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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寻常时候不是个多话的人,今日却忍不住问了一嘴:“王爷,您说母后是什么意思,像是见不得元沅过得好一样。”
宇文怿摇了摇头:“本王也是一直不清楚,甚至私底下还问过母妃几回,母妃却说母后多半还是为了裴锦歆。”
苏琳唇瓣动了动,颇不以为然道:“同样是侄女何必分出三六九等,就因为一个打小儿就在眼前长大,一个流落在外?如果真这样想那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了,可她明明不蠢。
虽然裴锦歆和元沅我都不喜欢,但客观来说元沅同裴锦歆相比,强了何止一星半点?换成别的女人,还不得可劲儿巴着元沅不放,实在是想不通。”
宇文怿笑道:“想不通就不想了,于咱们而言,她们姑侄之间的关系越冷淡越好。”
苏琳调整了一下姿势,虽然没有继续开口,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裴皇后固然是见不得元沅好,可元沅呢?
她对裴皇后也一点不像是喜欢亲近的样子。
那么,最近发生在宇文恒身上的一系列灾难,其中有没有元沅,或者说是霍小王爷的手笔呢?
且不说泰王夫妇如何准备寿宴,豆豆回府的第二日一早就带着胖麦穗儿把采桑送出了北城门。
主仆三人站在官道旁很久都舍不得分开。
虽然采桑一身打扮紧衬利落,看起来精干极了,豆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采桑,去了马场后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就去东宁卫寻姑父,事情理顺之后尽快赶回来,万不能耽搁你的婚事儿。”
胖麦穗儿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小王妃,她连个心上人还没有呢,耽搁不了!”
采桑拧了她豆豆肉嘴巴一下:“知道你早就对某个人情有独钟了,偏要来嘚瑟!”
说罢她轻轻巧巧地跳上了一旁特意为她准备的马车,从车窗处探出头来使劲儿招了招手:“小王妃,奴婢走了,您要多保重。”
豆豆和胖麦穗儿也招了招手,目送着黑油马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两人和一旁的侍卫们都没有注意到,一辆同样普通的黑油马车同采青的马车擦肩而过。
在驶离他们身侧的瞬间,那车帘子微微动了一下,一双白皙修长保养得宜的大手从车窗前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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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离人归来
黑油马车很普通,里面坐着的人看起来也只是衣着很普通的一主一仆。
两人皆是四十岁左右,只是那主子容貌虽算不得顶顶出众,气质却十分清隽,让人观之忘俗。
仆人面色略有些黝黑,但五官也很是周正,一看就是那种行事稳妥周到,非常可靠的那种人。
那主子放下车帘子,脸上的神色却久久难以平静,像是忆起了什么久远的人和事。
仆人坐在另一边,方才并没有能够看清楚豆豆的容貌,只是听到之前同她们擦肩而过的那辆黑油马车上的女子似乎唤了一句“小王妃”。
他们虽然久未进京,但京城里的重要信息却从未遗漏。
去年十月那一场盛世大婚他们自是听说了,还有小王妃的身世、容貌,霍小王爷又是如何爱重新婚妻子,这一切他们都听过不止一次。
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莫不是方才站在官道旁的女子正是那位小王妃?
难怪主子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这小王妃的容貌对主子而言可不仅仅是熟悉简单。
而且她如今也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同当年的……
他迅速伸手准备掀开自己这边的车帘子,就算冒着会惹主子不高兴的风险也想看个仔细。
那主子出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郁郁道:“不用看了,你眼睛没花。”
仆人有些不甘心道:“这里乃是城外,奴才见那女子衣着简单朴素身边也没带几个人,未必就是……毕竟霍小王爷宠妻天下皆知。”
“她就是元沅,你觉得本宫会看错?”那主子俊眉微挑,反问了一句。
元沅的容貌他听人提过不止一次,本以为就算是面对面遇上了他也会视若无睹。
长相随父母的孩子他见得多了,像又如何?终究也只是像而已。
可万万没想到元沅同她竟像到这种程度。
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低估了这张容颜对自己的冲击。
罢了,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弹指一挥刹那芳华,绝色红颜风华绝代终有一日也不过一堆枯骨而已。
他再次微微掀开了车帘一角,庄严肃穆的北城门映入了他的眼帘。
斑驳的城墙记录了古都曾经的风雨飘摇,京城还和从前一样气势恢宏,而繁华处似乎更甚。
父皇果然慧眼如炬,一点没看错宇文昭,他的确有能力当好大周朝的一国之君。
可……
把这座江山交到他的手里,难道就真会毁掉?眼前这些繁华就会成为过眼云烟?
他不相信!
他宇文昊不敢自夸什么惊才绝艳,不敢自比英明神武的太祖爷,也不敢和雄心勃勃的父皇相提并论,但要说他不如宇文昭,他就是死一百次也绝不相信!
既然回来了他就没打算再走,他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安心享用。
不管是江山,亦或是人。
哪怕为之付出所有的一切,包括宝贵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马车行至城门口,守城门的士兵例行上前询问并检查路引。
路引没有丝毫问题,士兵们把路引还回,马车顺利地从北城门驶入京城。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京城西北边的一座非常不起眼的宅子前。
宇文昊稍微整了整衣摆,对那仆人道:“祁方,去敲门。”
“是,主子。”那仆人,也就是祁方抱了抱拳,率先跳下了马车。
按约定的手法敲了门,很快就有人把他们主仆迎进了宅子。
宅子正厅中有四五名男子在等候,此刻本该在上早朝的工部尚书姚濂赫然在列。
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姚濂等人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卑职等参见太子殿下。”四五名男子一起跪下行大礼。
“毋须多礼,几位爱卿都平身吧。”宇文昊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了正厅,声音无比的温润悦耳。
姚濂等人站起身来,十分恭敬地躬身而立。
宇文昊坐在主位上,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龙遇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从前他乃是父皇和元后唯一的儿子,备受宠爱,满朝文武谁不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一朝惊变,那些奸佞小人恨不能捧着他的皮肉去讨好新帝。
然,他身边依旧有这些赤胆忠心的臣子,让他不至于对人世人心人性彻底绝望。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易容,露出了真正的容貌。
年近四旬的中年人,又长久憋屈不得一展胸中抱负,岁月却依旧厚待宇文昊。
他还是那般俊美绝伦,比年少时更显得成熟雅致。
姚濂等人都是年过五旬的男子,依旧被他的绝世容光炫了眼目,纷纷垂眸。
宇文昊温和一笑道:“姚卿今日缺席早朝了。”
姚濂赶紧上前一步道:“同恭迎殿下相比,一次早朝算不得什么。”
宇文昊很满意他的回答,继续笑道:“卿等都坐下说话。”
“谢殿下赐座。”姚濂等人规矩入座。
下人们趁此机会赶紧把热茶端上来一一放在几人面前。
宇文昊端起茶看了看,道:“还是京城好啊,本宫总算是回来了,几位卿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拿出来议一议。”
一名身着湖蓝锦袍的中年男子道:“卑职以为此时还不到殿下返京的最好时机。”
宇文昊把茶杯往案几上一放,依旧笑得温润无比:“闵先生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闵先生站起身拱了拱手:“卑职窃以为殿下应该等皇室这潭水更浑一些。”
“噢?”宇文昊不以为然道:“先生竟觉得还不够热闹?”
闵先生又道:“殿下恕卑职莽撞。皇帝陛下虽惩处了二殿下,然之前局势本就不明朗,一名皇子的失宠失势不足以让朝纲震荡,卑职不明白殿下为何选择此时返京。”
宇文昊这样的人,疑心病只会比永泰帝更甚。
纵使知道对方忠心不二,很多事情他也是不会让闵先生这样身份的人知晓的。
他温声道:“闵先生放心,本宫早已不是莽撞少年,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时机未到时绝不会暴露身份,此次前来京城不为举事,而是另有要事要处理。”
闵先生躬身礼道:“是,殿下。”
宇文昊道:“闵先生乃是闵婕妤之嫡亲侄子,想必同恪皇叔颇多联系,最近恪皇叔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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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深宫密会(一)
闵婕妤只是乾正帝后宫数不清的佳丽中不起眼的一位。
如果不是内廷杂记中记载的“此子最肖朕躬”这一句,谁也看不出闵婕妤母子在乾正帝心目中有何特别之处。
当年波云诡谲的宫廷争斗早已经烟消云散,太皇太后和宣德帝母子笑到了最后,而闵婕妤母子只能吞下失败的苦果。
究其原因,除了宣德帝乃是嫡出皇子,同福王兄弟二人又皆是能力出众之外,他们身后的背景也远非闵婕妤母子二人可比。
闵家本来就只是大周朝的普通官员,做官的人虽不少,但官职最高的家主也从未有过参加大朝会的资格。
夺储失败后,宣德帝虽然并未对闵婕妤母子二人下狠手,甚至还给了九皇子宇文荻一个胶东王的爵位,但对闵家却做得非常狠绝。
自那以后闵家算是彻底泯灭于大周朝堂,算是绝了宇文荻的一条后路。
幸得胶东王手中赚钱的门路非常广,闵家借了他的光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太艰难。
但对于一心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建树的闵先生而言,行商绝非他的理想。
所以他投到了当时的太子宇文昊门下做了一名幕僚,以图将来能重回大周朝堂。
孰料一直以来备受帝宠的太子竟会遭遇废黜,闵先生的希望再次破灭。
他这样的人自是不会甘心,于是便一手促成了宇文昊和宇文荻二人的联手。
曾经宇文昊是非常信赖闵先生的,可惜后来事败,两人从那以后便是天各一方。
如今宇文昊再次卷土重来,对闵先生自然不像从前那般重视,但恪亲王那边的老关系他不想放弃,所以必须适当地表示一下关心和重视。
闵先生非常动容。
谁都知道恪亲王如今的境遇不怎么好,虽说郡王变亲王,但没有了封地的亲王就好比没了牙的猛虎,见天儿在皇帝陛下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能舒服得到哪儿去?
加之为了这个亲王爵位又失去了大半的家财,恪亲王府的势力真是今非昔比。
难得太子殿下还能念及从前的情意,看来他闵家还有复起的希望!
闵先生又深施一礼道:“谢太子殿下关心,恪王表兄身体硬朗得很,就是时常盼着能和您再次会晤,您一来,咱们大家就再次有了主心骨。”
有些时候明知道对方说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