没了动静,无悲无喜,眼神空洞得厉害,像一个雕塑木偶。
陆渠到底年纪大些,站了一会儿腿就受不了了,试探的问:“你要是想带她回去,爹这就到附近找人把她挖出来。”
“不要动她!”
陆戟怒吼一声阻止陆渠的动作,猩红的眼眸好似下一刻就会滴出血来。
陆渠看得心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这是要逼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张了张嘴,想要说话,陆戟比他更快的开口:“走!”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陆戟只得叹了口气,自己驾着马车离开。
足足在那里待了七天,陆戟才回去。
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几次病危,若不是有太医院的太医联合诊治,恐怕早就不在了。
这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连陛下册封他为护国将军的册封典礼都没参加。
陆戟睁开眼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女儿在哪儿?”
沈荷抱着孩子僵在那里,最终还是咬牙说出了实情。
原来,孩子一出生,就被她送到乡下远房表亲家了。
陆戟瘦得眼窝深陷,却连歇都没歇一下,直接骑马去了那个人家里,看见那破烂得摇摇欲坠的房屋,陆戟差点没忍住冲回去杀人!
推门进去,里面只有一个鼻青脸肿、神志不清的妇人,从那只言片语中他才知道,那个孩子,已经被这妇人的赌徒丈夫抢去卖了,至于卖给了谁,她丝毫不知。
陆戟由此踏上了寻子之路,这好像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翻山越岭,披风戴月,他看过很多风景,眸底却再无欣喜,只剩浓郁到化不开的悲凉。
一年后,他出现在漠北苦寒之地,那匹马在陪了他半年后,劳累致死。
他枯瘦得不像话,再无京城第一公子的绝世风华,眼神空洞无物,如同行尸走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却还是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他不清楚自己是来找什么的,只知道自己丢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心脏空荡荡的,总是痛着,日夜难安。
那一日,他走在街上,忽然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个温热的馒头,他疑惑的抬头,只见一温婉的妇人怜悯的说:“吃吧。”
她把他当成乞丐了。
他并未觉得难堪,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落魄到了这样的地步。
转身要走,耳边却传来幼童清脆的笑声,像温润的春风拂过,在他干涸的心底洒下雨露。
他僵硬的回头,便见那妇人摇着拨浪鼓逗弄一个小小的孩童。
那孩子真小啊,穿着虎头虎脑的衣服鞋子,头上还带着一顶小老虎的帽子,小手挥舞着,摇摇欲坠的正在学走路。
他站在那里,看着那孩子跌跌撞撞的朝他走来。
那真是个极漂亮的小孩子,白嫩嫩的小脸圆嘟嘟的,嘴角有一个浅浅的肉窝,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盛满了清泉,能轻易洗涤一个人的灵魂。
那是多少个日夜,出现在他梦里的眼眸啊!
眼看还有一步,那孩子跌倒在他面前,小脸整个贴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竟震得他后退两步。
那孩子顶着一脸尘土抬头看他,眼睛里全是懵懂,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后退。
那妇人连忙上前把孩子抱起来,动作轻柔的擦干净她的小脸,然后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没能及时扶住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虽然摔倒了,却没哭,只是执着的撑着小脑袋看着他,黑溜溜的眼珠一个劲打转。
妇人帮她擦干净了脸就准备抱她回家,她便把头搁在妇人的肩膀,依旧看着他。
走了两步,那孩子突然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爹爹。”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各式叫卖声,那句软糯干脆的‘爹爹’却准确无误的砸进他的耳朵。
她……在叫他呢。
妇人也是一愣,连忙把孩子放下来,刚要问话,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直接从妇人手里把孩子抢了过来。
“你叫我什么?”
他问,感觉胸腔里坏死的东西在一点点复苏。
那孩子白嫩嫩的销售揪住他蓬乱的发,凑到他脖子处‘咯咯’的笑,笑声里没有任何忧愁,他忽然就落下泪来。
那些积压已久的悲痛,再无法克制,倾泻而出。
这才是他陆戟的骨肉啊。
纵然相隔千里,纵然从未谋面,终是血肉相连!
……
“爹……”
一声轻唤传来,陆戟睁开眼睛,光线太强,好半天他才看清是陆璇站在他面前。
“我又睡着了?”
陆璇帮他盖好被子,又塞了个暖炉给他,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慎儿和安安呢?又跑哪儿调皮去了?”
陆戟笑着问,眼皮有些沉,又来了睡意。
陆璇的手顿了顿,然后坐在陆戟身边,伸手理了理他的鬓发:“爹,慎儿在京城和关云修一起开了医学堂,安安去了苗疆,你忘记了?
“他们还那么小,你怎么放心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
陆戟哼哼着不满的问,陆璇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爹,慎儿和安安都长大了,不需要我们再担心他们了。”
“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我这个外公还没当够呢……”
陆戟孩子气的嘟囔,眼睛已然睁不开,陆璇眼眶湿了又湿,却还是笑着转移话题:“爹刚才梦见什么了,璇儿看见爹爹笑了。”
陆戟没了声音,陆璇一慌,提高声音唤道:“爹?”
陆戟偏过头来,半晌才笑着回答:“爹刚刚梦见和你娘洞房花烛了。”
“是吗?”
陆璇问,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砸在被子上,无声无息。
陆戟并未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唇角勾起笑意,皱巴巴的脸上,似乎又有了年少时的风华。
“是啊,你娘可美了,肤若凝脂、唇若含朱,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
“爹爹可有和娘亲说上话?”陆璇颤抖着声问,陆戟唇角往下一压,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委屈:“你娘大概还在生我的气,我怎么叫她她都不肯应我呢。”
陆璇安慰:“爹这么爱娘,娘怎么会生爹的气呢?”
“是吗?那我这就去找她解释清楚,这么多年我可没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话未说完,却是没了声音。
“爹?”
陆璇尝试着轻唤,没人回答,陆璇又唤了一声:“爹?”
依然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陆璇还想再唤,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温柔的吻干她的眼泪;“阿璇,爹去找娘去了。”
爹找娘去了?
奈何桥边,三生石畔,他当会鲜衣怒马的出现在那美好的女子面前,再笑盈盈的说一句:“娘子恕罪,是为夫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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