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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被惊到了:“你五岁的时候就能想这么多,还敢这么做?”
胖麦穗儿不以为然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姑娘不懂的。”
豆豆撇撇嘴道:“就跟谁没穷过似的。”
胖麦穗儿笑了:“姑娘别打量谁不知道,您小时候那些光辉事迹奴婢听得多了,那时候您连五岁还没有呢!”
豆豆今日本就是一张小黑脸,现下就更黑了。
她咬牙切齿道:“肯定是采青那个叛徒告的密,你们几个是不是经常私底下议论本姑娘?”
胖麦穗儿嘿嘿一笑:“姑娘,您明日还有要事,先好好休息,奴婢去厨房看看晚上吃啥。”
说罢一溜烟儿跑了。
她这一说豆豆还真觉得有些疲累,把外裳一脱直接躺到了床上。
从明日起,她就要开始打硬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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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扁豆定计
豆豆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傍晚时分才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弄醒。
“姑娘,饿坏了吧,先起来洗把脸。”胖麦穗儿边说边把热水倒进了铜盆里。
豆豆从床上坐起来,趿着鞋走到妆台前看了看:“这小黑脸儿洗了不就装不下去来了么?”
胖麦穗儿笑道:“您别担心,奴婢有一种特殊的颜料,待会儿用过晚饭就给您涂上,十天半个月的绝对不会露馅儿。”
豆豆嘟了嘟嘴道:“那岂不是连身上也得抹?真是难看死了……”
胖麦穗儿抿着嘴直乐,姑娘虽然不喜欢涂脂抹粉的,其实也挺臭美。
饭后豆豆索性好好洗了个澡,这一去不知多少天,洗澡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洗完澡胖麦穗儿还在用帕子给她绞着长发,暗卫来报宅子里看门的孟老头儿回来了。
豆豆眼睛一亮,忙吩咐暗卫把人带到偏房。
“姑娘,咱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您和孟老头儿嘀嘀咕咕的,是您让他去做什么事儿了么?”胖麦穗儿拿起梳子把豆豆的长发梳顺。
豆豆道:“你可别小看了孟老爷子,他年轻的时候是军中最厉害的斥候,我让他去打探那家小馆子的情况了。”
胖麦穗儿替她简单绑了个马尾,嘟囔道:“孟老头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平日里谁都不搭理,您居然也能和他说上话。”
豆豆披上一件棉袍,看着胖麦穗儿笑道:“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要用心,要懂得尊重人,你们张嘴就唤老头儿,人家又怎会乐意和你们说话呢?”
胖麦穗儿动了动嘴唇,才不要和姑娘耍嘴皮子。
主仆二人前后脚走进偏厅。
孟老头儿全然不似平日里佝偻着身子的老态,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属下见过姑娘。”他并未跪拜,只是抱了抱拳。
不让他行大礼是豆豆之前吩咐过的。
见他果然不和自己客气,豆豆笑道:“孟老爷子请坐。”
胖麦穗儿也不敢怠慢,忙给两人都上了热茶。
孟老头儿是个爽利人,直接开口道:“姑娘,属下已经把那位店主老张头的情况打听清楚了。”
豆豆点头:“您请说。”
孟老头儿道:“老张头今年五十六岁,浙江杭州府人氏,母亲早逝,八岁起就在杭州府一家名叫杨记馄饨的小店做工。店主见他头脑灵活做事踏实,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便把独生女儿许配给他,算是招赘了个养老的女婿。”
豆豆恍然大悟:“难怪他明明姓张,小馆子会叫做杨记,看来此人倒是很重情义。”
孟老头儿微微颔首:“的确如此,他入赘杨家之后,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杨记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但一家人野心不大,一直没有想过要把生意扩张,就守着那家馄饨店度日。
十几年前他们夫妇送走了岳父岳母,又把生意交给了两个儿子打理,老张头这才四处拜师学习做菜。”
豆豆道:“看来做菜完全是兴趣,否则不会到如今小店里依旧只是买馄饨和小笼包。”
兴趣和谋生手段分得这般清楚,想来老张头学做菜专门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爱好。
至于这“某些人”是谁她不好揣测,但想来他被杜爷逼着做菜给那位姓张的“头儿”吃,肯定心不甘情不愿。
孟老头道:“三年前杨记馄饨店里发生了一件命案,据说是有人在店里吃了有毒的馄饨丧了命,后来老张头一家就被判了流徙之刑。
现在小店里除了老张头外只有六个伙计,全都是凉州本地人,他虽然年纪大了却精明得很,但凡涉及银钱的事情从不让伙计们过手,甚至采买每日的菜蔬调料都是他亲自去市场。如果姑娘想要了解他家里人的详细情况,属下这就去打听。”
流徙之刑?豆豆心里暗惊,这判得也真是够重的了,八成是那名中毒的客人身份不简单……
想来那老张头一家必定吃了不少苦头。
三年前他孤身一人在凉州城里开了一家小店,也不知道他的妻儿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
以孟老爷子的实力,这样的事情要想查清楚虽然不难,但需要耗费时间。
如今她最缺少的就是时间,而且那些事情和她马上要做的事情之间其实也没有多少干系。
她摆摆手道:“这已经足够详细了,您辛苦了,早点儿回房休息吧。”
孟老头儿也不拖泥带水,站起来对豆豆再次抱了抱拳便退了下去。
他离开后,豆豆看着桌上的茶碗迟迟不见动作。
一炷香的功夫后胖麦穗儿受不了了,轻轻咳嗽了一声。
豆豆道:“麦穗儿,你说我用什么办法能最快混进小店里当伙计?”
胖麦穗儿道:“人家只不过是一个小馆子,已经雇了六个伙计,怎么还会要您这么个又黑又瘦的豆芽菜?而且您没听孟老头儿说吗,那个老张头精明得很,伙计们全都只雇凉州本地人,三年了还把银钱全攥在手里,您别做梦了。”
豆豆杵着小下巴道:“所以我才觉得不容易呐……”
胖麦穗儿暗暗好笑,混不进去才好呢,省得她提心吊胆的。
豆豆用纤长的手指敲着桌面,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方才孟老爷子说了,老张头母亲早逝,那么……他父亲会不会续弦?
她这里想着,嘴里已经把话问了出来。
胖麦穗儿不假思索道:“肯定会啊,有几个男子会像福王殿下一样?而且哪家都是打着照顾孩子的名义续弦。”
豆豆打了一个响指笑道:“有办法了,咱们现在回去抹小黑脸儿,记得把我弄惨一些。”
胖麦穗儿一头雾水,见姑娘已经走出了偏厅,她只好跟了上去。
“姑娘,您把办法给奴婢讲讲呗。”胖麦穗人不依不饶追问。
豆豆笑道:“八岁去馄饨店做工的孩子不少见,但一般的男子谁会愿意入赘?想必老张头在家里日子不好过,八成就是被那继母磋磨的,所以明日我就给他好好演一出戏。”
胖麦穗儿一张胖脸皱成了肉包子,可还是听不懂她到底想干嘛。
豆豆也不多解释,只是笑道:“麻烦咱们麦穗儿姑娘再去把孟老爷子请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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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苦情大戏
凉州一带最近缺粮食,城里早市的热闹程度也大打折扣。
当然,人们想买的东西,包括粮食全都能买得到,价格却比从前高出了许多。
杨记杭州味的店主老张头像过去三年的每一个早晨那样,一大早便带着一名小伙计来到了早市。
昨夜下了一整夜小雨,早市难免有些泥泞,但往日干燥的空气却显得湿润而清新。
这样清爽的早晨,要想有个好心情并不困难。
然而事情总有例外。
就好比此时的老张头,他嘴里叼着旱烟,两手背在身后,悠闲的动作和脸上略显愁苦的表情很不搭调。
小伙计推着小板车跟在他身后,车上已经堆了一些蔬菜和半扇猪肉,空间已经不多了。
今日有几种调料的价格简直贵得离谱,老张头攥着腰间的银子愣是下不去手。
他转过头,也不知道是看小伙计还是看小板车上的货物,轻声吩咐道:“阿六,你先把东西都推回去,我一个人再逛一逛。”
别看小馆子生意一直不错,但只要姓杜的带着人来转一圈,几个月的辛苦就算是白费。
三年来他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愣是没攒下几个钱。
照这样下去,老妻和儿子儿媳,还有几个孙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杭州。
还是再逛一逛,希望能遇到心不算太黑的小贩,把调料价格再往下磨一磨……
名叫阿六的小伙计巴不得早点回去,应了一声推着小板车离开了。
老张头就这么停停走走,在早市上又晃荡了半个多时辰。
好不容易和一名小贩谈好价钱,前方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老张头早已经过了爱凑热闹的年纪,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付了钱后把调料往褡裢里一塞就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迈出一条腿,一名黑瘦的少年就被人一脚踹得倒在他脚边。
这一脚踹得有多重旁人不清楚,但少年身上灰白的布衫早已经沾满了黄泥。
尤其是纤瘦的背上一个大大的泥脚印,让人看了都替他暗暗捏了把汗。
老张头不爱凑热闹,这世上爱凑热闹的人却不少。
之前的吵闹声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围观,此时见那少年可怜,人们开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起来。
更有那好管闲事的脸上露出忿忿之色。
然而,同情归同情,却没人敢去搀扶地上的少年,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指责那名用脚踹少年的男子。
小摊儿前的道路本就狭窄,这下被人一围老张头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不得已也抬起头朝那名男子看去。
那男子让人完全看不出年纪。
须发花白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可腿脚却比年轻人还利索。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狠劲儿,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像是要把少年生吞活剥了一般。
也难怪那些人敢怒不敢言,这么一个恶汉,谁又能惹得起。
只听他骂道:“老子说过多少次,你娘已经去找你那死鬼爹了,如今你和老子没有半分瓜葛,要活就自己去找门路,要死也滚远些,别脏了老子的地方!”
那黑瘦少年蜷缩着单薄的身体,倔强地咬着嘴唇,豆大的眼泪直往地上砸,却并没有哭出声儿来。
只不知他是不想出声还是不敢出声。
那恶汉的话虽然骂得难听,可大家都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这孩子父亲早逝,母亲带着他改嫁给了这恶汉。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改嫁之后少年和他母亲并没有过上好日子,他母亲又不幸逝去了。
恶汉自然不愿意替人养孩子,所以容不下这少年,想把他撵出家门。
这也就罢了,毕竟世道艰难,自己的孩子都很难养活,何况是继室带进家门的拖油瓶。
只是恶汉实在不该对那少年拳打脚踢。
也不看看他那双大脚,这一脚下去黑瘦的少年小命都能去了半条。
那少年好容易缓过劲儿,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