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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不知晓，那时年仅十岁的德阳，已经懂得权谋之术，于宫中左右逢缘，风声水起，双王之乱亦有她的身影！
蒋勋的声音苍老而沙哑，仿佛漠北的风沙，裹着粗砾刮过来，刺得耳朵疼。
“当年，旧帝的皇后逼死了德贵妃，当着德阳公主的面活活的打死了德贵妃，这事儿，皇上应该知晓。”蒋勋突然从这里说起。
“略知一二。”秦子月点头，当初见到德阳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娶她，因此将她的身份来历打探得一清二楚。
不过并未再细致的去打探德贵妃的具体死因，毕竟那已牵扯到皇族秘闻，还有权势之争上，与单纯打探德阳的身份所花精力不同，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且已是陈年旧事，他就算打探清楚又能如何？
今日再次听闻，倒是有些突然。
蒋勋继续点头说道：“皇后不是无缘无故发难，德贵妃当时无权无势，皇后为何要针对她呢？就算针对，也不过是因着争宠给些教训罢了，又怎会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活活打死，而皇帝却无动于衷呢？”
秦子月也是奇怪，当年德贵妃非常受宠，倒是德阳公主因着天真的性情不怎么如旧帝喜爱，皇后怎么就敢对德贵妃出手，而且出手之际，听闻旧帝也是在侧的，居然没有阻止。
待德贵妃死后，旧帝才异常伤怀，可就算是如此，他也没有动过皇后。
蒋勋看着秦子月，一字一句的道：“德贵妃的出身非常神秘，朝中知之甚少，但老臣却是知晓的。”
秦子月微怔，之前曾听闻过一些事，没有得到过德阳的亲口承认，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尤其是之前夏侯永离因着……与德阳圆房后，西山暮府的暮渊亲自出山，为德阳出气，才算是正式承认，他是德阳的兄长。
蒋勋笑道：“看来陛下多少也是知道的，没错，德贵妃出身西山暮府！”
听到这个证实，秦子月的牙都咬碎了，他一直以为德阳对他毫无保留，原来有些事，她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对他用心！
这倒是秦子月的小气了，以德阳的心性手段，对他真的是毫无保留，就连聚贤山庄也打算建成后给他，唯有身世没说，那也是因德阳与西山暮府恩断义绝，只当没有那门亲，才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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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0章 德妃的往事
然而秦子月却不这么想，以为德阳隐瞒着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毕竟当时他手握重兵，声名鼎沸，怕是引来她的猜忌，否则也不会被她故意借势压着，甚至想分了他手中的兵权！
“西山暮府向来不理政事，只守卫一方水土，没想到也是沽名钓誉之辈，竟偷偷送了个女儿入宫！”秦子月冷笑一声，淡淡的道。
蒋勋苍老的脸上现出一抹奇异又无奈的笑容，他叹了口气，缓缓的道：“陛下误会了，西山暮府是反对德妃入宫的。”
秦子月微怔，在他想来，在宫里放置一枚棋子，以了解皇室动向，是常做之事，如蒋勋，也舍得将自家的嫡女送到宫中，以随时掌握他的动向，只不过蒋府的地位超然，所以嫡女为后，不过就算为妃，也有不少家族都会做同样的事，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凭着那一份情义，保家族一丝生机。西山暮府就算再怎么超脱世外，也不可能完全不理会皇族。
他虽没有说话，但蒋勋看得出他的神色，只暗暗叹了声，便道：“西山暮府真是超脱世外的，德妃也是暮府里很受宠的小公主，可因为爱上旧帝，老府主怒不可遏，说什么都不准她入宫，就是皇上的圣旨到，也不曾撼动老府主，他当着宣旨太监的面，直接撕毁圣旨，并亲手斩了宣旨太监，把德妃锁在府上，一步不得出。谁知德妃也是性子刚强的，一怒之下竟与老府主断绝亲缘，从此尘归尘、路归路，各不相干、互不相认。老府主没想到她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但也知此事闹到如今，无从挽回，便应着她那个话，干脆撵她出府，从此再不是府中人。”
秦子月听得默然，德妃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世。
“就算她是西山暮府的人，但因与暮府脱离了关系，入宫后也倍受欺压。旧帝宠爱她，甚至可以说是……爱上她。可是后宫的女人们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蒋勋长叹一声，语气中不无遗憾的道，“德妃是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尤其是她的气度风流，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旧帝向来心思阴沉，可是对她真是百依百顺。谁知后来，皇后以娘家势力相逼，又暗中联合丽妃等人，那几个妃子的娘家势力都不可小觑，她们也怕暮府反扑，所以之前就试探过几回，见暮府毫无动静，这才明目张胆起来，直到……呵，就这么半明半暗的找了个不成理由的理由，把德妃活活打死。呵，千古帝业啊，旧帝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一群大臣与世家？德妃临死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女儿德阳公主……”
说到这里，蒋勋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有怜惜、有隐痛、有遗憾，又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疼爱：“德阳公主其实一直深受旧帝的喜爱，只是德妃为了保全她，才请旧帝莫要将太多的宠爱施为在她的身上，否则的话，德阳公主怕是还未到懂事就被人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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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1章 双王之乱的起始
“后来德妃身故，旧帝更不敢把太多的宠爱放到德阳公主身上，再加之德阳公主长得越来越像德妃，旧帝也不想再见她，因此，德阳公主后来的成长，也的确非常艰辛。德阳公主曾在德妃被害后，回过西山暮府，但不是去求救，而是痛斥老府主，并言明，从此之后与西山暮府再无瓜葛，说来，德阳公主是痛恨西山暮府的。”蒋勋摇摇头，端起茶水啜了一口，讲得口干舌燥。
秦子月耐心的听着，这会儿心中翻腾着一股股诉不出的怒意，他微眯着双眸，冷冷的道：“所以，她设计害死了丽妃和皇后等人，得罪了敬亲王和端亲王？”
想到当初敬亲王和端亲王的态度，秦子月在动怒的同时，心中不可自抑的生出怜惜之情。
难怪他一直防着这二人，这二人却在最后的时候都没有出兵平叛，任由他顺理成章的做了皇帝，原来如此！
如果这二人出兵征讨，怕是还没那么顺利。
蒋勋点了点头，笑着道：“正是如此，他们两位与德阳公主自幼亲厚，尤其是皇后所出的敬亲王，最是疼爱德阳公主。后来德阳公主为了报复，早已与这位兄长离心，只是敬亲王却一直护着她，直到……双王之乱。”
“唉，双王之乱是唯一一次夺嫡之争，后来被强势镇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这其中有德阳的功劳，由于她的挑唆，才使得二人一次次的敌对，他们其实是被德阳所利用，引发夺嫡之争，让旧帝看出他们的不臣之心，才下定决心把他们远调，算是发配吧。只有他们远离京城，德阳公主才能对皇后等后宫之人下手。”蒋勋说着说着，有些出神，“若只是远走也还罢了，就算是耽误了太子册封之事，或许敬亲王也不会与德阳公主反目，就是因为德阳公主趁他远走安顿之际，对皇后下手，才是真正反目的原因。”
秦子月微眯着双眸，淡淡地道：“那是敬亲王的事，瑾亲王的母妃贤贵妃不是一直照顾着德阳么？二人为何也会反目？”
蒋勋脸上带着几分奇异的笑：“瑾亲王是这世间少有的凤毛麟角的存在，行事温润柔和、气度清雅高贵，向来与世无争，只看他的亲王封号即可知，他也深受旧帝的喜爱，其母又是贤贵妃，本来做个闲散亲王也就罢了，平日里对德阳公主多加关照也无伤大雅，只是就因着他对德阳的爱护，才会反被德阳公主利用，最终导致双王之乱，之后，他心灰意冷，便主动隐退，轻易不再出来行走，平素只在自己的封地内逍遥。”
秦子月听明白了：“如此说来，朕若是派兵驻守东方，倒是可以从他二人中选一个出来。”
“选谁就等于启用谁。”蒋勋幽幽一笑，饱含精芒的眸子直视着秦子月，“陛下觉得谁更好用呢？”
秦子月想了想，道：“自是要选择与世无争的那个。”
如此，才不会在此动荡之际再出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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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2章 蒋勋出手
蒋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语气沉着冷静，但却隐隐含着凛冽的杀伐气息，就是秦子月听了，都觉心惊：“两位王爷当年都是清辉皓月，如今明珠蒙尘，不散华光，重新启用顾然可以，但明珠永远是明珠，一旦重放光华，怕是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老臣有一计，陛下可否愿听？”
秦子月定定的看着蒋勋，心里道，姜还是老的辣，他只想着自己已坐稳帝位，就是重新启用两位王爷也不算什么，竟不由自主的自大起来。若是足够谨慎的话，就应该让那两位永远待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永远不再启用。
果然，蒋勋现今是认真在帮他！
蒋勋看着秦子月，一字一句的道：“若是陛下忍心，便将德阳公主送至敬亲王的府里住一阵子，命云潜太子披挂上阵，为陛下冲锋杀敌！”
秦子月倒抽了一口冷气，高明！
这法子，若是他自己，说什么都想不出来！
不愧是国之栋梁，这出的计策，够狠、够绝！
蒋勋缓声道：“虽说敬亲王与德阳公主有过节，但也不至于就此害了她，最多就是为难一番罢了，陛下也不用担心德阳公主的生命安危。”
其他话，蒋勋不便多说，就是说这些也已是逾越。
但这话中的意思，秦子月是听得分明，敬亲王与德阳翻脸，已有过节，但皇后杀德妃在先，德阳不过是报复，所以就算明知自己被利用，母后被害，也只得隐忍不发，而他将德阳送至敬亲王面前，倒是给了敬亲王一个小小报复的机会，想必敬亲王也会领他的这份人情。
至于夏侯永离……
哼，他自会让他死在战场上！
拿定了主意，蒋勋才告辞回府，而秦子月则招来相关人员，又商量了一番细节，这才阖衣睡下。
第二日，当圣旨来到皇陵后，德阳顿时变了脸色。
“若非了解当年详情，他不会这般安排。”德阳盯着圣旨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咬着牙沉声开口。
“身为帝王，了解这些也不算难，不过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倒是不简单，我们辛苦的布局，倒是被此计一下打乱了。”夏侯永离苦笑一声，他也没想到秦子月居然能想到这样借刀杀人的法子。
德阳啪地一声将圣旨拍在桌上，冷冷地道：“哼，他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借刀杀人是蒋勋惯用的伎俩，何况能知晓当年细节的，也唯有他这样的老臣！”
夏侯永离听得微怔，随即又笑道：“为了他那个孙女，他倒是煞费苦心了。”
德阳冷笑，凤眸中水波泛寒，没想到一直相安无事的蒋勋会突然献计，看来是与皇帝做了什么交易！
难不成，是要保蒋灵珊腹中的孩子为太子？
此时的她哪里能联想到自己身上？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
而这一点，蒋勋也早已料到，他就是要做得云里雾里，让德阳摸不透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