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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麦穗儿嘟着嘴把大竹篮子塞进程小飞手里，又把拴在驴屁股后面的两只毛色灰白的野兔解下来扔给豆豆。
她自己则是使出惊人的力气把驴背上的两条大口袋往肩膀上一扛，吭哧吭哧跑进了厨房。
豆豆对她这样的行动力早就习以为常。
程小飞则是完全看傻了眼，这肥矬子果然不是好惹的，别看她也就十一二岁，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豆豆一手提溜着那两只兔子，一手掀开盖在大竹篮子上的花布，只见里面是一大摞瓷碗和一口砂锅，篮子一角竟还有一小坛酒。
她拿起那坛久嗅了嗅，笑道：“我家胖丫头馋酒了，哈哈……”
程小飞不好意思道：“沅儿，你的丫鬟还真是厉害，居然知道我厨房里只有一口铁锅和一只大碗……”
豆豆有些小得意道：“那当然，我身边的人怎能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两人迅速回到厨房，豆豆看了看买回来的米面和蔬菜，挑了一些交给程小飞和胖麦穗儿：“我在这里煮饭收拾兔子，你们去小溪边洗菜，顺便再给我挑些水回来。”
程小飞本就不喜欢做这些事情，何况他还想和豆豆多说几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巴巴儿地看着豆豆道：“沅儿，我留下来帮你烧火。”
胖麦穗儿炸毛了，气呼呼道：“你这是想把我累死呐？赶紧的，提上那个大竹篮子，那些新买的瓷碗可得好好刷干净！”
豆豆笑道：“小肥哥哥就去帮帮忙吧。”
“哦。”程小飞依旧最听豆豆的话，老老实实提着篮子跟着胖麦穗儿出去了。
两人很快来到小溪边，程小飞洗碗，胖麦穗儿开始择菜。
“喂，假大王，我可跟你说好了，少打我们家姑娘的主意，她喜欢的是我家主子！”胖麦穗儿趁豆豆不在，打算把这厮唬住。
程小飞手里的动作一顿，还嘴道：“肥矬子，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你家主子不就是沅儿么？”
“你……”胖麦穗儿把手里的菜往地上一扔：“你这人怎的好赖不识呐，姑娘的堂兄元潇听说过没有？他就是我的主子！”
程小飞大惊，把手里的大瓷碗墩在地上道：“你说沅儿喜欢她的堂兄？”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豆豆不是元徵的亲生女儿，但堂妹喜欢堂兄这样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他简直没法儿接受。
胖麦穗儿站起来威胁道：“那又如何？总之姑娘将来是一定会嫁给我家主子的，你老老实实待着便罢，否则，哼！”
程小飞又气又好笑，却又懒得和这肥矬子计较。
沅儿他当然喜欢，但从未敢想过要和她在一起。
从前他又矮又胖年纪也小，程家又只是商户出身，他怎敢肖想沅儿这样的布政使千金。
如今他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虽然刚刚得知沅儿也只是元大人的养女，但和他相比依旧是云泥之别。
在他心目中，沅儿就像那高不可攀的九天仙女，他唯有仰望、珍惜，怎敢有半点冒犯。
他正色道：“你想多了，沅儿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胖麦穗儿见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打起了小算盘。
她凑到程小飞身边道：“喂，假大王，我看你也有十三四岁了吧，想过将来想做什么吗？”
程小飞知道她是豆豆很信任的人，况且他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家使坏的，便笑道：“我本来想去大西北从军，可是我还差两年才满十五岁，又没有人举荐……方才沅儿说了，让我陪着她一起去四川寻她师傅。”
去大西北？胖麦穗儿眼睛里发出了亮光。
要是程小飞像只单纯可爱的小白兔，她现在简直像只狼外婆了！
她笑嘻嘻道：“去大西北好啊，好男儿志在四方，上了沙场才见英雄本色嘛！那什么年龄根本不是问题，我家主子一句话就帮你搞定了！”
程小飞激动得一颗心砰砰直跳：“你没骗我？”
胖麦穗儿挺着小胸脯道：“骗你姑奶奶便一辈子长不高！”
程小飞嘴角微抽，在他看来肥矬子这辈子真不像长得高的样子。
只是……沅儿才是做得了主的人，她能同意去大西北么？
胖麦穗儿何等眼力，拍拍程小飞的肩膀道：“我家姑娘虽然是要去四川，可她再怎么说也只有一张嘴，咱们两个人两张嘴，难道还说服不了她？”
程小飞心动了，手上加快了速度，胖麦穗儿也心领神会地快速择菜洗菜。
两人很快便收拾好，一人拿着东西，一人挑着两桶溪水回了小木屋。
豆豆动作更是利索，米饭蒸上，红烧兔肉也炖上了，厨房里开始有了香气。
程小飞和胖麦穗儿两人达成了默契，一人帮忙烧火，一人帮忙切菜，豆豆很快便做出了五六样色香味俱全的菜。
鉴于小木屋里只有一个凳子，胖麦穗儿又从树林里搬了两块大石头来充作凳子，倒也像模像样地摆了一桌子。
豆豆用小瓷碗倒了三碗酒，端起其中一碗递给程小飞：“小肥哥哥，这些年我身边好些人都劝我，说让我不要再惦记你，这样你就算是上路也不安心……可我就是不相信，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咱们终于有了重逢的一日，这碗酒就算是沅儿给你接风了。”
胖麦穗儿自觉地端起了另一碗，姑娘兴致那么高，她这个做奴婢的当然要好好配合。
姑娘有了好心情，她才好说话嘛！
想去四川？她胖麦穗儿非把姑娘拐到大西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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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终被说服
酒足饭饱，天色也渐渐黑了。
小木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套铺盖，程小飞十分自觉地搬了小凳子坐到木屋门口，算是给两位女孩子守夜。
胖麦穗儿像是喝醉了一样，倒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豆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迈步走出了屋子。
“沅儿，我这里太过简陋了，你肯定睡不习惯。”程小飞见她竟然还没睡，赶紧站了起来。
豆豆笑着把他按回去，自己则双手抱膝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程小飞看着她绝美的侧颜，想起了胖麦穗儿之前在小溪边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道：“沅儿，你马上也满十三岁了，你……有没有定亲？”
他还是不敢相信豆豆会喜欢自己的堂兄，所以想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又觉得那样太过唐突，索性换了个问法儿。
在他看来元家老夫人和元大人对豆豆是真的疼爱，如果定亲也一定会寻一位她喜欢的。
所以不管是问定亲还是问有没有喜欢的人，效果其实都一样。
豆豆见他态度有些拘谨，十分爽朗地笑道：“我才不过十三岁而已，还不需要想这样的问题吧？何况，京里那些高门子弟，对我来说并不合适。”
程小飞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沅儿说那些男孩子不合适，是不是也包括她那位同样是高门子弟出身的堂兄呢？
至于另一半……那位元潇堂兄实在太过出众，想来凡是见过他的女孩子，应该都会有些心动的吧。
豆豆看着欲言又止的程小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肥哥哥，是不是麦穗儿和你说了什么？”她继续笑道。
程小飞见瞒不住她，有些吱吱呜呜道：“沅儿，我听她说你喜欢你堂兄，可……元大人和元老夫人……”
豆豆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喜欢他？毕竟名分上总是堂兄妹，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程小飞点点头：“沅儿，其实也不是什么该不该，我只是不想看见你难过。”
豆豆把脸埋进双膝间，心里有些矛盾。
她年纪还小，又刚刚被元湘和公孙墨的事情打击了一番，内心深处对感情方面的事情是有些无措的。
但她也不是木头，大白汤圆对她有多上心怎会不知道。
所以，她选择去四川而不是凉州，也有想让师傅帮着参谋一下的意思。
毕竟在靖南侯府，她根本找不到半个可以谈论这件事情的人，更不用提有丰富生活经验的长辈。
而此时此刻，在这个简陋的小木屋前，面对的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她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比程小飞更合适的倾诉对象了。
豆豆把自己和大白汤圆之间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小肥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豆豆仰头望着苍穹，似乎想从满天的星斗那里获得勇气。
“沅儿，你是真的喜欢他，这辈子非他不嫁么？”半晌后程小飞轻声问道。
豆豆扭头看着他秀丽的眼眸，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双眯眯眼。
虽然依旧带着一丝狡黠，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永远是忠诚的，可以信赖的。
她重新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北斗星，悠悠道：“我喜欢他，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他喜欢我那么多，只是……一想到将来我会看着他用大红花轿迎娶别的女孩子，我的心就很痛很痛……可我和他之间像是隔着千山万壑，想在一起太难了……”
程小飞眼眶湿润了，他认识沅儿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难过成这个样子。
他轻声道：“沅儿，我觉得你应该去大西北找他。”
说这话的同时他有些羞愧。
之前他被胖麦穗儿说得心动，决定配合她一起来说服豆豆，主要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去大西北从军。
根本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
而现在，当他听了豆豆的倾诉之后，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自私功利。
大西北他一定要去，但不再单纯是为了从军。
沅儿已经离开了元家，算是没有了靠山，那么就由他来做那个保护她的人。
他也想去看看那个他打小儿就羡慕得不行的男孩子，值不值得沅儿去喜欢。
虽然他的力量还很渺小，甚至比不上沅儿有本事，可他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吃世间任何一种苦。
“去大西北找他？”豆豆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程小飞的话。
大约是想通透了的缘故，程小飞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有底气多了，他十分肯定道：“对，去大西北。沅儿，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一个人瞎琢磨，既然心里想不明白，咱们就去把它弄明白！”
豆豆再一次看向程小飞的双眸，那里面多了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
这个从来都对自己唯命是从的男孩子，竟瞬间成熟了一般。
豆豆咬了咬唇瓣道：“好，那咱们就去凉州。”
程小飞道：“沅儿，你这次离家，有没有为了他摆脱现在身份的原因？”
不是他喜欢乱想，女孩子向来把某些事情看得高于一切，说不得沅儿也是一时冲动。
豆豆道：“绝对没有，我永远都是祖母和爹爹的孩子。”
得到肯定的答案，程小飞才发现自己的手握得都快抽筋了，手心也全湿透了。
而他和豆豆不知道的是，小木屋里本该熟睡的胖麦穗儿睁开了圆滚滚的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想到假大王这家伙还挺有本事，她都还没来得及动嘴皮子，姑娘就被他说服了。
这下她麦穗儿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只需把姑娘安全护送到主子面前就好。
顶着堂兄的帽子默默喜欢了姑娘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