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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赵元盛是工部和大理寺的官员,皇上特许他可以着世子蟒袍上衙,屋内明亮的烛火下,门口的一片衣角隐隐闪耀出金线闪亮的光线,张蓉蓉视而不见,人还没进屋,就已经出声质问。
赵衍只身从倾澜院出来,没有带任何侍从,尽管有些疲惫和饥饿,但一路过来自始至终都是步履从容,在王府中不用刻意掩饰什么,一身高华的气质带着外显的迫人气场,大理寺少卿那种面对凶邪恶煞时刻散发着凛冽的气势,让路过的嬷嬷丫鬟婆子都照例情不自禁的避得老远,挑帘子的小丫头甚至从来都没有敢略微抬起头,连他的鞋面都不敢正眼看一看,人还在三丈外,就已经半躬身调了帘子。
“给世子爷请安!”
屋子里嬷嬷丫鬟的纷纷行礼,赵衍微微抬手,径直来到张蓉蓉的软塌边。
屋子极为宽敞,因为张蓉蓉身体原因,只是在角落里各放了几个小玉盘,还有四个侍女围在她周围,用扇子在不停的打扇,四周棋盘大小的玉盘上面,有小冰山在滴水。
张蓉蓉斜靠在软枕上,一年只有上供三匹的冰蚕丝,赵衍总能让太后赏下一匹来,不消说,那只有太后皇后才能使用的冰蚕丝,靖王妃也能享用一匹。
那冰凉润泽的冰蚕丝凉爽却不会寒凉,贴身穿着就像豆乳那样绵软爽滑,张蓉蓉极为喜欢,除了做成几套亵衣贴身穿着,剩余的她还会做成大量的靠枕迎枕。
只有这为数不多的时刻,张蓉蓉才会感叹晋王妃也不是全部都不如太子妃,曾经有一年她把冰蚕丝做成了一顶小伞,让人撑着伞从太后宫里慢悠悠走到了皇后那里,又从皇后那里走到了东宫,还大言不惭说太子妃没有可以送她一把,把太子妃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私下扬言要灭了她。
可是第二年,赵衍照样从太后那里弄来了冰蚕丝。只是张蓉蓉被儿子交代了几句,也就没动静了,没有再去找太子妃的晦气。
“母妃今日身体如何?”赵衍似乎没有看见张蓉蓉满脸的怒意,只是转头看向张蓉蓉身边的嬷嬷,声音温和,仿佛只是来问安了,根本没有听见刚才的怒喝。
可赖嬷嬷却顿时把浑身的皮都崩紧了,心里不停的转着念头,想如何回答才能让世子爷满意。
她是王妃身边的老嬷嬷不假,在王妃身边有脸面也不假,王爷身边的太监常随都要给几分颜面更是不假,可不包括世子爷。
眼前的这位爷,能把王爷从小服侍到大的贴身太监眼都不眨一下的杖毙,自己又算是哪个牌位上的人。
比起咋咋呼呼的王爷,和经常发怒打骂下人的王妃,不动声色就能将一家子顷刻间消失的世子爷,王府里所有都清楚,谁才是这个府里做主的人。
看着世子爷对王妃恭恭敬敬,但也只是出于孝道而已,全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晋王夫妇和世子关系一般,但世子在孝道方面的所为,基本无可指摘,甚至可为燕国所有小辈的表率,虽然他对自己的父母也不见得有多热络。
赖嬷嬷有些进退两难,王妃恶狠狠的视线和世子爷淡淡的视线同时落在了她身上,王妃等着世子爷会答她的话,当然不想自己插嘴打断,可世子爷明显不把王妃的问话放在眼里,看样子似乎想问了安就要离开。
咬咬牙,赖嬷嬷躬身朝赵衍一个副礼,“回世子爷的话,王妃今日辰时三刻起身,早膳用了半碗燕窝粥,一块芙蓉酥,一块金丝虾球,喝了药服了三颗果药,在屋子里散步两次,一次一盏茶,午膳用了……”
赖嬷嬷顶着王妃似乎要吃人的眼神,将她一天的饮食情况全部禀报给赵衍。
赵衍微微颔首,眼帘微微下垂,眼角余光将这整个屋子收拢在视线内,周身的威严没有任何的收拢,肩膀上那条闪着金光的三爪金龙神俊威武异常,似乎一个飞跃咆哮,就能将这屋中的所有渺小蝼蚁化为乌有,他听完赖嬷嬷的禀报,轻轻“嗯”了一声,边转身朝门口而去,边淡淡开口。
“母妃,果药接着服用,不够就着人到倾澜院去取,”赵衍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屏声静气,听得清楚,“儿臣告退。”
张蓉蓉直到看见了背影,才听见“告退”两字,刚才猛然从隐约有些心惊胆战的僵硬感觉里解脱出来,不知何故,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比赵瑞那个金銮殿上的掌权者更加让人胆寒,仿佛刚刚从尸山血海里回来,一身骇人的煞气还懒得掩饰,一个不高兴还会再大开杀戒。
张蓉蓉不是什么蠢人,挂名祖父母都是厉害人,她父亲虽然是被过继的,但她本人倒是像那个挂名祖母的亲孙女。
哼,管他之前做了什么或之后要做什么,就像每年的一匹冰蚕丝都能够准时送到她手上一样,张蓉蓉很清楚自己有多少岁数可挥霍,也许不过十几二十年吧,她只要自己高兴就行,其他的,她不想知道。
只是,今天那些陪嫁的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到她面前哭求,眼看就要说亲了,好好的闺女被打成了半残,下半辈子就毁了。
陪嫁的老人也不敢多要,想着让王妃多赏几个汤药钱就行了,那八个丫头就算是有勉强醒转的,长辈们问话也不敢吐露半个字,只说自己失了规矩被世子爷责罚,可张蓉蓉觉得自己作为赵衍的长辈,陪嫁老人的子女被如此严惩,自己的面子挂不住,前脚求情的人刚走,张蓉蓉后脚就把赵衍给交了过来。
可儿子是来了,也极为孝顺,将自己的饮食起居问了个清清楚楚,还说那珍贵的果药要一直服用,但对于自己问题,却一句也没有提起。
不但没有提,还逼着自己的嬷嬷不理睬自己,只回答她的话。
赖家的,你等着!
张蓉蓉觉得自己脸有些火辣辣的疼,当着一屋子的下人,被儿子如此无视,她觉得今日不问出个三长两短,绝对过不去!
“赵元盛,你眼中可有我这个母妃?你给我站住!”张蓉蓉从软塌上直起身,声音尖利。
赵衍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身。
“她们犯了何事,要打五十大板,你给我说清楚?”张蓉蓉挺直腰板坐着,仿佛眼前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而是一个可随意处置的下人,眼神冰冷,毫无温度。
“母妃,我处置下人自有我的道理,你无需费神,”赵衍站在原地,声音和张蓉蓉的眼神一般的冷,“原本母妃可以好好休息,却被那帮人给打扰,如此,就由儿臣来处理干净。”
既然你身边有嚼舌根的人,让你不得好好休息,那就让我来全部处理干净了!
张蓉蓉气得全身发抖,差点没穿鞋就站起来,她将身边最近的一个靠枕抓起来狠狠扔到地上,一点也不会想这个价值千两的小小靠枕会抽丝毁坏,反正有人每年都会送来,眼前的事情事关她王府主母的脸面,此等大事,才必须掰扯清楚。
“赵元盛,你敢!”张蓉蓉咬牙切齿,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然会是她那个寡言少语却无比孝顺的儿子。
赵衍连头也没有回转一下,声音冷漠但还留着敬意,“母妃,何必明知故问。”他其实很想和回到赵琛一样回她一句“没什么敢不敢的,只有我想不想而已”,但身后之人不比活蹦乱跳的晋王。
已经放缓了语气,但结果似乎还是一致。
张蓉蓉抬手用手指指着赵衍的背影,“你你”两个字之后,在嬷嬷丫鬟一众人的惊呼声中,竟然气得晕了过去。
身后所有人开始慌乱的骚动,有大叫请太医的,有大喊拿急救药的,有忙着端水的,有扶着人不让摔倒的。
赵衍脚步丝毫未动,如此咫尺,张蓉蓉平稳均匀略带急促的呼吸声,通过所有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他听了一会,身后还是一片嘈杂,他缓缓转过身。
脸上犹如看到了荒芜的草原甚至幽暗的沼泽,赵衍眼神不能再平静,“赖嬷嬷,你告诉王妃,她陪嫁的其余三十二户人家是否能安然养老,全看她是否能好生养病。”
张蓉蓉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却最终没有睁开眼皮,两只手却捏成了拳头,有些经不住的发抖。
赖嬷嬷和屋里还有一位汪嬷嬷顿时扑通一声跪下,“求世子爷开恩,老奴们一定好好照顾王妃!”
她们也是那三十二户中的一员,丈夫要么做了管事拿着油水,要么在庄子上呼风唤雨,儿女算是府里家生子,日子过的不要太如意,可不想被世子爷给处置了。
都怪王家的和马家的那帮子老贱货,竟敢来王妃面前哭求,世子爷命人打的板子,留了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还想着要好处,呸,你们要寻死,可别连累别人!
只要王妃身体没事,世子爷再大的孝心也不会让王妃胡来。
赵衍听完,神色如常的转身,脚步从容的离开,身后的袍角微微摆动,上面的三爪金龙的光芒,让屋里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般的压迫感,一屋子的都人矮了半截小心翼翼的行礼,直到人已经消失在屋子里,才缓缓起身。
“啪!”张蓉蓉坐起身,一个狠狠的耳光扇在了赖嬷嬷的脸上,大红丹寇在赖嬷嬷保养得宜的老脸上,留下了几道带着血珠的长长痕迹。
赖嬷嬷和汪嬷嬷赶紧跪下,虽然受罪比立即死要好一点,但逃过一劫后想要免去受罪,已经成了她们现在最要紧的事。
几个嬷嬷都是从张府陪嫁过来的,不是从小陪着张蓉蓉长大,就是张蓉蓉的母亲张夫人身边得力的,对张蓉蓉的脾气性格拿捏得十分到位,虽然说是也看着世子爷长大的,但面对平和冷淡的世子爷只有战战兢兢的份,还不如面对火爆尖刻的晋王妃。
赵衍很快知道赖嬷嬷几人已经安抚好了母妃,对得知母妃命人暗中调查是何原因他要责罚那八个丫鬟,他根本不予理会,那两个丫鬟的家里既然如此不安分,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有的是地方让他们好好的“不安分”。
这些小事交给了张立,赵衍就没有再分心过问,不就前来报,别庄里的冰玉海棠就要成熟了,冰玉海棠是冰魄海棠的改良种,青云宗几代人花了巨大的财力才改良成功,可以人工种植,想来那株奇花虽然没有原植盛开的那种奇观,但也算是奇花一朵,她好像对大朵的花卉比较感兴趣,到时可以请她一起去观赏。
想到这里,赵衍示意一旁侍立的贴身侍从敏行添饭。
敏行躬身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递给了芝雪。
芝雪拿不准应该要添多少,因为世子爷已经添过一次了,她一边用白玉小勺缓缓添饭,一边用余光瞧着敏行。
他和敏言不比书房的莫问莫听,口风极其紧,可今日世子爷从主院回来,听说那边动静不小,世子爷怎么还心情不错的添了两次饭,可芝雪瞧了好几次,敏行没有一点表示。
芝雪在镶着银边的玉碗里添了半碗,递给敏行,
赵衍又吃下了半碗饭,喝了一碗汤,才命人将膳食撤下,去了书房。
刘庆从各个渠道带回来了很多个竹筒,赵衍一一细看。
本该牧草丰沛大肆放牧的季节,燕国三分之一的国土应该充满随意贴膘的牲畜,可事实上却没有。
大量的牲畜在几天内密集的死亡,以白家为首的大夫查看了牧草和死亡的牲畜,得出了中毒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