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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池宁忍不住了，她从毯子里把头探出来喊，好了好了，我睡觉，我睡觉还不行吗？胖子，你话可真多！
金杰人没好气地扔回去一句，宁宁，你别以为你有多文气，你唠叨起来的时候，跟我老娘差不多，就为个关电灯关门的事，能得波得波得波说上一两个钟头，你话才多！
池宁说：我那是为你好。
金杰人骂：我说了那么多哪句不是为了你好？！
两人正掐着，值日老师就敲门了，一下一下敲得很重，很不客气。大家全都闭上嘴不出声。
今天大家都累得够呛，没多大一会便渐渐有了睡意，可金杰人等值日老师一走，又开始闹了！她轰一下坐起身嚷嚷：别睡了别睡了，都给我起来，我想到明天怎么应付吕连长了！
我们差不多是异口同声地问她有什么办法，但语气里都没什么把握，谁不知道金杰人经常性地喜欢出主意，从来没出过什么好主意。但她却从来都乐此不疲，一碰上什么问题，还是喜欢死出主意。
这次金杰人出的主意是：林雪艺不去认错，死扛着不去，等上面查下来的时候，我们就一口咬定今天晚上私自脱队的人是田娜！
我们先是反应不太过来，紧接着马上就乐了。我说胖子，这能行吗？摆明了就是诬陷，太不道德了吧？她拿脑袋顶我的床板破口骂上来，滚，田娜一天到晚干的那些事，哪些是有道德的？她今天出电影院的时候，还一脚踢翻了门口卖水果的摊子，这种人不狠狠治她一治，根本就不能平民愤！我不管，反正你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谁问起来都得说是田娜！她爹官大，吕连长不敢罚她，就算之后查出来是雪艺，吕连长也没办法罚了，总不能一样事情两样对待吧？
我表示同意。
林雪艺和池宁不说话。
啊呆想了一会说这根本不行，今天点完人数进影厅的时候，田娜一直堵在入口处跟几个吊儿郎当看上去像混社会的男人聊天，李教官叫了好几次她都不听，后来是吕连长直接把她推进去的，我们说脱队的是田娜，吕连长第一个就能证明不是她。（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72章 好像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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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呆说完，金杰人愣了半天才骂出一句：个婊子养的，发骚还能骚出个在场证明来，上哪儿说理去？
她闷了一会，叹口气说算了，明儿再说吧，我就不信这关就过不去。实在不行我认下，我肉厚，打了也不疼。睡！
她说完，一头就栽在枕头上。但是池宁开口了。池宁说胖子，你也有在场证明，你进场的时候吕连长刚好在，他还抢了一把你的爆米花吃，你骂他是土匪你不记得了？
金杰人把脸埋进枕头里去，说我真要睡了，你们别吵，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
然后大家就都真的睡了，一点声音都没有。隔壁房间每隔几分钟还都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渐渐地，也都寂静了下去。我正要跌到梦里去的时候，突然听见赵阳在门外喊我。他说小暖，你睡着了吗？小暖，小暖，能听见吗？小暖，你要是没睡着的话就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假装已经睡着，一声不哼，但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赵阳喊了几遍以后就停住，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我想了想，觉得他半夜敲门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还是蹑着手脚追了出去，压低着声音问他三更半夜的到底想闹什么。他看了我好半天，表情凝重，欲言又止，然后叹出一口气，接着又来一次欲言又止。我火了，转身想回去，可他又拉住我。
我狠狠甩掉他的手：有事就说，不说我要睡了！给你三秒钟时间！
我开始数数，才数了个“一”字出来，他就说话了。他说是雪艺。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说“是雪艺”，这么三个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叫我怎么能明白里面的意思？
赵阳避开我的目光，嚅嗫着嘴唇，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还算是完整的话。他说：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是雪艺的事情。
我越听越觉得他好像是在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正想发火，他就开口了。
他说：雪艺她，好像是怀孕了。
我感觉到这九月炎热的空气里，开始渗进寒冷的风，丝丝缕缕钻到皮肤里面，浸入心脏，浸入骨髓，把我整个人都冻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站在炎热得几乎滴得出汗来的空气里瑟瑟抖着，脑子里晃着七零八碎和林雪艺有关的境头，她裹着衬衫站在走廊上哭，她闷在莲蓬喷出的水里哭，她仰面躺在床上哭，她总是不吃饭，并且总是犯恶心。所有这一切都好像在证明赵阳的判断。他是大夫。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不会乱说。可是我摇头，我说这不可能，肯定是弄错了。我说赵阳肯定是你弄错了对不对？
他语气很弱，透着几分不确定。他说之前我观察她的气色和这几天总是呕吐的情况，觉得可能是体质太弱，消化系统不太好，但是今天我拉她手的时候，把到她的脉，好像是有胎气。当时太混乱，只是惊了一刹那，没来得及细想。之后又有这么许多乱糟糟的事情，我也没在意。刚才突然想起来，又回忆了一下她的情况，可能真的是怀孕了。小暖，这事……（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73章 真的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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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一会的时间里，我说不出话，稳不下情绪，甚至连心跳都错乱掉节奏，全身冰凉。我想起从前看见过的那些怀孕的女人，有幸福的也有不幸的，但都是大人，都是嫁了人的妇人。我猜我对怀孕的了解还仅仅限于婚嫁和隆起的腹部，是无比遥远而模糊的事情。可是现在，赵阳跟我说林雪艺怀孕了。多荒唐的事情，我们才十九岁。十九岁。对了，我想起那天，我牵着林雪艺的手往宿舍走，她说起一个男生，那个男生说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问她那个男生现在在哪里。她脸上的表情冷得像要结冰。她说死了。对，肯定就是那个男生，他让她怀了孕，却没有给她做出一个好的安排，所以这些日子，她才会如此心如死灰。
我踉跄了一步，扶着走廊的栏杆站稳，恍惚又听见那个每天晚上都沿着操场跑步的男孩的脚步声，空洞洞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踩在谁的灵魂上，特别疼。
过了好几分钟，赵阳才抚摸着我的头发，很慢很慢地说：或者可能是我搞错了也不一定，毕竟刚才拉着她跑的时候，太慌张，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的。要不这样吧，小暖，我现在进房间去给她把把脉，你看行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寝室门，沉缓地点头。
他叹出口气又问：她们都睡着了吗？
我仍旧是沉缓地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然后赵阳拍拍我的肩膀，走到房间里去。
我站在门口等，斜靠着门框看他蹲在林雪艺的床前给她把脉，她好像睡得很熟，梦里面都还在哭，眼角有泪水的痕迹。赵阳很快就走出来，看了我几秒钟以后，避开我的目光，缓慢而沉重地点头。
她真的是怀孕了。
我听见我的心抖了一下，嘴唇也就跟着发起颤来。赵阳马上扶着我的肩膀说别急，小暖，千万别急，雪艺也不是小孩了，心里应该有主意的。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睡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想。
我把赵阳送走，回屋，锁好门，然后走到林雪艺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俯下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把被子拉到她的胸口和腹部盖好，这才僵僵地爬回自己的床上躺好。我在想，明天如果吕连长非要查今天看电影脱队的事情，我就认下来，我没有田娜和金杰人那样明显的在场证明，点人数的时候是班主任在场，她只是数人头，并没有留意谁在谁不在，点完人数以后我去了趟卫生间，差不多是我们班最后一个进影厅的。只要坐在我身边的池宁跟丁力不给我捣乱，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还有李教官，他在影厅里看见我的，还跟我说过话。如果明天我把事情揽下来的话，他会不会恼火？
管他呢。我抵死认下，他又能怎么样？再说了，就算要罚，顶多也就是跑步或者站军姿，军训干的不就是这些事情吗，谁在乎是正常训练还是被罚着训练，反正内容都一样。（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74章 彻夜惊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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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和怀孕有关的事情，我想起从前，我们村庄里曾有一个从城里嫁到农村的女子，长得不是太漂亮，但一举一动都优雅，总是穿着宽松的颜色明亮的裙子，挺着大肚子在河堤上散步，像一道华丽无边的风景线，后来她生了一个儿子，人们就经常看见她抱着儿子在河堤上散步，仍旧是穿着颜色明亮的裙子，怎么看都是一场甜蜜的幸福。但是我们村庄里的另一个女人，生了三个女儿，怎么都生不下儿子，丈夫和婆婆每天骂，叫她做很重的活，我经常看见她，一张被生活压垮了的脸。但她第四次怀孕以后，每天都笑，很幸福的样子，像是彻底忘记了自己所受过的苦，人人都在猜测她这一胎肯定怀的是儿子，所以才会这样。但是，在离生产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她自杀了，喝下整整一瓶敌敌畏，死得面目全非。
我是真的很想驱逐这些念头，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念头全都赶出脑袋去，但怎么都做不到。林雪艺这些日子过得一定很苦，每时每刻都必须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活得担惊受怕并且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猜她今天趁着看电影的机会溜走应该就是去见孩子的爸爸，不管见到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人一定没有给她应给的温暖，不然她不会回来以后还是恍恍惚惚丢三落四，还是泡在淋浴的水声里沉闷哭泣。
不管她做怎样的打算，我都会好好陪着她。
睡着以后，我整个晚上都在做梦，梦见林雪艺苍白如雪的脸，梦见绵延不绝的哭泣声，那些哭声穿透梦境，撕出一片一片的疼。
彻夜惊悸。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冰凉的汗。我下意识地就去看林雪艺的床，正看见她坐在床沿边发呆，目光无措，然后慢慢地，突然透出一缕残忍的绝望。有几次我看见她唇边露出不自觉的笑意，刀一样划过我的心脏。人家总说越是能隐藏心事的女子，就越有坚定的主意。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样的决定，我是真的很心疼她所背负的沉重，但又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连想安慰都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说。
金杰人以为林雪艺这副样子，只是为了昨天私自脱队，担心被李教官和吕连长罚。她拍着胸脯说还是那句话，打死不能认，要死大家一块儿死。再说了，吕连长还没那个胆能要我们的命，所以肯定死不了。既然死不了，就更没什么好怕的！
我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胖子，你还真是够乐观的。她叉着腰就吼上来：不然还能怎样？像你一样哭哭啼啼就能把问题给解决？要是眼泪真的能解决所有事情的话，我早就把长城给哭倒了！历史经验无数次告诉我，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剪头发那次吧，啊呆都哭成什么样了？李教官不是说剪就剪，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全本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