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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见甄先生半天不说话，又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难受死了，不由又靠近了些，放柔了语气，说喂，甄先生，甄大老板，你要是再不给个答复，我可就当你默认了啊！
默认就默认了呗，多大点事情，用得着她这么上心。他想着，撇嘴，翻过一页报纸，还是不说话。
艾草就真当他是默认了，摆出一脸吃惊死了的表情，说喂，甄先生，你不会真跟凡间的女子恋爱上了吧？这不触犯规则吗？你不怕主人一巴掌把你拍成灰然后升我做老板？
甄先生听够了她的歪话，啪的合上报纸，说犯什么规？犯哪条规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不许谈恋爱了？你在外面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跟不认识的男人勾肩搭背巧笑嫣然，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了？
艾草刚才只是小吃一惊，有点故意的成份，现在是真的大吃一惊了，当铺的规矩多如乱麻，管他们比管中小学生都严，可居然不反对谈恋爱，多好笑，好笑得她连笑都笑不出来，只愣愣地问：真的不要紧？
甄先生云淡风轻：真不要紧，你就是同时踩十八条船，劈腿劈得跟芭蕾舞演员一样，只要那些男人不找你麻烦，我肯定没意见。但是，有一点千万记住，你是个女人，是会怀孕的，不当心怀了孕的话，不管你怀的是龙还是凤，是鼠还是猫，那孩子都得归属当铺，是当铺的财产，他将来是死是活，是走是留，都得由主人处置，你做得不半点主。不想遭那份罪的话呢，劝你小心点。
这可真的是闻所未闻。
顾小暖收集的那些关于当铺的资料，没有提到过这个，所以艾草一直都以为跟凡人恋爱也是大忌，谁料居然这么宽松，只是孩子这部分……呸，我都有女儿了，在乎这个干什么。
甄先生观察了半天，看艾草一会笑一会愣一会蹙眉一会扁嘴，脸上的表情风云涌动很是有趣。他打断她的冥想，说喂，艾大小姐，你该不会忘了，你已经把永生永世的爱情给典当掉了这件事情吧？人情真情再美再好，你没那能力，有什么用？（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861章 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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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把艾草震得话都说不出来，对，她进当铺第一天就把永生永世的自由和爱情都典当掉了，为了使女儿和母亲还有二傻避开几年以后的惨剧，然后日子过着过着，她就把那事给过忘了，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但是话说回来，确实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爱情这种事，在她还是那个一百八十斤肉的死胖子的年代，其中酸甜苦辣，都尝得够够的了，以后有或没有，没什么好在乎的。她心里一直有个巨大的洞，觉得欠二傻太多，拿爱情换他一世平安幸福，很划算的一桩交易。
甄先生刚才那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种事，搁谁身上都是伤，哪里好剖开来当玩笑用的。正斟酌着道歉的话，却看见艾草没心没肺笑了，拍拍大腿站直身体说去你的，我没爱情，又不等于人间男子不能爱上我，对不对？行了，不跟你这扯白话浪费光阴了，我得出去寻花问柳策马奔腾去了！
说完，真就做了个策马的动作，刷一下没了影，晾得甄先生好不凄凉，觉得对她产生愧疚感，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多余的事情！
不过，他真的很服气艾草对二傻的那份好，也不枉当年二傻典当自己的神智和二十年的寿命救了她。
甄先生从来没有认真跟艾草谈谈她的过去，没有告诉她她的那个傻笨笨的邻居，曾经也是当铺的客人，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她从山上摔下来，按原本的命运轨迹，她是摔断两条腿，又因就医不及时没能保住，终身在轮椅上度过，二傻当时在她身边，立刻飞奔下山去找了他们村里的李寡妇，因为村里人都私下传说她跟魔鬼做过交易，能起死回生。在二傻的苦苦跪求之下，才终于把他指引进了当铺，做成了交易，换回金杰人的平安。至于她后来一天比一天变胖，实在是庸医误药，一场意外。
那个寡妇，说起来，跟当铺的渊源真的不浅，她三十岁时就病入膏肓，眼见着就是死，寿衣寿棺墓地都备好了，可她的丈夫爱她，太爱，跑进当铺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一个将死的人突然病愈，另一个健康的人却突然暴死，村人难免会有揣测，更别说她自己怀疑。那女人也是个聪明并且要强的，横了心要查清楚原因，然后，还真给她查到了，更离谱的是，还被她找到了那把穿越时空之门的钥匙，她拿着钥匙跑进当铺，问清楚她丈夫的情况以后，就回去了。那把钥匙是至圣之物，能打开任何一个结界的门，好些年前曾在台湾出现过，当时费尽心思也没能使它归于当铺。突然落在李寡妇手中，哪有不追踪的道理，主人立刻命令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拿到钥匙。他为此在李寡妇周围游荡好些日子，可钥匙根本不在她家，也不在她身上，仿佛一夜之间长了翅膀飞走了一般，完全没留下一丝痕迹。
甄先生当然不会知道，钥匙已经归入白家保管，而且这其中的种种，又跟他的前任助手琉璃密切相关。（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862章 往事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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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甄先生也没再继续关注李寡妇，没有那把钥匙，她本人几乎一无是处，用不着费太多的心思。甄先生本来就不是非常情愿替当铺做事的，当然不会死盯着李寡妇不放，人家轻年丧夫，又被人说这样那样的闲话，不得不搬到村子外面去住，够可怜的了，他不想再给她带去不幸，这是他的良善，除非主人给他换一颗心，否则记世都是拔除不掉的。
甄先生原本考虑过将二傻的事告诉艾草，是在她对他特别好，使他觉得特别快乐甚至有些人世温暖的时候，他会想着告诉她，让她觉得，付出永生永世的爱情谋二傻平安，是对的，是好的。他没告诉，一是怕她反应过激，二是……对艾草来说那是一笔亏大了的生意，她完全可以要得更多，比如，将二傻的心智要回去，让他变回正常人。他怕艾草知道以后会恨她，做交易时稍微提醒她一句，就不至于这么亏。
可那时候，他有什么理由提醒她什么，那时候她不过是他走投无路时的一枚棋子，引顾小暖进当铺的诱饵罢了，他甚至没想过真的要跟她好好相处。可是现在……
现在，她也仍旧还是棋子，仍旧还是诱饵，只是，他们成了朋友、搭档，甚至是知己。这很危险，他会认真去想想最后大结局来临时，当顾小暖真的走进当铺要求典当自己的灵魂时，艾草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会不会豁出性命去拼死保护，万一真的这样，他又该如何，能不能真舍得牺牲掉她。
这是未知。
另外的一个未知是，如果将来，艾草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以后，在丁力和顾小暖之间，会怎样权衡。
无论哪界，规则都是存在的，舍这个保那个，哪里会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情。都说顾小暖是天命，可丁力，丁力也不是个普通的命，虽然万幸他跟普通人毫无差别，甚至比普通人更普通。这些全都是托了琉璃的福，若不是琉璃百般牺牲万般退却，丁力哪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艾草是几天以后，无意中得知二傻的事的，也真是叫凑巧，或者说是一点都不巧。甄先生原本不打算让艾草进盛放典当物的仓库的，那里面有太多她认识的人的物品，怕她见了，吃惊不说，造起反来大闹一场，那真叫作死了。可这天来了两个要求典当的客人，同时来的，艾草没有取客人典当物的能力，就算她有他也不放心，怕她做错或者故意做错，所以做完一单生意以后，他叫艾草把装着典当物的水晶瓶拿进仓库里先找一个空置的格子放好，等他进去处理。他不能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把典当物搁置在大厅太久，会出事的，以前琉璃做助手的时候就出过事，交易成立了，客人突然反悔，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了瓶子把东西拿回去了。琉璃心急，一失手，把客人打死了，引来了白家人的一场纷争，不知道多少麻烦。
所以，甄先生还是把打开仓库大门的能力给了艾草。他觉得有了张扬那次的教训，她应该能收敛住自己的脾气。（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863章 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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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对仓库的好奇心由来已久了，比她进当铺的时间更久，在心里确信真的有第8号当铺的存在以后，她便开始想象那个盛放典当物的地方，应该是漆黑的空间，墙体都虚无，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的暗蓝的光，像地狱鬼火般荧荧照亮人间寒暖。
真正走进去，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漆黑没错，虚无没错，荧荧的暗蓝的光也没错，但是那些架子，那些格子，那些挥手便留下的名字，以及名字背后无限的故事所带来的震憾，真的不是用言语可以描述得清楚的。她只觉卑微，只觉虔诚，只觉微凉，以至步伐都无声无息，甚至战战兢兢。她在凡间时，生活里面发生悲欢离合的事，只以为是命，哪里能想到，命运是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改变的。她原本应该死了，小扁换了她。
艾草听甄先生的吩咐，把手里端着的水晶瓶搁进一个空格子里，然后深深地呼吸，转身，开始在一排排的架子间游走，看格子上的名字。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多得看不到尽头，想从里面找到小扁，不用上几天几夜，几乎不可能。还有赵阳，谁知道赵阳又在哪里呢。她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浮现起赵阳的样子，微笑着的，眼里含光的，仿佛触手可及的，可是真的伸出手去想抚摸他一下，却直碰到一片虚无一片冰凉。
赵阳好像并不在这里。
有些格子的门上有名字，有该人物的生辰年月和籍贯，有些格子的门上什么都没有，里面应该是空的。古时的人和现今的人以及空格子全部混杂，几乎找不出什么规律来，不知道甄先生以什么顺序在排列，也不想知道。反正横竖都是绝望，找到小扁也不能偷出去放掉，还不如不知道，不如找不到，眼不见为净，心里不用挣扎。
她没看见写有小扁名字的格子，但是，她看见了写有二傻本名的格子。她已经往仓库的深处走了很远了，那些架子横着竖着放，把通道排列得如同谜宫一般诡异，走着走着她就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甄先生，然后走着走着，她就看见了二傻的名字。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二傻的名字。
甄先生处理完外面的事情进仓库找到艾草的时候，她正屈着两条腿瘫坐在地上，满心满脸的震惊，像是一个刚死去不久的人的灵魂，突然间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死了那般不敢相信。甄先生暗自吁出一口气，想着幸好她没有反应过激，没有将瓶盖掀开，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的自制力，或者说高估了她留在人间的真情。
艾草恍恍然地坐着，拼了命在脑子里搜索跟二傻有关的事情，判断他到底当掉了什么。他是从她小时候从山上滚落的那场意外之后变傻的，他典当掉的应该是心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对他深怀亏欠，难怪她总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