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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一会有这么难吗？！
我又热又累又急又渴，所以顾不上跟她计较，只说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先把这些东西拎到那边大厅里，然后回来接你好不好？
她又翻两下眼皮，冷冷地盯了我两眼，突然就笑了。她说：哟喝，前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来，现在我知道了，你还真是个好姑娘。行，你走吧，我坐这儿等你，你要是敢一去不回，我非把你碾成粉不可！
我刚一转身，赵阳就跺着脚骂了。他说操，我活了那么些年，又死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胖这么懒这么没用这么不讲理嗓门还这么大的姑娘！骂完以后他扭脸问我：小暖，“操”是什么意思？
我狠狠瞪了赵阳一眼，想揍他几拳，可是腾不出手，所以只能狠狠踩他一脚。
他跳着脚嗷嗷大叫着骂：操，顾小暖你******也越来越不讲理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那些淑女风度都被太阳晒化了吧？
我真是要恨死了！
这家伙做了两千多年的孤魂野鬼，突然跑到人间来，对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玩，人家满口脏话他都跟着学！看我一会空了，不揍死他！
我背着巨大巨沉一个帆布书包，拉着两个行李箱，累死累活往前面的新生接待处跑，学校里到处都是人，嘈杂如潮水般的声音，汗水滴进眼睛里，短暂锐利的疼。我看见人群深处有人正静默地凝望着我，我便朝他笑，我不认识那个瘦高的男孩，可我认识他身上斜披着的欢迎新生的条幅。
人群深处那个男生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神情柔和，目光里带着一抹很淡的坚定，他的瞳仁是干净的褐色，像梦境，像幻觉，也像很多年后我们在城郊看见的被烟花点亮的天空。
这男生披着条幅就是为了帮助我们这些像没头苍蝇样乱转着的新生的，所以不等他开口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便快乐地点着头请他帮我看一会行李，我得去把另外一个同学带过来，她还有很多东西，快累死掉了。
他点头说好。他说话的时候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像某种温存的兽类。我想我是真的记得这一切，包括任何一个细节。九月的阳光如此明亮，我在人潮中安静地看着谭锐欲言又止的脸。这个男生叫谭锐，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故事，把我们的整个青春，甚至整个生命都连在了一起。
我跟谭锐说谢谢，然后飞奔着回到金杰人身边，她正四仰八叉躺在树荫下乘凉，用书包盖住整张脸。我把她推起来，她很恼火地瞪着我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没死够，你滚开！（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9章 我能看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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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把她从地上弄起来，她头发里粘着草，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她哭丧着脸说这鬼天气，存心折腾人。不知道哪个混蛋规定一年四季里必须有夏天，哪个王八蛋会喜欢有夏天啊！我不接她的话茬，只是小心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接过来背着拎着，累得像条狗。我都贱成这样了，她还完全不领情，好像全部都是我应该似的。我也累得完全没有力气去想一想自己怎么就这么贱。还巴巴地揍过去跟她做自我介绍：我叫顾小暖。
金杰人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吼过来：少在这跟我套近乎！我跟你不熟！最烦你们这种漂亮姑娘，一个一个貌美如花，跟你们走一起，我就是张绿叶！还是张巨胖的绿叶！烦！我告诉你顾小暖，别以为帮我拎点东西就能跟我称姐道妹，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情！等把我安顿好了，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走在路上碰见了，也别跟我瞎打招呼！我不认识你！
金杰人打雷一样轰隆隆地吼，满天都是乱飞的惊叹号。可我听着听着就笑起来，歪着脸看她：你这话，说早了点吧，就不怕我把你的东西一扔，不管你的死活？
她用杀人样的目光挖了我一眼，吼：借你俩胆，看你敢不敢！你要真敢的话，不把你踹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叫胖子！
我笑得更欢：你叫胖子呀？
她说操！你他妈看不出来我胖啊？！
我仍旧是咯咯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赵阳却恼了。他说操，小暖，这胖子太不讲道理，你赶紧把她的东西扔掉，然后撒丫子逃命，我看她胖成这样，怎么追得上你！
我又听他见说脏话，瞬间不笑了，冷着表情扔给他一句：不许说“操”！
结果我这句话把金杰人惹火了。她以为我是冲她说的，把眼睛瞪到鸡蛋那么大，上上下下打量我一会，抬腿就往我屁股上踹：你吃豹子胆了？我老娘都不敢管我爆粗口，你居然管起我来？！你算哪根葱！
我讪笑着解释：刚才不是跟你说的。
她骂得更狠：不是跟我说，难道是跟鬼说的啊？！
她还真说对了！
我就是跟鬼说的呀！可我怎么能跟她解释清楚？根本就是没办法解释的事情。赵阳是鬼，一直都在我身边，顶着大太阳跑前跑后，可是除了我，没人能看得见他！
我能看见鬼。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信？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能信。我会闭上眼睛慢慢地笑，然后再睁开眼睛。或者我转过身，跟自己说刚才不过是幻觉，然后再转回去。可不管我怎么折腾，赵阳都在那里，还跟我说反正我就是粘着你了，反正我就是不离弃了，你怎么地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无赖，好像我欠了他几辈子债，这辈子找上我就是为了索债似的。可我还是特感激他能这么说，我猜大概是孤单怕了，抓住他的手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死都不肯放手。（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0章 一副不要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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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舅妈几次三番要舅舅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里去，理由就是顾小暖总对着空气说话，有滋有味，好像屋子里有个鬼似的，弄得她都有点神经失常。舅舅也有所察觉，也小心翼翼着试探，他看我的目光就是一个正常人看一个精神病患者时的目光，有一点恐惧，有一抹同情，掺杂着些许绝望。我真的恨透那样的目光，所以任他怎么试探都闭口不言。
现在我把赵阳带到了学校，我几乎用不着考虑什么就这样做了，他理所当然应该跟我在一起，不然还能去哪里？他现在就大摇大摆地走在我的右边，脸上还有气呼呼的表情，是气金杰人。而金杰人大摇大摆地走在我的左边，脸上也是一副气呼呼的表情，也不知道到底是气这鬼天气，还是气我，还是气学校里面来来往往的人。我往左看看，往右看看，死忍着才能不笑出来，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和走路的步调，可真够搭调的。
金杰人问我前面那个挤满了人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新生接待处。我说是。她又问我那里有没有地方坐。我说有。她又问有没有水喝。我说有。她又问我那里有没有帅哥会帮我们把行李提到寝室里去安顿好。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大概是有的吧。她说操，大概？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大概？我颓丧地说如果你有这么多的力气问问题，不如帮我拎个包行不行？我也快要累死了。
金杰人听见我说要她拎包，便立刻闭上嘴，什么都不问了。
这是个什么人哇？宁可闭上她那张闲得慌的嘴，也不肯替我拎一个她自己的包！
谭锐一直在新生大厅里往外张望，一看见我们，远远地就迎过来，把我们领到休息的地方坐好，给我们倒水，并且问了我们的名字，让我们等着，他去公告栏那边看分班表。
金杰人什么都不管，一仰脖子就把整杯水给灌进喉咙里，然后贪婪地盯着我只喝了两口的水杯看，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然后又腆出一副不要脸的样子笑，说：你好像不怎么渴嘛。
我把水递过去，她完全不客气地接了灌进喉咙里，像电视里的英雄好汉喝酒似的。喝完以后，大笑几声，把两个空杯子塞在我手里，擦着满头满脸的汗问我：刚才那男的，你认识？
不认识。
她脸上腾升起一片稀奇死了的神色：不认识？你不认识，他会那么好心？又帮我们看东西又给我们倒水又跑前跑后的？
她这样说着，稀奇的神色突然消失，马上换了一脸鄙视：我明白了，准是看你漂亮，无事献殷勤来的！长得漂亮就是好，走到哪都有人帮，哪像我这么悲催，什么都得靠自己！
赵阳在旁边听着，恨得咬牙切齿，把手指点到她鼻尖上朝我说：小暖，你说这个死胖子到底讲不讲道理？什么叫靠自己？她这一路能走到这里来乘凉喝水，还不都是靠了你？要不是你，她现在还在马路边抓瞎！（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1章 我也曾貌美如花
（全本小说网，。）
我斜着眼睛示意赵阳闭嘴，他很不服气地闭了嘴往布告栏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目光尽光漂亮姑娘身上溜，一溜二溜三溜就把眼珠子溜到不该溜的地方去，不是看这个姑娘裸露的肩膀，就是看那个姑娘裸着的大腿，有一个姑娘胸部特大，穿着吊带，****深得能淹死一头牛。赵阳看着看着，就走不动道了，一副恨不能把自己塞到人家****里去淹死的样子。
我气得半死。要不是周围这么多人，我早把他踹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金杰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她说刚才那男生什么都好，可惜就是不帅，高是挺高，瘦得跟个竹竿似的，一捏就能成粉，五官还不错，可惜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什么神，弄得满脸青春痘，恶心死人……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得不打断她说胖子，看在人家那么热心帮助我们的份上，就原谅他的不帅吧！
她想了想，很认真地点头：对，我们不能恩将仇报。说完又补了一句：唉，要是帅一点该多好，也不枉费这天热成这样我又累成这样。
谭锐很快就回来了，带着美好的笑，大步流星走到我们面前。他说好巧，你们在同个班，经管系，0204班，顾小暖，金杰人，连名字都刚刚好排在一起。
我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这份缘，金杰人猛地就跳起来，她说什么？你在放什么狗屁？我跟这家伙一个班？啊啊啊啊！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开眼？我为什么一定要跟她一个班？存心欺负我是不是？！
谭锐愣愣的，不明白她这么大的反应是闹哪样。
金杰人又用杀人样的目光瞪我：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长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闹得好像我没漂亮过似的！我曾经也貌美如花的好不好！
谭锐扑哧一下就笑了。
金杰人跺着脚骂：笑你妈的头！我允许你笑了吗？！
接下去是交学费，分寝室，领钥匙。
金杰人拿到钥匙的一刹那，满脸都是痛苦得想去跳楼的绝望表情，她撅着嘴说顾小暖，我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要你来这么折腾我？分在一个班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得跟你住一个屋？
我看看我们各自手心里的钥匙，犹豫了一会，特实在地问她是不是真的不愿意跟我住同个寝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马上去找班主任换房间。
金杰人把眼睛瞪得像鸡蛋那么大，直眉竖眼看了我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