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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5章 铁头是孤儿
（全本小说网，。）
我真的弄不明白啊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根本无法理喻，当然，我也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弄明白。有时候我回忆我们青春里的啊呆，看见的总是她那个像当年那只迷路的小鸡那么惹人怜爱的样子，其余的样子，掠过就罢，不去深想。
铁头挽了裤腿跳下水沟去把小鸡捧上来，乐呵得不行，说：今天真是了不得，居然被我们捡着这么个小东西， 我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过。我以前走在路上从来没捡到过什么东西——这么说也不对，有次我捡到个篮子，还是个破的，不过总归是个篮子嘛，我就兴冲冲地拿回家去，想找点什么出来把破洞补好兴许还能用，结果刚补一半，镇东头的李寡妇就找上门来，硬说那破篮子是她的，赖我偷她的，把我一顿臭骂，她是个妇人家，还是寡妇，我不好跟她计较，就把篮子还给她。结果她看看补了一半的地方，又开始骂，说你补都补了，干脆给我补补好！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我听得大笑，差点笑得摔到水沟里去。铁头一手捧着鸡，一手赶紧过来把我搀紧，说你这丫头，不看好还真能掉水沟里去。
正笑着，迎面碰见一挎篮子的大婶，吃惊地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要死了铁头，你这是从哪骗来这么好看一姑娘。
铁头哈哈地笑，说我捡的，捡的，这姑娘是我捡的！那大婶说你跟我这扯什么谎，就你那点运气，捡个风筝回家半路上还能给它飞掉，现在能捡个大姑娘回来？鬼信！
她说着就走近来，大概想伸手摸摸我的脸，又没好意思，只是攥着衣角说这丫头，真好看，跟电视里的名星似的，丫头，等下上我们家吃饭，婶给你煮面条。别在铁头家吃，他煮的东西，猪都不高兴吃。
我嗯嗯嗯嗯地点着头，就好像我真的会去似的。大婶就乐呵呵地走了，走出老远回过身来喊：铁头我刚上你园子里摘了几个果子吃，一会你记得来家拿钱。铁头说你帮我替这姑娘做双布鞋，要千层底的，你吃一年的果子我都不问你拿钱。大婶说行，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我们就走进了铁头家简陋的院子里，两间平房，一间灶屋，一间茅厕和一个猪圈，圈里面养着头瘦瘦的猪，趴在干稻草上哼哼叽叽，斜着眼睛白我两眼。院子里面是黄泥地，拉拉杂杂地长着草，廊沿下摆满农具，竹竿上晾着几件男人的衣服，冷冷清清。
我站在院子的中央往四处看，那么明亮的阳光，那么和暖的风，空气里还有清冽的湖水的味道，可我的心里眼里却满是悲伤。我说铁头哥，你的家里人呢？
他笑着把捡来的小鸡放到地上，淡淡地说我一个人过。我说铁头哥你怎么会一个人过。他说这有什么，父母没得早，小暖我们别说这个了，你渴吗，我给你倒水去，你是上屋里坐还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我抬头看看天，那么蓝，一丝云都没有，我说我想晒太阳，这天真好，都醉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86章 铁头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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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奔进屋子里给我端出一把椅子，在上面铺上干净的软垫，让我坐好了以后又奔进去给我倒水，然后抓了一把谷子撒在地上给小鸡吃，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我身边看那只黄色的小东西伸着脖子转来转去找食吃。
我捧着水杯一口一口地喝，看看院子外面的村庄，然后看着铁头，我说铁头哥，你的运气真像那个大婶说的那么不好吗？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或者是正在想着别的事情被我突然问出的问题打断，吓了一跳，有点反应不过来，表情有点怪怪的，好一会才回过神，摸着脑袋笑，说：比她说的还要差多了，反正我从来没有过好运气。
我慢慢地垂下头，浅浅地笑。我想安慰他说别难过，我跟你一样，也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运气。但是这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太伤人了。因为我根本就是有好运气的，比如认识铁头就是我的一场好运气，还有我身边那么多那么多的朋友，都是我的好运气。我抬起脸笑，跟自己说真的该知足。赵阳走了，但大家还在，生活真的应该往前走。我认认真真地看着铁头的眼睛，要他给我讲讲他的生活，衣食住行，讲什么都好，我爱听。
铁头难为情地笑，说：我就是个农民，种点地，种点果树，闲的时候捕几条鱼，日子一天一天过，哪里有什么好讲的。不过真的，今天是我运气最好的一天了，你看，我去学校看你吧，在车站就把你捡回来了。然后我们还捡着一只小鸡，多幸运。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过。我有一个邻居，运气好得不得了，捡到过钱，捡到过珠宝，有一次他居然还从山上捡回一个姑娘，真是气死我了。
我看着他表情里面认真的气愤，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问他：因为那你邻居从前捡到过姑娘，所以你刚才一直告诉人家说我是你捡回来的，对吧？
他说嗯，是的，我那个邻居从外面带回一个姑娘，漂亮得没法说了，我问他姑娘是哪来的，他跟我说是捡的，嚣张死人。我恨不得一拳把他的鼻子给打下来。
我捂着嘴咯咯笑，快乐死了，铁头说着这些事，还扁嘴，好像真的是在生邻居的气。于是我看了看院子的两头，左边是一栋三层的洋楼，右边是几间平房，都没看见有人在，便问他：是哪边的邻居，这头还是那头。
他目光留在我脸上，转都不转一下，但是表情里面那些飞扬的光茫慢慢淡了下去。他说那个邻居早就搬走了，很早之前就搬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不过搬走了也好，省得我看见他就恨得牙痒，每次都恨不能揍他一顿解解恨。
我吓了一跳，问他为什么。他说：那家伙什么都比我强，模样长得比我好看，读的书比我多，下棋比我好，真的什么什么都比我好，你要是有这样一个邻居，你也会很恨的。他好像就是为了把我比得一无是处才跑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多讨厌！（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87章 留下个残念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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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想象那个完美邻居的样子，一点概念都没有，便歪着脸笑，说铁头哥，难道你就没有一样是比他强的吗？
他想了好一会才说笑，拍着腿说：有！我力气比他大，他打架从来都打不过我。小时候他一把我惹急我就把他揍哭，但那家伙气量很小，我一打他他就去找他娘告状，然后他娘就罚我不准吃点心。他娘待我很好的，每天都会做好吃的给我吃，如果我不打她儿子的话。
他这样说着，呵呵呵笑起来，目光里掺了亲人间的暖，有点遥远，好像很怀念那个邻家妇人给他做的点心。
我还在笑，因为真的很好笑，快乐极了。但是笑着笑着，心疼了一下，便笑不出来了，我突然听见血液里面有风一样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某个人的哭声，呼啸着乱窜。我闭上眼睛慢慢地想，慢慢地想，就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从前赵阳跟我说的话，关于铁头的前世，他说过，他跟铁头曾是邻居，他娘待铁头如同己出，一直给予照顾，他还说过，铁头不喜欢念书，偏喜欢打铁，一身蛮力，老是欺负他。他还说过……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今世的铁头，可他现在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的，却应该是前世的故事。
他记得前世的事情。
我猜现在，只要我开口问他他从前的那个邻居叫什么名字，“赵阳”两个字就会从他的唇齿间漏出。
可是我不敢问，也不知道怎么去问。和赵阳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找过一些关于灵魂和前世今生的闲书来看，书中有看到，有些人真的生来就有前世的记忆。铁头应该就是书上说的这种万万中取一的例子。
他记得赵阳。记得青城。记得所有过去的事情。并且，他还在今世里认出了我就是青城，所以萍水相逢他能对我这么好。以前我问过他一次，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他看着我，不说话，目光里是海样的深沉。我也曾无意中听见张扬跟林雪艺讨论铁头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张扬说她总觉得，对小暖好，是铁头的使命似的。现在我懂了，什么使命，胡诌的词，我根本就是铁头说的那个被赵阳捡回家的姑娘。
我很用力地呼吸，深深地笑。告诉自己说我是顾小暖，不再是青城。我弄丢了赵阳吓跑了谭锐我不想再把铁头也弄没了。我知道很多事情追究到最后都只是残念一场，我情愿留下个残念的幻象。
铁头还在讲那个邻居的故事，我静静地听着，间或也会问一两个问题。我问他：你经常会打他吗？打那个邻居。他说小时候经常打。我就笑起来，说他小时候肯定不爱跟你玩。他说才不是，他就喜欢跟我玩，上哪都带着我，因为别人如果打他，我肯定帮他出头！就凭他自己那点力气，连个小屁孩都能骑到他脖子上拉屎。一天到晚就知道念书，念了以后喜欢臭显摆，谁逮着他都会忍不住想揍他一顿，要不是我，他肯定早被人欺负死了。我说那他对你一定也很好，不然你肯定不喜欢跟他玩。（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288章 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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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歪着脑袋笑起来，说这么说也是，他对我蛮不错的，小时候念书，先生打我手板，他都帮着我说情，说回去一定能教会我念，结果第二天我还是不会念，先生又要打，他又帮着说情，几次三番把先生惹火了，抓着他的手板就打，他也不躲，任他打。后来我不念书了，他就再没挨过先生的打。他还会陪我下棋，我知道我下棋很臭，但就是喜欢下，每天他有空的时候都会陪我杀一两局的，不过自从捡了那个姑娘回家，他就一天到晚围着那姑娘转，再也不肯陪我下棋，气得我真想一掌把他给拍死。有天我气得实在不行，要摔棋盘，但那姑娘出来拦我，我总不能当着那么漂亮一姑娘的面耍牛脾气吧。
他说着，呵呵呵地笑，怅怅然地看着我，那目光，根本就是在看着前世里面那个拦着他不让他打赵阳的青城。
我问他：后来呢？
他笑得更欢了，说：后来那姑娘就每天陪我下棋，姑娘棋艺不得了，连赵阳都下不过他，她为了不让赵阳难堪，每次都不动声色让他一个半个子，开始的时候他没看出来，到后来才发现是姑娘一直让着他，气得好几天都不肯碰棋子。赵阳那家伙心眼小得跟针眼似的，我都不爱搭理他。那姑娘倒是大气，时时处处让他，还煮好喝的汤给他喝，我因为嘲笑了他几句，他一个人霸着汤不分我半点，姑娘偷偷使眼色给我，背过他给我盛了满满一大碗，叫我不要给赵阳知道，我哪里肯，捧了汤就跑到赵阳面前去得瑟，气得他又好几天不肯搭理我，你说他烦人不烦人！
他已经说着说着，把赵阳的名字漏出来了。左一个赵阳，右一个赵阳，前一个赵阳，后一个赵阳。我听着那两个能砸穿我灵魂的字，死咬着嘴唇笑。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场故事啊，我认识了一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