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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浅淡的人影,笑着跟他打趣,说他年纪老得足够当她父亲了……
孟老爷子胡子翘了起来:“混账东西!若非你一直不肯娶亲,何至于这把年纪才开始说亲?你少废话,这事拖不得了,夏大人也好,井尚书也罢,这些人都是我们目前需要好好把握的人,你随便在里头选一个,哪个闺女配你都绰绰有余!”
赫连郡嘿嘿一笑:“成啊,那就抓阄吧,老头儿,你替我抓一个,别让孟仁川抓,那人心眼坏的很,肯定得给我找个无盐!”
“混账!”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杵得震天响,“那是你舅父,我打死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赫连郡一蹦老高,嗖地一声蹿出院子,远远地回头朝孟老爷子喊,“老头儿,小心你的老腰,年纪那么大了,别老那么大的火气!”
孟老爷子猛地咳嗽起来,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少年时的赫连郡是个爱表现的少年,为了能让孟老爷子夸他一句,做什么都肯。现在他长大了,心思越来越深沉,都看不明白这小子究竟想的是什么了。
赫连郡走到一处空旷的庭院前,见前方亭子里自己那少年表弟手里拿着剑,正跟一个小丫头说着什么,见他过来,慌忙将小丫头掩在身后,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来了?”
赫连郡撇撇嘴,“小子,跟老子说话客气点!怎么这是你相好的?丫鬟?啧啧,也还不错,小子算是有点眼光!”
少年闻言羞恼起来:“你、你胡说什么?我……我不过……央晴儿姐姐给我做个、做个剑套……不是你说的那种……”
小丫头脸都红透了,屈膝匆匆一礼,捂着脸跑了。
少年攥着拳头,望望跑掉的小丫头,又望望赫连郡,心里又气又急。
赫连郡忍不住笑了起来:“没用!一个丫鬟你都拿不下,真给你老子丢脸!赶紧追去!笨蛋!”
少年提步想走,可望见赫连郡脸上的笑,却是强忍着没有动。
“你别胡说!”少年脸上露出忿忿的表情,“我是个男人没什么,却不能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她真的就帮我做了个剑套!”
还生怕他不信似的,补充道:“她是我娘屋里的二等丫头,我跟她只是凑巧碰见过两回……你……你别胡思乱想……”
说完,他又往丫头逃走的方向瞧了瞧,脸色黯然地垂下头来,叹了口气,走了。
赫连郡倒是挺意外的,这小子年纪不大,还挺会护着人的,一见他来,就先把那丫鬟藏在身后,然后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生怕坏了人家名声……
按说,一个丫鬟而已,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那不就是个玩意?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那小子不仅在意了,还在意得十分彻底。
这里的确不比关外,不比他出生的那个地方。那里民风彪悍,女人也跟男人一般粗野。所以他娘亲那时候总被欺负和嘲笑,说他们中原人就是自找麻烦定了那么多规矩。
他娘亲就是为了一个名声,宁可在关外受苦,也不肯随他逃回京城,就那么一直留在关外,留在那个野蛮的男人身边,守着她的名声,守着她认定的从一而终……
他忽然想到卫雁。
那个被他连累了名声的女子。
她自小生活在京城,是勋贵之家的闺秀,她怎会不在意名声呢?
可她偏偏就答应了跟他假凤虚凰,瞒住阿桑,瞒住了世人……她让宇文炜帮她跟自己划清界限,说不定,也是受够了那些风言风语……
也许她也不是刻意要走到他的敌对面去吧?
赫连郡拍拍昏沉的头,暗骂自己蠢。这已是今天第几次想起那个女人了?
他这几天究竟在抽什么风?
他是不是真的痴傻了?
她家里起火,他立即就奔了去。她说要嫁人,他就喝得大醉……
慢着!
她说要嫁人,所以他才心情不好,所以才回倚红楼去喝酒?
他是不是疯了?他在想什么呢?
她嫁人跟他有什么关系?脸已经丢过了,人人都知道他原来带着到处去参宴的女人其实跟他没关系,那他还介意什么?
难道他还对她真的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成?
疯了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赫连郡觉得自己一定是酒还没醒,他把刀掼在地上,直挺挺地往地上躺了下去。
天旋地转。
眼前的天空浓云纷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雨点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一滴滴砸在他脸上。
他不知为何,左边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痛得他连起身躲雨的力气都没有。(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百零五章舅父
(全本小说网,。)
舅父进城了。卫雁见到他时,虽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是被吓了一跳。
他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呜咽,双目失明,蜷缩在床角,脸上的胡须和鬓发被整齐地梳理过,可那皱纹密布的脸,哪里还有一丝往日的影子?若非别人告诉她,这就是她的舅父,她根本不会将此人跟舅父联系到一起。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这是她的舅舅!母亲的二哥!为了那些财宝,那些火药,他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罪魁祸首是海羽昶,可真正实施之人却是秦家,还有她的父亲,自然也难逃干系。秦家还以他为筹码,妄想跟她谈条件,甚至那个秦宁,还对她有非分之想。
人怎能如此无耻?
人怎能如此残酷?
卫雁用尽全身力气去压抑自己的怒火。
她恨不得将秦家人全都斩杀!
秦宁递过一张帕子,关切道:“卫小姐,你别难过,令舅父正在好转,这些年,他虽受了些苦,好歹还留有一条命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卫雁恨不得抽他一个大耳刮子,她也让他受受这种苦留他一条命行吗?
她只当没瞧见他递过来的帕子,用袖子擦擦眼角,淡淡地道:“既然人已经到了,便不打扰诸位了,我现在就带他回去。”
“慢着!”
一个年长的男子拦住了她,卫雁记得刚才秦宁介绍过,这是秦大夫的兄长,秦家当家人秦百廉。
“令舅父情况特殊,没有秦家的药,他一天也活不下去,圣主不若就留他在此处,秦家人手富余,可以专门指派两个人照料他的,圣主常来瞧瞧他便是。现在秦家已举家迁入京城,买的这个宅子离卫府也不远,圣主不必跟我客气。”
卫雁笑容欠奉地道:“舅父已叨扰秦家十数年,落了一身病,怎敢继续劳动秦老爷您‘照料’?”
说着,就向张二力递了个眼色,张二力跟邱华立即上前,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软塌抬进来,小心翼翼地抬着唐二爷上去……
唐二爷发出呜呜的声响,惊惶地挣扎,却根本使不上力。他的手脚早就废了……
世上的刑罚,只怕没有唐二爷没受过的了……
卫雁鼻子一酸,亲自上前,给他盖了张薄毯。
秦百廉冷笑道:“圣主一意孤行,只怕对唐爷不利……”
“不劳秦老爷惦记。”卫雁转过头来,不客气地驳斥,“秦老爷在京城还有许多要忙的事,您顾好自己便是。我舅父的病,我自己会治!”
秦宁见两人剑拔弩张,生怕父亲得罪了卫雁,连累秦家未来的前程,连忙陪笑道:“圣主别恼,我父亲乃是一番好意。你把唐爷带回去也罢,我会将唐爷吃的药事先命人熬好,定时给你送过去。唐爷自己不会翻身,每天得给他翻翻身子,擦洗擦洗,不然很容易生褥疮。还有……他自己没法咀嚼,得将饭菜捣碎了喂给他……”
卫雁心如针扎,疼得不得了。她摆摆手,示意秦宁不要说了。
舅父活着,比死了还痛苦,一个人,不能看,不能动,连吃东西都不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换作是她,大概宁愿死了,也不要受这种零碎的折磨。
秦百廉摇头笑道:“圣主还是年轻,以后你会明白,意气用事于事无补。如今秦家与圣主同在京城,还望圣主多多看顾,尤其是犬子宁儿,对圣主十分倾慕……如果圣主愿意,何不兴平气和地坐下来,与我谈谈?”
卫雁闻言笑了。
“秦老爷客气了,我确实年轻气盛,不懂假意逢迎。我一女子,与秦老爷单独谈话也不方便,秦老爷有什么事,还是跟我当家的慢慢说吧。卫雁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情面。
秦百廉皱眉看向秦宁,他刚入京城,还没听说卫雁即将成亲的事,只是之前收到秦宁的手信,说是欲向卫雁提亲,以求日后秦家发展之便。
秦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勉强笑道:“这位张二爷,是卫小姐的未婚夫婿,宫中大小事,都由张二爷替卫小姐出面处理……”
张二力走后,秦百廉摔了桌上的白瓷茶杯。
秦宁垂头侍立,低声道:“孩儿迟来一步,两人定亲是近几天的事。若非唐老二那个疯子拖慢行程,只怕孩儿早将那卫雁哄了来,届时圣宫为我秦家所用,焉用瞧人脸色,求人庇护?”
秦大夫听闻声响走入进来,——他一直避着卫雁,卫雁走了,他才现身出来。“大哥,可是那卫雁不肯襄助秦家?”
秦百廉沉吟半晌,许久方叹了口气,露出微笑,“罢了,只要她想她那个舅父活着,就得求着我们秦家!宁儿,你也别急着给她送药,晾她两天,她才知道好歹!”
秦宁点点头,应了。心里却想着张二力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下个月初六是我与卫小姐的好日子,还请秦老爷赏脸上门喝杯薄酒……”
那个泥腿子,凭什么一分钱都不用花,就娶了个那么有钱有势又漂亮的老婆?
就以卫雁的条件,别说只是跟男人传出些什么绯闻,或是有过什么不堪的过去,就算她嫁过许多回,也是大把人愿意娶她的。
男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名利美人?
娶了卫雁,秦家还开什么药铺?直接接手香粉厂,每年光只朝廷岁供就够他们花用了。
更何况圣宫更赚钱的生意是消息买卖!
秦宁痛心疾首,觉得自己亏大了。
要他眼睁睁地张二力行大运,直比让他吃苍蝇还难受。
婚事定下来了,卫雁一点当新娘的自觉都没有,勺儿忙前忙后地张罗,赶着绣嫁衣,铺喜床。
两人三书六礼都走得十分随便,什么问名纳彩请期根本不曾进行,匆匆定了日期,只待婚礼当天,张二力正式搬入卫府,就算是成婚了。
卫雁就在这时得到了关于孟家的消息。
孟仁川当年果然监守自盗,挪用过赈灾银子。
事情是当年一个险些被灭口、隐姓埋名躲在荒村里十几年的小吏揭露的。
卫雁派人找到了他,用了许多方法才让他开了口。
当年的事情他不仅记得十分清楚,就连证据也都好好保存着。
写着“灾民各户收到抚恤金二十两”的那张单子上,有密密麻麻的灾民签名和孟仁川的批示。可灾民实际到手的银两不过五两。
小吏手里有一张灾民联名请求朝廷再派抚恤银子的信函,注明每户五两根本不足以重建家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