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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画卷上亦是一名红衣女子,她也在笑,眉目间和姝丽颇有几分相似。
“这幅画是我新画的,你瞧,墨迹还未曾干涸。”卫朝指了指画卷上未干的墨痕。
莳七抿着唇,不解其意。
卫朝眸色一冷,扬手对着前方跪着的女子便是狠狠一击,女子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这是谁?”他举起姝丽的那幅画卷,问女子。
女子看见了莳七,先是一愣,旋即嘶哑着声音笑道:“这不就是你念了几万年的人,妺婵么?”
莳七一怔,她这才认出女子正是纣绝阴天宫阴十娘。
只是阴十娘现在满目皆是脓疮,叫人难以辨认。
卫朝冷声道:“几万年前,你在我房中看见了这幅画,所以才会对妺婵起了杀心,我说的可对?”
阴十娘道:“是又如何?左不过现在你全都知道了,还来问我作甚?”
卫朝冷笑一声:“你错了,她并不是妺婵,我心里从未有过妺婵!”
阴十娘一怔。
卫朝紧接着道:“七万八千年四百年前,我、刑獒、妺婵和你,还不过是个小小的鬼仙,那时候,刑獒爱上了妺婵,可是妺婵和你都对我有意,这本相安无事,可你却偷溜进我的房中,窥见了这幅画,故而以为我的意中人是妺婵。”
“刑獒作为鬼兽,恰逢历劫,你却给他喂了回魂果,致使他心智大乱,你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本欲让刑獒杀了妺婵,可是你却未曾想到刑獒因此想要杀了我。”
“刑獒趁我不备,攻击了我,是妺婵以命相护,你说的对,我是欠了妺婵的。”卫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我欠了她一条命!妺婵被刑獒吞噬,和他融为一体,这么多年我一直可以杀了刑獒,可正因为妺婵被吞噬前求我放过刑獒,我才一直未动他。”
阴十娘眸中盛满了难以置信,她尖声大叫:“不可能!你分明是狡辩!”
“妺婵死了几万年,你早就不记得她什么模样了吧!”
讲到这里,卫朝轻笑一声,抬手指着莳七的脸道:“你仔细看清楚,她的容貌可有一处像妺婵的?”
阴十娘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莳七,那灼灼的目光似是能将她身上灼出一个洞。
他的话看似是在质问阴十娘,可实际上却是在说给莳七听。
莳七也不禁怔住了。
是了,魏辛夷的相貌和姝丽没有一处是相像的。
姝丽美得惊心动魄,她的美仿佛能叫世间繁花自惭形瑰,可是魏辛夷正如她的名字一般,端庄婉约。
这两具躯壳,是决计不一样的。
“你是看了这幅画卷,才会觉得她和画中人极像,我且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她就是画中人,就算换了千百个皮囊,可她的灵魂不变!”卫朝言及至此,忽然转眸看着莳七,眸光微亮,“她一直都是我的小狐狸。”
莳七顿觉喉咙干涩,半晌才道:“为何那日你不说?”
卫朝垂眸自嘲道:“因为那日,我还未曾想起我就是玄净,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又如何解释呢?”
这几个月里,他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他知道他一定忘了什么。
比如他提笔画下的那个红衣女子,他并不知道是谁,只是她在他梦中出现了太多次了。
他一直在寻找他丢失的记忆。
他骗了她,他在朝中当左相,大抵是冥冥中觉得他会在那里遇见她。
当他在金銮殿外看见她的第一眼时,他便仿佛知道,她就是他一直寻找的人。
只是他不敢确定,他害怕失望,所以一直在试探着。
直到她那次坐在他怀中试图引诱他时,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红衣女子笑盈盈的唤他,“和尚。”
他心烦意乱,故而说出了他能看见她惨死模样的那句话。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在那一刻,就已经动了心。
不仅仅是因为那若有若无的记忆,更多的,是她吸引了他。
魏辛夷吸引了卫朝,一如姝丽吸引了玄净一般。
一切看似平衡又和谐。
直到阴十娘打破了这个平衡,她的质问,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又如何能向她解释呢?
第二百六十章 阴曹(三十五)
莳七心头骤起千万思绪,就如一汪平静的湖面惊起惊涛骇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目光只是怔怔的凝着卫朝。
卫朝记得他是玄净……
她满脑子尽是这句话,她还记得她最后和玄净闹得有多彻底,不仅仅是为了神魂,孤注一掷,更多的是对玄净的失望。
他不信她啊!
叫她如何不寒了心?
可是后来她便想明白了,玄净和其他人不一样,信仰是人最最难以逾越的鸿沟,更何况玄净本身就是佛座座下第一大弟子律迦叶呢!
莳七低了低眸,咬着唇久久不语。
卫朝也只是凝着她,心中却如翻了天的风浪,慌乱不已。
他最怕的果然来了。
其实他半个月前就已经彻底想起来了,可是他不敢去见她。
他怕她也记得那世的事,他深知玄净伤了小狐狸有多深,让她三千年道行一朝丧,也不愿再原谅他了。
所以他心底的恐惧便如杂草般疯长,抑制不住。
“姝丽……”他低低轻喃一声。
那边的阴十娘却是见不得他们缠绵缱绻。
她阴测测的盯着卫朝,道:“卫朝,你伤了我,如何在天齐仁圣大帝那里交代?”
卫朝睨了她一眼,淡漠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厌恶:“阴十娘,你作为纣绝阴天宫罗酆山六天鬼神之一,违背天地往生之律,收割阳间恶灵已是罪大恶极,纵然是我伤了你,天齐仁圣大帝那里,你又能如何脱身?”
阴十娘神色一震,眼底满是惊惧:“你……你怎会……”
卫朝略略下垂着唇角,不屑道:“这事我早便注意到了,早在五百年前,我便已察觉到不对,明明功过簿上在录的罪大恶极之人,可死后,黑白无常前去勾魂,却早已不见所踪。”
“起先我只当是前尘因果,被厉鬼索命,可是后来却愈来愈蹊跷,我甚至想到妖界的恶妖作乱,或是人界的巫术,直到一次,黑白无常勾魂回来,说在那里发现了这个。”说着,卫朝从袖中取出一物。
阴十娘只瞥了一眼,顿时面如死灰。
莳七也看了过去,只见卫朝手中捏着的,正是一只女子戴的耳坠。
那耳坠如水滴般莹莹剔透,倒真的像是一滴水被凝聚成形。
饶是莳七见过不少首饰,东方的西方的,古代的现代的,也觉得这耳坠款式精巧,应当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对。
“这只耳坠是你的不是?我当时只是觉得这坠子好生眼熟,却并未想到你身上去,直到有次前去骊山赴宴,听见老母问你怎么未曾佩戴她赠与你的水凝坠,我这才对你起了疑心。”
阴十娘双眼眯起,声音微寒:“不过是只坠子,你如何向天齐仁圣大帝证明,就是我所为?”
卫朝却是扬唇轻笑一声:“自然是你手腕上的链子。”
阴十娘眸光一震,尖声道:“你!”
那串血红色的珠链,是五十年前,卫朝亲手赠与她的,她还当是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竟然是……
卫朝将珠链送给她之后,便一直等着亲手捉住她。
他一直等着阴十娘再次出手,可是没想到自那之后,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的灵魂便未曾再消失了。
他便等了五十年。
神仙的年岁不必凡人,对凡人来讲,五十年是半辈子,可对神仙来说,和他们漫长又无限的生命相比,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莳七。
他的一颗心都放在了莳七身上,可就在这个时候,被他关了近六千年的刑獒却冲破了地府的禁制,吞噬无数地府的鬼魂,造成地府上万年不曾有过的大乱。
他赶回地府的时候,刑獒已经逃离了地府。
地府大乱,他忙着整顿,还要前往泰山向天齐仁圣大帝禀报此事,就在这时,陆判千里传音告诉他,刑獒的气息停留在他在人间的府邸。
他听了,心中一慌,手中的宗卷险些掉落在地。
天齐仁圣大帝原本就低垂的双眸更显得意味深长。
他动用意念,传音至左相府,警告刑獒莫要伤人,另一面飞快的将事情禀报完。
天齐仁圣大帝方一颔首,他便匆忙赶回了左相府。
击败了刑獒,却被它逃窜了,卫朝意外的捡到了地上的那个赤铁圆符,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探进他的房内,偷出赤铁圆符,除了阴十娘,决计不会有旁人了。
罗酆六天之一,和他地府阎王地位相当。
她出入地府,要想不被人察觉,容易得很。
想到这里,卫朝略微抬起双眸,眸光睥晲着阴十娘:“我还以为你收割阳间恶灵,法力不管怎样也该凌驾于我之上,现在看来,还和往昔一般,怎么,这个法子不管用了么?”
一提及这个,阴十娘便阴测测的笑了:“卫朝,我恋了你几万年了,若是毫无结果,我这么些年的空守与等待,决不能付之东流!”
言及至此,她转眸死死的盯着莳七。
“奉劝你最后一句,将这只女鬼打发走。”
卫朝低眸轻笑一声,正要开口。
此时,一直在一旁不语的莳七却忽而上前牵住卫朝的手,嗤笑一声:“当真是好笑,你恋了卫朝,难道他便要恋你么?世上求而不得的事多了去了,圆满与抱憾,本就是常情,你这般偏执,可莫要将错都归结在他人身上!”
卫朝目光怔怔的瞧着她牵着他的手,久久也移不开。
阴十娘仰起脸,放肆的笑着:“那好,卫朝,我最后的机会也给你了,你可不要后悔!”
卫朝厌恶的瞥了她一眼。
“私自放走刑獒,造成地府大乱,甚至是牵扯到阳间无辜的生灵,此为罪一;违背冥界规定,擅自收割阳间恶灵,此为罪二。”卫朝冷冷地瞧着阴十娘,眼底是化不开的嫌恶,“我知你当有罪三,恶灵若非首肯,你也不能收割,所以你定是与他们做了什么交换,若是伤天害理之事,想来罪三板上钉钉。”
“三大罪状,你纣绝阴天宫鬼神也别想再当了!”
言罢,卫朝扬手对阴十娘放出一道灵力,立刻将她牢牢封印住。
阴十娘在最后一刻扔在尖声叫道:“卫朝,你会后悔的!你会亲自去大帝面前替我求情的,你等着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阴曹(三十六)
解决完阴十娘,卫朝这才转过身看莳七。
莳七骤然低眸去看戒指,心中一颤,戒指上玉石的颜色已经还差一点点就变成正红色了。
也就是说,她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位面了。
“姝丽……”卫朝见她久久不语,心中方才压下去的慌乱骤然又复起,他启唇轻唤一声。
莳七抬眸,扬唇笑了笑:“和尚,这么久了,竟还是被你找到了。”
只这一句话,卫朝干涩的眼眸险些就要掉了泪。
他紧抿着薄唇,长臂猛地一览,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他怕了,他怕极了她,那世她散尽道行前,那个失望的眼神,让他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