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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月无话可说。
杨平在旁边听着，心中寒意凛冽，德阳公主心机越发的深沉，手段亦越发的高明。她先是故意拿姚美人开刀，轰轰烈烈的震惊后宫，坦然从容，接着又拿出上好的药膏给姚美人使用，表面上看与其他任何人皆无碍，实则她早已看透人心，每个人的必然反应都在她的计算之中！
如果没有袁妃的讨好和萧贵人的随波逐流，那药膏再好也很难抹到姚美人的脸上，如果姚美人不是被打得这么狠，她有一分心气都不会用德阳送来的药膏。
而皇后过来都无法制止德阳行凶，她心中郁结，又失了颜面，便去唤皇上，谁知皇上居然不去，激得她第一次公然摆明与德阳势不两立的态度。
那么以皇后的仁德，摆明态度的法子必是每日探望姚美人，既能充分体现出她身为皇后的宽容大度与仁爱之心，又能最大限度的表明她对德阳的敌意。
也就是说，从德阳身边的那个小宫女被欺负开始，德阳就想好了每一步，甚至算计好了每一个人在每一步里的必然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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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6章 求您为孩子做主
如果皇上那日亲自到场，如果皇后不是因为置气要强，如果袁妃和萧贵人没有强迫姚美人抹药膏，如果姚美人的心气再高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每个人都因着自己的本心做出了德阳早已算计好的决定，所以，便有了今日之果！
杨平额角的汗水缓缓滑落，德阳公主这次回来，就是要报复，而且手段狠戾！
“皇上！”蒋灵珊此时已明白了前因后果，她终是忍不住的痛哭出声，嗓音嘶哑而痛彻心肺，“皇上，求您为孩子做主，求您为灵珊做主啊！”
室内一片死寂，唯有蒋灵珊凄厉痛楚的喊叫在梁上回绕，秦子月薄唇紧抿，没有回答。
到了此刻，他才绝望的发现，就算她害了他的孩子，他仍然不忍对她苛责！
一个时辰后，素铃儿悄悄回到德阳身边，附耳道：“夫人，皇后那边……”
听完她的话，德阳眼底笑意渐深，一对凤眸弯出月牙儿，眼底碎芒闪烁，晶莹灿亮，微白的唇瓣也弯了起来，随即，她轻笑出声。
看着漫天的晚霞染遍半边天，炽红如血，映在她墨般的眸中，连她的墨瞳也染成了琉璃般的彩光，德阳说不出的畅快！
云檀，这只是第一步，我会一步步的为你报仇血恨！我要让他们的血比你流得更多、更快，我要让大商朝皇室的血染遍京都城，我要让秦子月血债血偿！
这一夜，清宁宫里再无清宁，皇后蒋灵珊的哭声整整一夜未歇，整个后宫都在瑟瑟发抖，谁都知道皇后痛不欲生，皇上雷霆震怒。
唯有景毓宫中，是最安宁、最清静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德阳刚刚起来，杨平就带着一碗汤过来了。
将那碗热气腾腾、逸散着苦味的汤汁放在桌上，杨平尖锐的嗓音似有些发钝：“商夫人，这是皇上赏赐您的！”
德阳盯着那碗汤，含笑不语。
这汤汁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就算从不曾喝过，藏红花的气息还是留存在记忆深处，那时的后宫，有许多这样的气息，经她手送出去的就不下十碗。
现在，轮到她了？
杨平见她不言不动，唯有挂在唇畔的笑意隐着几分阴森，连他看着都忍不住浑身发冷。
过了半晌，德阳依然不动。
杨平有些站不住了，他抬了抬眼皮，小心翼翼的道：“夫人，时辰不早了，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杨平说着，向身后的两名侍卫递了个眼色。
侍卫还未上前，德阳已经微微一笑，伸手端起了桌上的汤汁。
杨平的心也随之提起来，就连身后背着药箱的两名御医都紧张的攥紧了箱带。
旁人不识得德阳公主，他们都是认识的，那日平南长公主生子，他们才惊觉，原来外界传言失踪的德阳公主，就在他们大商的后宫！
此时，德阳已经将碗端到了唇畔。
杨平的额角又渗出了汗水，他难以想象，如果德阳公主没了孩子，会怎样疯狂的报复皇上。
唉，当年最令人艳羡的二人，怎会落到今日这生死相争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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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7章 摔了
“砰！”
清脆震耳的响声中，褐红色的药汁四溅，混着白瓷浇了一地，地面那流洒各处的药汁映出诸人震惊的面孔，皆扭曲狰狞。
在众人的震惊中，德阳若无其事的拿着帕子擦手。
杨平僵着脖子抬起眼帘，苍老的脸上眼皮已下垂，他眼底流过的光泽，带着几分混沌的杀机。
德阳毫无惧色的盯着杨平，悠然的开口：“何必这么麻烦？如果他真容不下这个孩子，直接赐条白菱过来，或是毒酒一杯，我东方青凰保证眼都不眨的随他心愿。”
杨平定定的看着德阳，眼中情绪复杂难懂，而德阳则一直冷然的笑望着他，气定神闲。
许久，杨平才缓缓垂眸，浊着嗓音道：“是，奴才定会将夫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叙给皇上。”
德阳冷冷一笑：“既然没什么事了，你们退下吧。”
待杨平等人走后，素铃儿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有余悸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德阳的神色：“夫人，您没事吧？”
德阳笑了笑：“我很好，不必担忧。”
素铃儿想说什么，又不敢多说，支吾了半天，直到德阳看不过去：“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素铃儿这才鼓起勇气道：“夫人，皇上雷霆震怒，您摔了这汤汁，皇上还不知道如何罚您呢……”
德阳微微一笑，她摔了汤汁，秦子月不可能真的赐白菱或毒酒，但搁不住皇后会再送一碗藏红花来。
不过连皇帝送来的她都不理会，何况是皇后！
“无妨的，下去吧，我想静一静。”德阳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三日后，德阳派素铃儿去秦兮儿那里讨要桂花糕，这两日她特别嘴馋，就想吃秦兮儿从涪陵带来的桂花糕。
素铃儿还没回来，青杏就急着来报，说是蒋夫人带人来了。
德阳浅笑，蒋夫人不过是相府夫人，她还能逼她喝药不成？
“除了她之外，还有谁？”德阳含笑问道。
青杏听着问话，心中就佩服不已，这位夫人果真是传说中的德阳公主，心思机敏，任何事都逃不过她的掌控。
“回夫人，除了蒋夫人，还有李贵妃。”青杏连忙回答。
德阳愣了下：“李贵妃？”
她还从没听过这李贵妃是哪位。
青杏察言观色，见她不明白，就连忙解释道：“这位李贵妃是李未成将军的嫡长女，李将军原先是皇上的副将，后来被皇上提拔，任军机要职。”
德阳点头，看来这李贵妃倒不是张扬之辈，比姚美人要低调得多。
将军之女……
德阳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微眯双眸，她本就是弱质女流，身边又无侍卫护着，若是李贵妃用强的话……
想到这儿，她不由叹了口气，极有可能是蒋勋出了主意，否则不会惊动李贵妃，通过前些日子皇后的行动就能看出，这位李贵妃极为低调，且轻易不想管事，怕是皇后一旦诞下子嗣，就轮到这位李贵妃了。
德阳正盘算着，那厢李贵妃已经带着蒋夫人进来了，而且宫人手中还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精巧绝伦的小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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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8章 还有我们呢
德阳坐在院中一角，含笑看着他们，只是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且有冰雪堆积，观之寒凉。
李贵妃看到德阳眼底那冰霜凝固之色，稍稍顿了下，隐在袖中的拳头都握紧了几分。
而蒋夫人看着德阳的目光则复杂了几分，当初如果不是德阳，蒋灵珊或许已经嫁至南楚，以乌余那种性情的，蒋灵珊哪里降服得住？听说云舞就死在南楚，就算能活下来，恐怕也是渡日如年。
在这上边儿，蒋夫人一直感念德阳。而且她尚且通晓事理，德阳从来没曾害过蒋府，倒是蒋阁老为皇上筹谋，令德阳意想不到，以至于功亏一溃，如今德阳被皇上禁在宫中，动弹不得，想来也是恨惨了蒋府，才会对蒋灵珊动手。
只是就算理智上明白，可感情上，蒋夫人自是更偏于自家姑娘，再怎么说，如今遭罪的是她的亲生女儿。
为了警告德阳，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恩将仇报，逼德阳喝下藏红花。
李贵妃与德阳无怨无仇，此番若非蒋府与皇后开口，她也不愿出头露面。
当然，说到底，皇后的孩子没了，以至于她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怀上孩子，这关系到她切身利益的事，她自然得积极些，毕竟连她父亲都默许此事。
“商夫人，前两日皇上曾送来药汁，听闻被夫人您不小心打翻在地，皇后娘娘一直念念不忘，生怕耽误了您调养身子，所以特特的命本宫再亲自给您送来，还望您能接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莫再耍性子才是。”李贵妃上前一步，看着德阳绝美的姿容，颇有几分艳羡的道。
德阳眉梢都不抬半分，只缓缓喝着杯中茶水，仿佛没听见般。
李贵妃不由有些尴尬，她也是个年轻女子，纵然有些诚府，也不及德阳，因此见德阳如此傲慢，她竟一时没有言语。
蒋夫人暗暗叹了口气，迈步上前，缓缓说道：“夫人见谅，娘娘她身子欠安，无法亲自过来，但她已特地嘱咐，一定要我们亲眼看着您喝下这汤汁，才能放心，所以，还请夫人趁热喝了吧。”
德阳闻言，流光溢彩的凤眸转而看向蒋夫人，那眸中的凌厉寒凉好似世上最利的宝剑，迎面劈去，令蒋夫人后背一凉，再也说不出话来。
德阳端着茶杯，轻轻的用杯盖磨着杯沿。院子里静寂无声，唯有杯盖与杯沿摩擦的声音偶尔响起。
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德阳这才放下茶杯，淡淡的道：“我若不喝，你们打算如何？”
蒋夫人微怔，她没料到德阳如此强势。
而李贵妃毕竟出身将门，见德阳强势，便开口说道：“这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意思，夫人还是不要辜负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心意！”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又道：“就算您辜负了，还有我们呢！”
蒋夫人再次怔住，她没料到李贵妃也这么开口说话。
德阳也不由抬眸正视李贵妃，这位李贵妃可不简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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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9章 只是商夫人而已
德阳上下打量着李贵妃，又转眸看了眼蒋夫人，只见蒋夫人脸上亦现出几分惊疑之色，显然也看出这李贵妃不是什么善茬，她不免担心女儿蒋灵珊。
“不能让我辜负了皇上与皇后的美意啊……”德阳浅笑着，慢吞吞的开口，“也就是说，李贵妃打算亲力亲为，逼我喝？”
李贵妃看似谦逊恭谨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晃乱，紧接着，她不甘示弱的看着德阳，一字一句的道：“夫人请见谅，本宫是皇上的女人，皇后娘娘是本宫的姐姐，我们彼此亲如姐妹，如今皇上下旨，皇后娘娘嘱托，本宫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口口声声不离皇上与皇后，并以皇命自居为由，摆明了会动武的意思。
德阳沉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