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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那早是前尘旧梦了,可是那种恐慌,竟是在这一方水牢中,再次萌生,生根发芽。
且日夜壮大。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日三餐俱有人送来,不过都是活鱼,她只是扫了一眼,便恹恹的别开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牢的门扉再次响了。
她甚至都懒得抬头看上一眼,左不过又是来送饭的,又是活鱼罢了。
“以死相逼?”水牢里顿时响起那道阴柔中带了几分冷厉的声音,“你确实想对了法子。”
莳七猛地抬眸,便看见那天那个俊美阴柔的男人又出现了。
她淡淡移开双眼,唇角凝起一抹轻嘲:“是麽?那你是来成全我的了?”
“放你归海是万不可能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的好。”姬平生眸光淡漠,双手端于腹前,下意识的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
门外匆匆走进了一个侍从,他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姬平生的身后,姬平生淡淡扫了他一眼,侍从便会意退了出去。
莳七抿了抿双唇,轻笑一声:“我不归海。”
姬平生眸底闪过一丝异色,薄唇紧抿,良久才勾唇讥讽:“让你死也是不可能的。”
“我既不归海,也不欲求死,公公当真是机敏,只是猜错了。”莳七眼底嘲弄更甚。
她那三千青丝随水飘荡在水面上,宛如洗墨一般,看的姬平生眸光微怔。
莳七轻笑一声道:“我只要三餐正常,有一方软榻可供安眠,这处水池可供我随意出入,只此三点,否则玉石俱焚。”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要捉她,,但她还是从这几日里看出了端倪。
首先,这些人应该是奉命捉拿她,其次这些人并不想让她死,或者说,她若是死了,这些人也交不了差。
所以,她可以利用这点,来要挟他们。
至少先从这水牢出去,才能再做打算。
姬平生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一瞬不瞬的凝着她:“你就不怕惹怒了我?一刀要了你的命?”
莳七嗤笑一声:“真是可笑,谈判之前,你已经暴露了你的最终目的,真要是想要我的命,你早就放任我不进食了,哪里还会特意过来?”
姬平生眼底蕴出几分异色,他下意识的摩挲着玉扳指。
良久,才冷声道:“前两点,我可以答应你,但随意出入水池这件恐是不行。”
莳七也不强求,她只是给他提供了几个自己能接受的选项,无论他选择哪个,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她也并不担心他会不答应,因为既然他肯来,说明她的命确实还有用处。
姬平生看着莳七,苍白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丝兴味:“我倒是好奇,鲛人出水,会是如何的景象?”
当晚,莳七手上的镣铐便被摘除了,水牢里除了姬平生,还有其他几个人。
莳七也不在意,在池子里曳尾游了一圈,虽然她的鱼尾被伤了,但长时间不能动弹,还是让她深感难耐。
姬平生薄唇微抿,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水池中游动的身影。
莳七在池子里游了一圈之后,猛地从水中抬起头,她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姬平生站得不远,顿时被她拍起的水花溅湿了衣摆。
一旁的婢女吓得面如菜色,姬平生面色不变,依然负手而立。
莳七见他的衣摆被自己弄湿了,还死要面子,便觉得好笑,忍不住肆意笑了几声。
“玩够了便出来。”姬平生声音淡漠。
莳七轻笑一声,缓缓从水池中浮出,如凝脂一般光滑细腻的玉臂撑在池边,纵身一跃,鱼尾从水池中拍着浪花而起。
这次的浪花颇大,溅的姬平生等人彻底湿了衣裳。
莳七轻笑一声低了低眸,就在所有人下意识闭上双眼躲开水浪的时候,她已经亭亭而立站在地上了。
姬平生率先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水池边站立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身披淡蓝色的鲛绡,质地轻薄,清晰的勾勒出她曼妙有致的身姿,如弱风拂柳,一双含俏带笑的双眸,宛若夜空中的繁星,顾盼流转之间,稍不经意便勾人心魄,叫人沉溺其中。
姬平生身后的婢女双目中满是震惊,传闻中鲛人所织出的鲛绡,质地轻薄,入水不濡。
姬平生双眸微眯,对身后的几个婢女道:“看好她。”
婢女们连忙蹲身行礼:“奴婢谨记,公公放心。”
莳七也不理会他们,只是自顾自的拭去面上的水珠,鲛人的鱼尾,遇水成鱼尾,出水则成双腿。
此前姬平生用船锚伤了她的鱼尾,此刻莳七离水后,鱼尾变成双腿,那伤口在她小腿上,不一会儿便沁出了血,将那淡蓝色的鲛绡染成了红色。
“用药将她腿上的伤敷一下。”姬平生声音冷淡的交代了一句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九千岁(三)
姬平生命人将水牢布置了一下,搬进来常见的桌椅软榻、床幔屏风。
莳七唯一不满的便是布置之后的水牢,依旧没有窗子,阳光透不进来,显得很是沉闷。
菡萏被姬平生指来伺候莳七,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监视。
除此之外,门前便有重兵把守。
莳七就算是存了逃走的心思,可现在也偃旗息鼓了,不说旁的,单论她鱼尾上的伤便够她喝一壶的了,更别说逃了。
这些日子,她表现的极为乖顺,只是会常常和菡萏聊天罢了。
菡萏一开始对她还是有些惧怕的,但是经过几日的相处,菡萏便没那么怕她了。
她经过日日套话,终于从菡萏口中得知这帮人是奉旨来捉她的,只因宫里最得宠的万贵妃一句话,颇有点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意思。
只不过这里的荔枝成了鲛人罢了。
菡萏说完后,莳七便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她的记忆中,除了有关鲛人的信息,旁的便是知晓万文漪是穿越女,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事态诡异。
万文漪梦魇缠身,大病一场,于病中对延和帝吐露心迹,听闻南海有鲛人,泣泪成珠,想要取其泪珠缀以凤冠之上。
这是菡萏的说辞。
为何好巧不巧的,万文漪要延和帝下旨捕捉鲛人,据莳七所知,南海鲛人因一场天灾倾族覆灭,唯剩她一人而已。
万文漪要捕捉鲛人,实则上就是为了找她吧!
难道万文漪知道什么内情?
莳七低了低眸,正瞥见指上的戒指,趋近于红色,怎么会是趋近于红色?
疑点太多,莳七微微阖上双眸,欲在脑海中将已知的信息梳理一遍,却不知道为何,忽然头疼欲裂。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强忍着痛楚不吭声,直到下唇沁出了血。
约莫着过了半个时辰,脑仁上那恍如撕裂般的疼痛才渐渐散去,而此时,莳七跪在地上,身上的小衣早已被冷汗浸湿,脸色煞白如纸,唇上沁出的鲜血将唇色染成了血色,妖艳至极。
疼痛过去,莳七强撑着早已无力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水池中。
冰凉刺骨的水灌进了口鼻,莳七才恍惚觉得自己还活着。
她在水中游了几圈之后,便浸在池中休养。
此时,菡萏正跪在一张书案前,事无巨细的将莳七这日做的事,条理清晰的禀告给姬平生。
姬平生坐在书案后头,浓重的光影将他包裹其中,晦深莫测,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苍央姑娘具体还问了关于万贵妃的事。”菡萏低着头,缓缓道,“奴婢便说了,她似乎对万贵妃兴致颇重。”
姬平生双手端于腹前,没有说话。
菡萏想了想又道:“对了,她还问了关于主子您的。”
这回姬平生的面容隐有几分松动,他张了张薄唇,淡淡道:“她问了什么?”
“关于主子的身份。”
“哦?”姬平生原本懒懒倚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中略带了几分上扬。
“奴婢便说,主子您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菡萏眉目低垂,神态谨慎,半点也没有和莳七相处时的惊惧和畏畏缩缩。
姬平生用大拇指上的扳指,轻轻叩击在桌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响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姬平生轻笑一声,声音中竟是透露出无限的讽刺。
菡萏忽而抬眸,眸底溢出一丝恳切:“不过是于人前,主子在奴婢心里……”
姬平生敛去唇角的讥讽,微微抬了抬手,菡萏立刻便噤了声。
“接着说。”
“是。”菡萏有些失落的低了低眸,轻咬下唇,片刻才道,“苍央姑娘听了之后,神色有些古怪,旋即便笑了一声,奴婢瞧着,似有几分不屑。”
莳七确实是问了菡萏关于姬平生的身份。
她心中总觉得姬平生有些熟悉,遂向菡萏打探了几句。
菡萏说他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皇上身子不好,时有让司礼监代帝批红,姬平生乃皇帝面前的红人,权势滔天,就连最得宠的万贵妃,也要给姬平生几分颜面。
也不知为何,莳七心底竟是升腾起些许失望。
她蹙了蹙眉,眸底盛满了复杂之色,半晌才轻笑一声,仿佛在说服自己。
怪道她此前一直觉得姬平生阴柔,原来是个死太监。
像这类阉人,未得势的时候,因为身份时常受人讥讽和贬低,等到得了势,便极尽报复之能事。
就是不知道像姬平生这样的权阉,能笑到几时。
莳七撇了撇嘴,下意识忽略心底的失落,勾唇轻笑,也罢,她也猜到命定人不能是他,要知道,她经历过的每个位面,他都是……呃,器大活好的。
一个阉人,怎么可能是他呢?
菡萏言罢,便悄悄抬眸打量着光影笼罩下姬平生的神色。
只可惜,她依旧看不清。
姬平生听了菡萏的话,一双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讥讽,原本摩挲着指上扳指的手,骤然锁紧,紧紧的按着那成色通透的玉扳指。
良久,菡萏才听到姬平生的唇齿间流出一丝轻笑。
“我知道了,还有旁的事没有?”
菡萏思忖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了。”
姬平生微微颔首,淡淡道:“如此,你便回了吧,她若是要什么吃的用的,你也不必来禀报给我,自己拿主意便是。”
“是,奴婢省得了。”菡萏低了低眸,答应了一声。
姬平生摆了摆手,微微阖上了眼眸,声音清冷:“回去吧。”
菡萏对着姬平生磕了个头,面上似有些不舍,不过到底没有逾越:“奴婢这便回了。”
她弓着身,低着眸,正对着姬平生,正要缓缓退出房,她行至门边,忽然听到他蓦然开口:“她腿上的伤,看着拿点上好的金疮药。”
“是,奴婢明白。”菡萏连忙道。
姬平生不再说话,双眸微阖,倚靠在椅背上假寐。
菡萏双手打在门上,正要带起门,却犹豫了,她咬着唇,半晌才小声道:“天冷了,主子别忘了添衣。”
姬平生漫不经心答应一声,菡萏咬了咬唇,走了出去。
第三百九十九章 九千岁(四)
菡萏带上门,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