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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大西北待了好些年，对京里这些啰里啰嗦的规矩本就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耐下性子装了这么半天，竟然被个小丫头片子取笑！
他浓眉一皱虎目圆睁，抬头看向那不识好歹的女子。
咦？这……
冯霁愣住了。
果然自己在军中待的时间太久了么？
从前怎的没觉得京里的女孩子这么顺眼！
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要胆量有胆量。
自己一身的铁血气质居然没有吓到她！
简直太对他冯霁的脾气了好不好！
只是……
冯霁又有些迷糊。
这张脸咋越看越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到了？
他想起这次回京，家里母亲伯母姑姑等等长辈就不停在自己耳边念叨娶媳妇儿的事情。
十九快二十岁的人，当然也想娶媳妇儿。
他冯霁怎么说也是一名英俊帅气的少年将军，虽然不敢同小王爷相比，和普通的官宦子弟们站在一起也算是鹤立鸡群。
听说未来的小王妃是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儿，自己不敢肖想那样的，起码也得找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对吧？
就好比眼前这一个……
冯霁不禁有些扭捏起来，暗暗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刚想开口问一问姑娘何方人氏姓甚名谁芳龄几何……
“霁儿，你不是在北大营练兵么，怎的到祖父这里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把冯霁的话堵了回去。
冯霁赶紧转身面朝老冯院判，笑着行了个大礼：“孙儿见过祖父，今日营中休沐，孙儿来探望祖父，顺便……顺便取点儿伤药。”
老冯院判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冯霁，直接走到豆豆面前十分客气道：“二姑娘，老朽已经替贵友仔细拿了脉，情况略微有些棘手，但老朽有九成的把握能医好她。”
豆豆赶紧行了个礼：“多谢冯老爷子。”
老冯院判摆摆手笑道：“姑娘客气了，药方我已经交到贵友手里，请她务必遵医嘱，三个月后再来复诊一次。”
豆豆真是高兴极了，小跑过去拉住麦穗儿的手，要不是碍于屋里有旁人，她几乎都想要大喊几声。
虽然没有说绝对能治好，但从老冯院判这样的人嘴里说出的九成把握已经足够振奋人心了！
小麦穗儿什么的是玩笑话，不想让麦穗儿一辈子留有遗憾才是真的。
胖麦穗儿也很激动，趴在豆豆肩膀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她原先是不在乎的，可看着姑娘这样为自己担忧，她怎能不动容！
胖麦穗儿一现身，让出于迷糊状态的冯霁犹如醍醐灌顶。
这不是钟离小将军身边那个胖墩儿小侍卫么……
他再一次把视线转移到豆豆那张绝丽的玉容上。
我的姥姥！
这不是那个和自己打过架喝过酒的钟离小将军又是谁？
他到底是男是女？
当初女扮男装还是今日男扮女装？
看看她如今这身段，怎么着也该是个女孩子才对！
犹记得那一日烤肉的时候他还对蒋申说过，如果哪个女孩子长成钟离小将军的模样，又是那个脾性，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要把她娶回家！
现在看来他冯霁有戏呐！
难怪方才对这姑娘一见倾心。
钟离小将军既然是女孩子，那就不是表舅而是表姨。
他冯霁莫不是要做小王爷的表姨父了？
冯霁越想越开心，把什么斯文矜持全忘了。
他厚着脸皮走到豆豆主仆二人身边，笑嘻嘻道：“钟离小将军别来无恙？”
胖麦穗儿警觉性很高，把豆豆往自己身后一挡，冷声道：“冯副将怎的也到京城里来了？”
冯霁一本正经道：“陛下把北大营交给小王爷，我乃是他的副将，自然要跟随他到北大营。”
老冯院判偌大的年纪，怎会看不出孙子这点小心思，他急得后背全湿了。
从来也没见这臭小子对女色上心，今日是要害死全家么！
他赶紧对豆豆道：“贵友的病需要尽早服药，老朽就不留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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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添妆之礼
豆豆本就是个急性子。
听老冯院判说需要尽早服药，哪里还肯多待。
更何况当初她女扮男装去凉州的事情也不好摆在明面儿上。
她拽着胖麦穗儿的胳膊，主仆二人一起向老冯院判又行了个礼表示感谢，也不搭理冯副将就匆匆离开了。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顺眼的姑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人家就跑了？
这怎么可以！
冯霁拔腿就想追出去。
老冯院判一把拉着孙子，沉声道：“臭小子想去作甚？”
冯霁有些着急道：“祖父再不撒手孙媳妇儿就飞了。”
老冯院判伸出另一只手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两巴掌：“快二十岁的人连半点稳重劲儿都没有，你连人家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在这儿胡说八道！”
冯霁疑惑地看着祖父：“她的身份我知道啊，钟离世家的姑娘，小王爷的表姨嘛！”
老冯院判气笑了。
合着自家的愣小子心还大得很，一心想做小王爷的表姨父！
可真够有出息的！
冯霁嘟囔道：“小王爷的表姨身份是挺尊贵，您孙子我也不差呐，虽然我现在只是正四品，可我只有十九岁……”
他这话倒不是自我吹嘘。
太医虽然可以时常见到宫里的贵人，但品级非常低下。
官最大的院使不过正五品，而老冯院判在太医院混了半辈子，只是两名正六品的院判之一。
别看冯霁只是霍骁身边的一名副将，单论品级，他已经是冯家第一人。
而且一旦大周朝有战事，武将升官是很容易的。
老冯院判剜了他一眼：“老夫看你是色迷心窍了！小王爷的表姨，亏你想得出来！实话对你说，这姑娘不姓钟离，姓元！她就是霍小王爷的未婚妻元家二姑娘！”
嘎？
未来的小王妃？
冯霁嘴巴张得大大的，下巴像是掉了一样。
麦冬在一旁闷着头偷笑。
难怪老爷经常骂二少爷是个二愣子，果然他就是个二愣子。
冯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是，祖父您有没有弄错……我在凉州白虎营里……”
老冯院判一把捂住他的嘴：“有些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未来的小王妃是京中贵女，自然是温婉贤淑恪守闺训，你的婚事儿有你母亲做主。”
冯霁不干了：“祖父，您好歹体谅一下我这颗受伤的心……”
活了快二十年才第一次体会到喜欢一个姑娘的感觉，没想到人家是个有主的，那个主还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连豁出命去争取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人么？
这种时候祖父还跟他说什么婚事儿，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么？
让他先找个地儿哭去，呜呜……
马车轻快地飞驰在平整宽阔的官道上。
豆豆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麦穗儿，老冯院判是怎么说的？”
胖麦穗儿嘟着嘴道：“他说我是小的时候练功伤了身子，再加上……呃……”
豆豆一把拉住她的小肥手：“再加上什么？”
胖麦穗儿的胖脸蛋可疑地红了红：“反正冯老爷子说了，今后不让我吃得太多，尤其是肉食还有点心……每顿饭都要按照他开的食谱，还必须严格控制饮食的数量。”
豆豆笑道：“哎呀，那今后吃货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呀！”
胖麦穗儿气呼呼把头扭朝一边：“没见过您这样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人！今后您有事儿甭来找奴婢！”
豆豆揽着她的肩膀哄道：“姑娘说错话了，我家麦穗儿多可怜呐……哎，不如咱们哪天去北大营找找小肥哥哥呐。”
胖麦穗儿道：“找假大王作甚？”
豆豆道：“你别看他现在瘦得跟个竹竿似的，当初比你胖多了，想要瘦的话找他问问秘诀呀。”
胖麦穗儿一口回绝道：“不去！”
豆豆戏谑道：“麦穗儿，我记得你以前和小肥哥哥挺合得来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胖麦穗儿把豆豆挤到一边：“姑娘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讨厌死了！”
豆豆扶着车窗道：“我没说什么呀，是你自己想歪了好不好……”
主仆二人一路打打闹闹，一个时辰后回到了靖南侯府。
豆豆取了一张银票给胖麦穗儿，让她自个儿去药铺把药配齐，这才吩咐采青采桑两个摆饭。
重新换了衣裳梳了头，豆豆坐下开始用饭。
刚吃了两口，屋外传来了元湘的声音。
“沅儿，你怎的现在才用午饭？”她边说边走了进来。
豆豆笑道：“在外面吃嫌早，回来又嫌晚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呀，姐快过来坐。”
元湘坐在豆豆对面，托着腮笑眯眯看着豆豆。
她从小最喜欢看妹妹吃饭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菜色，到了她嘴里都像是天下第一美味。
胃口再好，被美人盯着用饭的滋味也不怎么舒服。
豆豆停下手里的动作道：“我说这位美人儿，将来你要是这么盯着四殿下，府上的饭钱一定能省下不少哟。”
元湘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趣，一张玉白的小脸变得通红。
她白了豆豆一眼：“越大越发贫嘴贱舌的，也不知道霍小王爷怎么受得了你，不和你胡扯了，我今日是来和你商量给心棠添妆的事儿。”
给那颗酥心糖添妆？
她能说这个问题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么？
但这话可不敢在姐姐面前讲，毕竟酥心糖可是姐姐的闺中密友。
至于将来大家都做了皇子妃，为了各自的前程各自的夫君要怎么奋斗怎么装怎么撕破脸皮那是以后的事儿。
就目前而言，不管是因为友情还是因为面子，添妆礼都是必须的。
不仅仅是姐姐，就连她这颗扁豆也避免不了。
她自己无所谓，可不能因为这个拖累霍骁的名声。
她把筷子放下道：“姐姐觉得我送点儿什么比较合适？”
要不是怕人嫌她俗气，她都想直接给酥心糖送张银票好了。
又不用费脑子又实用。
果然元湘笑道：“心棠不是俗气的女子，首饰头面大家肯定都送了不少，除了一套十二根的花簪之外，我还给她准备了一方端砚和一套湖笔。”
豆豆暗暗撇撇嘴，心棠不俗，可你妹妹我俗气得很！
她扯了扯小唇瓣道：“我就随大流，送套头面好了。”
元湘笑道：“那后日早饭后咱们一起去忠勇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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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又想见血
豆豆一直知道自己脸皮够厚。
然而随着元湘一起抵达忠勇侯府之后，她才算是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厚脸皮。
她就觉得吧，就算是自己这样的假闺秀，被人当作准二皇子妃这么多年，突然又要嫁给三皇子，哪怕是被皇帝陛下赐婚不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