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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她觉得她根本不认识他了。她细细回想这些年他们和韩彻相识相处的情况，他们念大学的时候，他在学校外面开店。他们毕业了以后，他进了顾小暖上班那栋办公楼的一家公司工作，顾小暖辞职以后，他也换了工作，又是离她很近的地方，再后来，顾小暖去卖房子，他就接手了酒吧。他根本就是围着顾小暖在转，那么，她跟所有这些事情，恐怕真的有不可拆解的关系。
直到韩彻读完木片上的内容抬起头，她才回过神来，记得他是韩彻。她撇出一抹江湖味的笑，问他：上面写的什么？
韩彻不点头，不摇头，也不说话。
艾草再问：你能看懂那些鬼字？
韩彻仍是一言不发，连个肯定或者否定的表情都没有。
艾草着实有点脑火，心想这东西再怎么样也是我找来的，是好是歹，告知一点，别拿我当傻子行不行？她想拍桌子跳脚发脾气，可是赵游游在仓库里，听见动静肯定会跑出来看，到时候反而连说句话的余地都没了，所以硬压住火，一字一顿说：韩彻，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酒吧里一直放着神秘园的音乐，很轻，低回，艾草说这句话时，音乐突然转场，留下几秒钟的寂静，他们在寂静里彼此凝望，目光厚如岩石。音乐重新开始以后，韩彻才说话。
他说：我是谁不重要，我肯定不是他们那边的人，所以，你大可放心。这东西我替你管着，你不必来取，我知道怎么处理。有几句话，我嘱咐你听，一定要记住，并且做到。第一，看住小暖，就算万一她真的进了你们的地方，你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交易发生，不管她要当什么换什么，都不行，一根头发丝都不行，她的交易若是成了，胖子，一切都完了，你，我，这世界，全都得完；第二，跟你的老板好好相处，千万别得罪他，他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碰上什么万不得己的情况，也要讲策略，不要跟从前一样豁天豁地什么都不顾。你做好你本份里的事，稳住他们的人，别的，我会想办法。（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804章 都是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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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把韩彻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刻进心里，牢牢记住，突然觉得一阵轻松，像是身负千斤万担，被别人给接了过去，轻松得都有点不愿意再追究韩彻的谜了。她点头，然后歪着脸笑，笑得饶有意味。笑完以后想了想，还是再一次问他：韩彻，你到底是谁？
韩彻也笑，笑出些洒然的孩子气来，目光灼烁明亮，反问：你难道没有梦见过我吗？
她说有，梦见过，很多次，刀光剑影，太混乱。青石板路上马蹄声，阳光覆盖了金色的城。
韩彻被她简短的几句话说得面目温柔，陷入久远的回忆，血红色灯光下面无比沉静的一张脸。他说对，你是将军，一生叱咤，从未败绩，有人站在长安城下等你回去，是我把你送到他身边。马踏青石板，阳光覆盖金色的城，是那一世里你最后的记忆。
她笑起来，一抹惨伤。她说对，二傻在长安城下等我，一等几百年，我跟他离得不远，就是不能回去。谢谢你送我回去。她说着，笑了，又继续往下说，她说我不高兴。前一世里出生入死为小暖，这一世还要拼了命地去护她。再轮回也该转转风水，凭什么苦来苦去都是我。
话是这么说，心里其实一点怨气都没有，好像注定的事情她认命，并且心甘情愿一样。她念大学之前，真的没有什么朋友，从小学到高中，所有人都嘲笑她欺负她。直到大学，她遇见顾小暖，她待她那么好，好得一点道理都不讲。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你给我一分好，我回报你万千。更何况，这么些年，顾小暖待她和她的家人，挑不出半点薄处来，别说回报万千，就算真的要她豁出命去，也没什么不可以。
韩彻给她倒酒，在弥散的酒香里叹气，说胖子，有件事，告诉你，你应该知道，小暖是九世修一世的命。
艾草点头。
韩彻也点头，目光移向别处，望着大厅中央的虚无，说：所谓九世修一世的命，就是要吃够整整九世轮回的苦，才能修到一世的平静幸福，接着又重新坠入九世的苦，无限轮回，没有逆转。你跟张扬在从前的那世里，都是将军，纵横沙场，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本该被打入三生轮回劫中，就是三世苦修一世福的命运，是小暖顶了你们的罪，她移了你们的骨，换了你们以后一世一世的好命，自己遭了九世轮回的劫。所以胖子，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要说不公平，小暖才是受到最不公平对待的那个，她从来身不由己，为天为地为国，也为你们，反正生生世世，她从来都没办法自己给自己做一次主。
艾草心里一阵大痛，恍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一天，她跟张扬聊天，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心里对小暖报着愧欠，总觉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怪死了。张扬沉默很久以后说她也有这种感觉。
真的没有什么会是无缘无故的，前世今生，异度空间，来来往往偿还，死了都不能休。（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805章 命运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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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问韩彻现在是小暖的第几世，是福的命还是苦的命。她摇着头说：不太对劲，要说福的命，她好像也没享多少福，要说苦吧，她从念大学以后，除了赵阳那件事以外，别的也没有吃多少苦。这是怎么回事？
韩彻看了看仓库的方向，确定赵游游一时还不会出来，才回答：小暖这一世的命里有了变数。以后是福是祸，恐怕就要看你怎么掌控了。
艾草刚刚才觉得轻松下去，被韩彻的一句话，又压得无比沉重，她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问他，他犹豫了好一会才跟她说：三十年前，有人走到你们那个当铺里去，用自己一生最宝贵的东西，和死后灵魂的归属，替小暖换了一个别的命运，只要能顺利，就可以打破九世修一世的轮回苦。现在是关键时刻，你一定不能让小暖跟当铺做什么交易，这是最重要的底线。
艾草听着，眼睛倏然掠过很多画面，残碎的，久远的，色彩浓艳的。她说念大学的时候，我在小暖的箱子里看到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妇人，我觉得很面熟，是不是……
韩彻点头：对，是落娘，她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和死后的灵魂，跟甄先生做下交易，替顾小暖谋了别人的命运，他们还有约定，落娘要亲眼证实小暖的命运更改完成以后才肯将灵魂交付当铺。甄先生没有食言，小暖的命运的确变了，她原本应该在十八岁的时候被强行嫁人，受尽苦难折磨而死，但她逃脱了，一直逃到城里。但命运的更迭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时间和环境的配合，跨过天时地利的一个点，才算成功。
艾草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她说：我想起来了，小暖从前跟我说过她外婆和落娘的事情，她说她们跟她说，一定要她好好过掉三十岁的生日。小暖说那话听着很不吉利，老是觉得自己好像活不过三十岁。
韩彻再点头，脸色变得无比尖锐：对，就是这个意思，成败就在她三十岁的生日，只要她能平安过掉三十岁生日，往后的命运，再不受旁人左右，再没有苦难。
艾草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凛然一惊：小暖今年就三十岁了，她生日……没几个月了！
韩彻正想说什么，突然听见仓库门啪的一声响，赵游游出来了，边走边给供酒商打电话，要他们送酒来。走进吧台的时候，望了一眼艾草，又望了一眼艾草正用的那个杯子，马上把目光移到了韩彻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寒，却什么都没有表达。
艾草知道，不能再在酒吧继续呆着，一是怕赵游游想到什么，那姑娘，话不多，心思却极细，是个能从风吹草动联想到四面楚歌的军师材料，脸上看着总是冰冰冷冷，却也是有一腔热血的，万一被她猜到什么，恐怕会往这浑水里趟。再者她在外面呆得时间久了，甄先生随时会找她。她可不想让甄先生发现她跟韩彻有什么过密的举动。
在彻底摊牌翻脸之前，她不想让甄先生觉察出她任何的心思。（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806章 假面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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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彻把艾草送到外面，说：先别急着回去，你身上的青草味太重，怕你老板起疑心，先找个酒店，洗个澡，用些银杏叶子，把味道洗掉。有什么事，就来酒吧找我，别擅自乱作什么主张，你玩不过他们的，其他的事，都交给我，你别瞎琢磨。
艾草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笑得阳光璀璨满世媚色。他说韩彻，我变成了这样，你怎么也不夸一句漂亮？韩彻没笑，目光温凉，说胖子，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是漂亮的。艾草听着想哭，觉得活着真累，还不如死了好。她轻轻抱了抱韩彻。
韩彻在伸手触碰她的脸，说胖子，高兴点，就当是参加一场假面舞会，怎么痛快怎么玩，玩够了，面具一摘，还是胖子，回家管你的小卖部，过从前的好日子。
她点着头，硬生生把喉咙里的话咽回肚里。她想说这面具，戴上了就再也拿不下来了。但终于还是没说。太伤心的话，她不愿意说。可是看韩彻的表情，好像确定他说的一切都会实现似的。以至于有那么几秒钟，她真信了他，觉得千难千难都会过去，云雾后面一定是艳阳。
艾草拦出租车离开，从车窗里看韩彻，那么孤单的一个男人，不知道背负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突然觉得，韩彻可能也不是个普通的人，她十年前第一次看见他，就有这种感觉，只是时间久了，磨得淡了，直到现在，才重新从心底慢慢泛起。
如果他不是普通人，又会是什么？甄先生是魔，赵阳是鬼，其他的都是**凡胎，那韩彻呢？难不成他会是神？
仔细咀嚼，挺好笑的。
之后的日子，艾草听韩彻的话，把生活过成一场别开生面的假面舞会，怎么高兴怎么玩，不去想纷杂的事。她本来就不怕，现在有韩彻在背后撑着，更不用怕了。那天她交给他保管的东西，一定很重要，而韩彻知道它重要在哪里。所以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云淡风轻的。
只是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会有一点担心，因为离顾小暖的生日越来越近，就意味着一场可能发生的巨大灾难，也正慢慢临近。有几次，艾草睁开眼睛，会闻见世界末日的味道。
甄先生没有发现艾草跟韩彻的交集，但他直觉不对，以艾草从前的性格，发生这么多动乱的事，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该吃吃该睡睡，该花钱花钱该上哪玩上哪玩，她好像根本把从前的事忘了，如鱼得水享受起生活来。他觉得艾草一定有什么预谋在，所以比之前几天盯她盯得紧了些，有事没事都要她陪着，当铺里来生意时，一起接待，没生意时，就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想着只要能掌握她的动向，就差不到哪里去。
观察了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