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以良缄默,赵廷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有几分恳切:“照顾好清儿。”
宋以良戴上帽子,对着赵廷发认真的行了一礼,无言,却是最好的承诺。
整个八月都是在日军的空袭,还有国军组织的拦截交战声中度过的。
莳七每天都仔细观察戒指上的玉石,始终都是橙色,这意味着宋以良还活着,可是他究竟在哪儿呢?
自从日军的轰炸机被拦截了之后,他们就又找了家旅店,每天虽然还是胆战心惊,却也渐渐习惯了爆炸声。
没有空袭的时候勉强能安稳度日。
“姐姐。”信厚走到莳七身边,低着头小声喊道。
莳七放下手中的纸笔,声音轻柔的问:“怎么了?”
“已经开学了,再不回去上学,先生会骂的。”
莳七恍然一怔,才惊觉已经九月十号了,信厚的话让她一阵酸楚,开学?哪里还有学校?连家都没了。
信厚见她久久不语,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由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我不去上学了。”
莳七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柔声道:“信厚乖,陪姐姐找到姐夫再回去好不好?”
信厚重重的点了点头。
为了让信厚高兴起来,莳七决定趁着没有空袭带他出去买点东西。
尽管乱世,人总是要生活的。
没有空袭的时候,南京城里还像往常一样热闹,只是路旁的建筑偶见断壁残垣,告诉人们这不是一场梦。
信厚似乎很高兴,蹦蹦跳跳的走在她前面。
“我想吃包子。”
“好。”莳七笑盈盈的应了声。
走到包子店门口,正巧撞上一场闹剧,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被一个中年男子拳打脚踢。
中年男子嘴里骂骂咧咧,脚上踢得更狠了:“小畜生,叫你偷东西!”
信厚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莳七的手,目光里满是恳求。
莳七正要开口,却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声:“他偷了你什么,你要打死他?”
“这小兔崽子偷了我两个包子!”
女子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两个包子!也罢,这钱,老娘替他给了。”
莳七循声望去,竟然是之前在地下室的旗袍女子。
“这么巧。”女子也看到了莳七。
莳七之前对这女人印象不好,但今天却有所改观。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她从前是不是喜欢给别人下定义,比如封亟就是宠她的五哥哥,比如俞秋安就是想要正房位子的姨太太,再比如这个女人。
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打了她的脸,也许她从前就吃亏在这上面。
“你想干嘛!”
巷口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呼。
那声音,莳七方才刚听过,自然不会忘,一天之内遇见两次,缘分也够深的,她不禁笑了。
她让信厚在箱子外头等她,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巷子。
只见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拦住了旗袍女,旗袍女凤眼怒瞪,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
男子恼羞成怒,反手打了她一巴掌,接着就要撕扯她的衣裳。
“放开她。”
莳七淡淡开口。
男子回头,一见又一个长相标致的女人,顿时色眯眯的往前走:“又来了个小娘们,正好,一起伺候爷。”
莳七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走到她面前时,忽然掏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外敌来犯,却还有你这样的败类在这里欺负自己人,真是死不足惜。”
男子吓得慌了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滚。”
男子一听见这话,如临大赦,生怕她反悔,跌跌撞撞的跑掉了。
旗袍女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靠在墙上,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喊住了正要离开的莳七:“谢了。”
莳七微微驻足,背对着旗袍女,将枪收回戒指里,她那天无意中才发现戒指里是可以放东西的,她淡淡道:“离开南京吧。”
现在已经九月中旬了,十二月南京就沦陷了。
“我是来找我男人的。”旗袍女漫不经心的吐了个烟圈,“你呢?”
不知为何,莳七忽然笑了,抬眸望了望天,轻声道:“我也是。”
“那个小白脸不是你男人?”
小白脸?程彦笙?
莳七笑着摇了摇头:“他是陪我找人的。”
“我叫蒋素素。”旗袍女将烟掐了,眉目间流转着笑意。
“赵鹤清。”
莳七笑了,名叫素素,可偏偏生得媚骨生香,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万种。
和蒋素素没再多说,莳七就带着赵信厚回去了。
到了十月初,莳七就在考虑是否该南下去重庆了。
“小姐,信厚又不见了。”小蔚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莳七一怔,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她出去。
“已经好几次了,也不知去了哪里,但总会回来。”
信厚这孩子最近怎么开始有小秘密了?
她们在街上找了一阵,空袭不一定什么时候来,莳七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姐姐,我在这儿。”
身后传来信厚奶声奶气的声音,莳七转身,见到信厚笑嘻嘻的站在那里,心总算定了下来。
“我的小祖宗你去哪儿了?”小蔚上前一把抱住赵信厚。
信厚只是笑着饶头,也不说话。
第十九章 攻略民国军阀(十六)
莳七看出了端倪,他身后有个小巷子,刚刚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告诉姐姐,你最近都跑去哪儿了?”
信厚还是不说话。
任凭莳七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不开口,这让她有些怅然,明明之前还是个好孩子的。
“你不说,我就自己看。”
莳七越过他和小蔚,径直走进了巷子,巷尾的角落似乎蜷缩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那小男孩抬起脏兮兮的脸,目光警惕的看着她。
这不是之前在包子店被打的那个小乞丐麽?
小男孩的身边还有一些吃的,难道信厚每天都是跑过来给他送吃的?
“姐姐。”信厚小跑着过来,面上满是委屈。
小蔚也吓了一跳:“这是谁啊?”
莳七皱了皱眉,淡淡道:“信厚,我们回去。”
“姐姐,我们救他吧。”本来乖巧的赵信厚忽然拉住了莳七,哀声乞求,“他生病了。”
莳七蹲下身,认真对信厚说:“姐姐当然会救他,但是你要记住,以后不能再瞒着我跑出来。”
赵信厚重重点了个头。
这个小男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估计和信厚一样大,听他说他叫阿辛,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因为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前些日子刚死,饿死的,就是偷包子那天,他回去的时候他母亲已经饿死了。
他和他母亲是从天津逃过来的,路上被人抢了,好不容易到南京身上什么也没有了。程彦笙看着床上多出来的孩子,将莳七拉到门外。
“他是谁?”
“路上救的。”
“鹤清,咱们现在自顾不暇,这孩子还是别留下来了。”
看着程彦笙苦口婆心的样子,莳七漫不经心的倚靠在门框上:“信厚挺喜欢他的。”
程彦笙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她:“信厚还小,你想想,过一阵子咱们去重庆,这孩子是不是负担?”
莳七笑了笑:“程彦笙,其实你没必要一直陪着我的。”说完,她就转身进去了,留下程彦笙一个人怔在原地。
阿辛身上的伤口感染导致发烧了,小蔚照顾了有些日子,他的病才算好些。
这段时间里,程彦笙一直不见踪影,莳七也没当回事,他本就没有义务一直陪着她。
阿辛的身体好了之后,整个人还是郁郁寡欢,信厚就一直陪着他,絮絮叨叨说以前在林城的事,自从阿辛来了之后,信厚的兴致也高涨了不少。
阿辛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像个小姑娘,他的身体完全好的时候,已经是十一中旬了。
期间莳七用戒指探寻过宋以良,他始终也没来南京。
不能再等了,十二月十日南京就沦陷了,到时候是生是死,谁也说不清,反正赵鹤清的记忆里,在南京沦陷后的一个半月里,日本人一直在屠城。
就在两天前,报纸上各大版面皆是上海沦陷的消息。
阿辛怯生生的走到莳七面前,小声的开口:“赵姐姐,谢谢你这些天一直照顾我。”
这话听着怎么有几分辞行的意思,莳七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东西看着他。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阿辛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声音也低得几不可闻。
“你为什么要借钱,能告诉我吗?”
“我……我想去上海。”
上海刚刚沦陷,为什么要去上海?
莳七低下身子,柔声道:“上海现在都是日本人,很不安全的。”
“可……可是……”阿辛一听这话,急得都快哭了,“我姥姥还在那里,娘让我去找姥姥的。”
莳七不同意借钱给他,当然也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上海。
结果当晚,阿辛和信厚两个人都不见了。
莳七吓得一身冷汗,和小蔚两个人连夜出去找,终于在快到城门口逮到了两个小屁孩。
信厚看见她,吓得直往阿辛身后躲。
“姐姐,我错了。”虽然莳七对信厚一向很好,但压不住从前的赵鹤清余威尚在,信厚一做错事,还是会心虚得不得了。
拎着两个小屁孩回到旅馆,莳七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终是决定去一趟上海,前世的赵鹤清在沦陷后的上海住过一段时间,因为是国际港口,而且租界不少,所以就算沦陷后,上海民众的生活相比起其他的沦陷区而言,要稍微好些。
收拾完东西,就准备动身去上海了。
路上遇见了蒋素素,是她先看见的莳七,“走了?”
“走了。”莳七点了点头,继而把箱子递给小蔚走到她面前,“你也走吧,南京快不安全了。”
蒋素素笑了笑,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敛起周身的刺芒,难得的柔和:“我和我男人说好了的,没找到他,我怎么能走?”
“你若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蒋素素笑得风情万种,只是眼底的落寞确实骗不了人的,“只是有些事吧,妹子你还小,不明白。”
她垂眸掏出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我八岁被卖进了窑子,十五岁接客,十七岁的时候,整个庆城没有人不知道我,他呢,不过是楼里看门的,竟然说要替我赎身。”
讲到这里,她的神色难得一见的似水温柔,唇角扬起的轻笑能叫人甘愿醉死。
那个傻子,凭他攒一辈子的钱也赎不了她。
“他说让我先来南京,他很快就到,妹子你说,我哪儿敢走?”蒋素素一双丹凤眼中隐有泪光,偏生唇角还是漫不经心的笑。
莳七心情沉重,庆城已经沦陷了,蒋素素比她先住进那家旅店的,算起来蒋素素来南京怎么也有四个月了,她男人估计凶多吉少了。
蒋素素又怎么会猜不到,只是心底还留有一丝希望,终是成了执念。
“妹子,赶紧走吧。”蒋素素笑了笑,不甚在意,“若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