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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正回家看了女儿许久了,捂着伤口写下遗书。
林若菡在梦中不断挣扎,不要,请回去,看看你的女儿,请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样,你的女儿需要你!
梦境变幻。
三伏天,土地干裂,有蝉惨叫。
简正在兜头一通火油后,扶着车辕努力站上去,伤口已经化脓,草药已然遮不住臭味。
简正拿出两把寒光四射的长刀,咬牙对着自己脚掌就插了下去,尖刀透骨扎在了车板上。鲜血流淌似到了眼中,他眼前一片猩红。
简正固定好了站姿,他最后看了一眼居住的茅草屋,点燃了火苗。
简正身上瞬间火光冲天,他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老伙计,那头走失又被他寻回的老牛。
一起死,怎么样?他心里很痛快,又一刀插在了牛身上。
大火熊熊,燃烧着所有的仇恨。
当公社有人透过窗口看见一牛一人冲过来时,已经躲闪不及,老牛疯狂闯了过来。
大队长抽了自己一耳光,却相信眼前看见的,就是一副正直立在车板上的、不断逼近的、猩红火光中却透着着森森寒意的、几乎没有血肉的、颠簸不已却屹立不倒的——骨架。
啊——啊——啊——
惨呼声此起彼伏,大门被疯狂奔跑的牛撞开,里面的人四散奔逃。
队长眼看着车子的断板上,一个直挺挺的人形骷髅骨架朝自己砸过来,他口中念叨着“为人民服务”,翻了个白眼就四仰八叉地晕了过去。
漫天火光燃烧无尽的黑暗,熊熊烈焰吞噬污秽的天地。
林若菡满头大汗猛地睁开眼睛,眼泪无声流入发际。
她静静躺了一会,慢慢起身,天刚刚才蒙蒙亮。
冬雨披衣匆匆进来,点灯倒水,看着林若菡喝下。
林若菡抬起头,发现站在面前的冬雨双眼红通通的,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冬雨深吸一口气,像是安慰她,“大小姐,以前再艰难,我们也熬过来了,以后会好的,一定会更好的!”
林若菡突然清冷地笑了,这个小女孩是担心她,“我没事,”她顿了顿,“傲雪在外面吗,陪我出去走一走。”
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清风和傲雪看着慢慢步行走出林府大门的林若菡,一身灰色袄裙罩了一个深灰色狐皮大氅,一头长发只是用根简单的木钗绾了一个髻,虽然很简单素净却也异常的沧桑落寞。
两人不知道林若菡一早想要去哪里,只有默默跟着。
林若菡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觉得心里闷痛难当,想要出来透透气。
来到一处街角,一群妇人围着一个卷起手袖端着木盆的少妇七嘴八舌,有劝她从了婆婆的,有劝她忍耐的,少妇哭成了个泪人。
林若菡差傲雪打听,原来是司农寺主簿李建的妻子江氏。
司农寺正卿司马大人的独女刚嫁人一年死了丈夫,接回府中,偶然看上了李建,李建经上峰多次暗示皆推拒,有人给司马大人出主意,李建是个大孝子,当年寡母赵氏做针线给人洗衣服,把他拉扯大,中了同进士后,在京为小官,但对寡母基本言听计从。
赵氏得人递话后,与儿媳妇商量,让她让出正妻之位,迎司马小姐进门,看在她育有长子且相伴于微末的份上,可以和司马小姐两头一般大,做平妻。
儿媳不从,赵氏要求将孙子带到身边抚养,儿媳咬牙答应;赵氏又装病,说带孙子累到了,李建责怪妻子没有照顾好母亲,林若菡看到的正是江氏被邻里围住劝慰的情形。
林若菡听完傲雪的叙述,拳头渐渐紧握,心中的怒火像一头发狂的困兽,发狠击碎了禁锢多年的牢笼,站直了身躯在天地间嘶吼咆哮,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已经吞噬了她的一切情感与理智。
天理何在!
公道何在!
人心何在!
为何罪大恶极之人能活得如此恣意!
为何弱小无辜之人却只能死不瞑目!
为什么,这里的世道同样的肮脏与不堪?
你们都应该去死!都应该去死!
林若菡再难掩饰心中的怒火与愤懑,血管中如同有火油翻滚,心脏如同被重锤敲击,她疼痛难忍。
她想要高呼!
她想要怒吼!
可最终,她也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全身颤抖,喉咙哽咽,满心的愤懑却也只化作两行热泪,从迷茫的大眼睛中扑簌簌滚落而下。
一辆黑色的马车无声驶来。
马车内,一只灰白长毛的狼犬,从帘子处看到这一幕,“呜呜”连声,低低呜咽。
赵衍长指撩开帘子一角,看到那个远离人群的女孩,独自站立,似在无声悲泣。
她身周的悲戚与苍凉如有实质,编制成一张无边巨网,狠狠勒在了她血肉里,那连灵魂都挣脱不开的感觉,让他的心脏似乎有微弱的撞击感。
赵衍微微垂下了眼帘。
“刘庆,停下!”
第六十三章 重操旧业
马车缓缓停下,刘庆也注意到了前面的情况。全本小说网;HTTPS://。m;
他铜铃眼一蹬,心说真他娘晦气,一大早碰到那个怪异的女子,还在抹眼泪。他揉揉鼻子,一脸不甘愿的坐在车辕上,等着赵衍命令。
马车里,赵衍看着雷掣满地打转了几圈后,脑袋一垂就趴在了地上,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湿漉漉。
赵衍和雷掣相处多年,知道动物也有感情,雷掣更是如此。他能感受到它此刻心里很难受,没有尝试和雷掣交流,他再次看向了窗外。
那个无声哭泣的女孩,已经默默带着两个侍卫走远,可那股无尽悲戚、天地都一片苍凉的感觉,似乎还在原地萦绕不去。
不远处的一群三姑六婆还在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有个女孩曾经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赵衍忽视了心中一闪而逝的异样,吩咐刘庆离开。
早朝有些不易察觉的诡异,自那天起就如此,赵衍总能发现有几双眼睛似有若无的多看他几眼。荣国公和秦王已经几天没有来上朝,皇上太子也没有发话要严查,赵衍只做不知。
回到大理寺,马明宇照例来传递消息,他交给了赵衍几个竹筒和几封信函,回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赵衍下意识先看了几眼竹筒,发现没有飞影组特有的标记,这才想起,他吩咐过,那个林府的嫡长女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不必再跟进了。
青鸾已经成功入了姬府,成了姬晏嫡长子的宠妾。
蒋正青信里非常高兴,天一阁这批细作十分厉害,赵衍亲自挑选的青鸾尤其是出色。
姬晏作为燕国皇上的最倚靠的重臣,在皇上面前从未听过一句严厉的话,任谁都动摇不了他的地位,可他却在前日被罚俸三年,姬晏满心委屈却无从诉。
嫡长子姬铭多年无子,继室所出的幼子却已有三子两女,最近姬铭宠妾刚传出喜讯,却在见过姬夫人后意外小产,姬铭得知消息目眦欲裂,持剑冲入正房,却与赶来的幼弟姬靖动起了手,姬晏老母得知,着姬夫人罚跪祠堂,后姬靖乘姬铭不在痛打其宠妾一顿,又被姬铭追杀逃入外租家张尚书家。最后,姬铭的外租李侯爷与张尚书吵到了御前。
赵衍随即写下书信,着蒋正青保护好青鸾,告知她弟弟已经被救出,现回私塾念书,让她务必完成任务后安然回到天一阁。届时,会有受人尊敬的教习的头衔,将当众授予她。
顿了顿,赵衍又交代刘庆,去一趟璀璨阁,让姜老掌柜联系李云白时,着重强调,天一阁的任务不分高低贵贱,天一阁的成员只论成败。
刘庆领命,心里却在嘀咕。青鸾这样的货色,靠一身皮囊完成任务,还不干不净的回来,哪里有资格被任命为教习。
谁知,刚要转身离开,突然看见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眼锐利的盯着他,赵衍的声音沉沉传来,“再告诉姜老一句,谁要在背地里说青鸾一句闲话,杀无赦!”
刘庆缩了缩脖子,麻溜地出门去。
赵衍吩咐人收拾桌案,刚要起身去工部,却听见有人报,工部都水清吏司的项郎中过来了。
项郎中细细观察了赵衍脸上神情,擦去额角细汗,才一边说着从工部径直找来的缘由,一边把手中图纸毕恭毕敬交给赵衍。
一炷香的时间里,落针可闻,项郎中毕恭毕敬站着纹丝不动,直到赵衍抬起头。
水车的总布局有问题,细节再修改也无用,赵衍将图纸留下,让项郎中先回去。
项郎中如释重负,一揖到底,脚步轻快地离去。
图纸需要大幅修改,赵衍看着眼前的图纸,突然间眼前闪现了清晨少女无声哭泣和默默远去的背影,他闭了闭眼,重新关注在图纸上。
林若菡一身寒意的回到松涛苑,王嬷嬷已经等在了二门好一会。
她看着林若菡似乎面色憔悴,神情萎靡,问了傲雪才知道原委,对那个江氏的婆婆不禁嗤之以鼻,吃相太难看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老婆子!
王嬷嬷觉得自己要耐心开导林若菡一番,否则,那个不愿嫁人的想法,势必会愈发根深蒂固。
“大小姐,老奴刚才听傲雪说了,”王嬷嬷和冬雨服侍林若菡用早膳完毕,她想了想开始直接开口,虽然倚老卖老的形象早就在林若菡心中不可磨灭,但她还是义无返顾的开口。
“那李大人的母亲为儿子着想,让他上峰的掌珠进门,对他仕途肯定大有裨益,这样的母亲,为了儿子愿甘愿被上苛待媳妇的骂名,说不定世人说她一声不好后,接着还要夸她三声好呢!”
林若菡原本在喝茶,猛地抬头看向王嬷嬷,一脸的不可置信,冬雨也睁大可眼睛。
“那江氏就活该从正妻贬为妾室?那婆母难道不是贪图富贵而不顾婆媳情分的恶毒之人?”林若菡眼中突然充满戾气。
“哎呀我的大小姐,可不能怎么说,哪有媳妇这么说婆婆的,一个不敬长辈不孝婆母的罪名,可是能带累江氏一族人都抬不起头来的。”
“那就是那个婆婆扯了遮羞布还有了依仗,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贬妻为妾,不怕那个李建大人有个贪图富贵忘恩负义的名声吗?”
“呃”王嬷嬷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和眼前的主子一个步调,“大小姐,你听我说,事情绝对不会发展成你说的,贪图富贵忘恩负义的结果的。”
林若菡更加不可置信,她挺起背脊,一脸严肃郑重看着王嬷嬷,听她下文。
王嬷嬷被那双墨黑的眼瞳看着,也不知哪来的紧张,清了清喉咙,才慢慢说来。
“那个李大人是出了名的孝子,他和江氏的夫妻情分再好,那也是抵不过母亲含辛茹苦几十年的感情的。至于贪图富贵忘恩负义的名声,那也好处理……”
林若菡瞪大眼睛,盯着王嬷嬷继续说,没有遗漏其中任何一个字。
李建的母亲只要想法有个头疼脑热的,李建肯定二话不说,让媳妇来立规矩伺候汤药。江氏又要照顾孩子,又要伺候丈夫,还要伺候装病的婆婆,就算她婆婆没使什么手段,她也扛不住。江氏一病倒,她婆婆稍微使点小计谋,不仅病好不了说不定会更严重,稍稍拿捏,江氏就能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