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般若倒了杯茶递给他,他接过后抿了一口,却又觉得口干舌燥,遂自己拎过茶壶,又倒了一杯饮尽,如此三番的折腾。
他终于开了口:“你……还未同我说过你儿时的事。”
他做足了心里准备,可是话到嘴边,却偏生又打了个弯。
般若一怔,旋即道:“妾儿时的事,也不过寻常,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拓跋戎奚又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可是我想知道。”
这回是他坚持要听,般若自觉再回绝一次似乎并不太好,于是沉吟片刻道:“妾的生母出身卑贱,生下妾后,便去世了。妾自小不得君父爱见,君父甚至不记得有妾这个女儿,后来妾便遇见了大兄,大兄对妾很好,生怕妾受了委屈……”
拓跋戎奚注意到,当般若说起弥铎的时候,眉目间总会漾起一丝温柔,那不是男女之情的温柔,是对亲人、亦或是某个极其尊敬感激的人的那种温柔与敬仰。
但是极其讽刺的是,她尊敬的那个人,偏偏是个衣冠禽兽。
这日,般若说了很多,说了她的奶娘,说了那只名叫阿桑的小狗,说了在没了他们之后,她孑然一身孤苦无依的日子。
更说了她的大兄弥铎。
“这就是般若的一切了。”般若话音落下,目光平静的落在拓跋戎奚的身上。
一时间,拓跋戎奚竟是更加无法开口了。
弥铎在她心里的地位,极其重要,他能听得出来,弥铎被她认定为第三个亲人,可他,却要硬生生撕开这一切,将丑陋的真相给她看?
不,他做不到!
虽然他十分后悔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弥铎,但是弥铎在她心里这样高大,他却要摧毁他高大的形象,这伤害的并非是弥铎,而是她!
她的心,会再一次受伤。
那些腌臜恶心,甚至是她生命中最荒诞记忆,会在撕扯开来的一瞬间,再一次伤害她。
他舍不得。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自不自私,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她是否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他只是单纯的心疼她。
她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如果在她的回忆中,还有一丁点快乐美好的记忆,那他愿意将所有的事都守住,只有他知道就行了,反正弥铎现在已经死了,再也不能伤害她了,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好她,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再受伤害。
这是他要做的。
想到这里,拓跋戎奚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杯子甚至都没有想起搁下,便匆匆丢下一句:“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了。”言罢,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般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腹诽,今日真是奇怪,莫不是吃错药了。
当晚,拓跋戎奚也没有过来,这倒是愈发让般若觉得奇怪了。
不过,她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发生了别的事。
首先是,临近拓跋戎奚的婚期,可是本该嫁给他为正夫人的南里沧月却病的厉害,婚期自然是不能延期的。
于是,拓跋岐连和王后又是送珍贵的药材,又是遣名医去瞧,可南里沧月的病却还是没有好转,反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前去诊治的医官都说南里沧月是心病。
说实话,般若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她早就喜欢上了拓跋戎奚,她也并不否认,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和羞耻。
毕竟拓跋戎奚杀了她的大兄。
所以,当她知道南里沧月病重的消息时,竟是有些欢欣,可这份欢欣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可怕,难道就因为南里沧月即将成为拓跋戎奚的正夫人,她就竟然盼着南里沧月去死?
就算没有南里沧月,也会有别人。
般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之后,又看透了一点,那就是只要南里沧月没有死,这场亲事都要继续。
因为这关乎着整个千古国的颜面。
没想到,就在婚礼准备的快差不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人诧异的事,那就是国相南里期的夫人,也就是南里沧月的母亲,病逝了。
父母亡,为官者需丁忧二十七个月,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
南里沧月的母亲死的突然,从病发到病逝也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
这下倒是不得不将婚期后延了。
般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舒了口气。
可是她紧接着就觉得自己十分可怕,她心中暗忖道,般若啊般若,人可以不善良,但是决不能恶毒,睚眦必报是生存之道,但是不能连最基本的怜悯之心都丧失掉,虽然她和南里沧月以后立场绝对不可能统一,但是至少南里沧月现在没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那么她怎么能用这样恶毒的想法庆幸南里夫人的去世呢?
般若兀自教训了自己半天,敏娥就抱着乞颜静静的望着她,心道夫人又走神了。
第六百二十章 镇魂歌(四十三)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千盛节。
千盛节是千古国独有的节日,为了感谢先祖先公打下的基业,同时威震王威。
这一天的早上,王公贵族和大夫们祭奠先祖先公,祭典结束后,由现任千古王带着太子登上城楼,接受万民的叩拜。
重头戏是晚上的晚宴,因为千盛节是千古国最大的节日,所以晚宴会宴请在王都的大夫们,堪称盛典。
敏娥和止姜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般若参加晚宴的衣裳了。
中间修改过几次,般若都说可以了,可是敏娥却不赞同的道:“夫人可要当心了,这千盛宴,士大夫们是可以携女眷的。”
般若一怔,旋即便默认了敏娥之后的力求完美。
千盛节到了,白天的事,基本上都是和般若没什么关系的,所以她只需要准备出席晚宴就行了。
约莫着快到傍晚,止姜便催着出发了。
般若明白,谁都可以去的迟,她是必须要早去的。
果然,她到了设宴的宫殿时,所到的也都是地位不太高的士大夫们,以及他们的女眷。
有携了夫人来的,有携了女儿过来的。
携了女儿过来的人,心思就很透明了,无论是拓跋岐连还是拓跋戎奚,不管被哪个看上,都是平步青云的路。
般若到了不久,献姬就来了,两人的案几靠的很近,献姬就坐在般若的右手边。
此时的宴会,是分左右两边设席,千古国以右为尊,所以除了拓跋岐连和王后的正席之外,右手第一个便是拓跋戎奚的位子了。
般若跪坐在席上,低头理了理裙摆,静静的等着人来齐。
献姬一步三摇的扭了过来,瞧见自己的案几在般若的下手边,顿时便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
般若只当没听到,她若是每回都同献姬置气,恐怕要气死。
趁着高位者还没来,士大夫们彼此攀谈着,就连他们带来的女眷也小声的交谈着。
约莫着等了一个时辰,人来的差不多了,拓跋岐连才带着王后姗姗来迟。
般若看着千古王和王后相携着的双手,不由低了低眸。
拓跋戎奚远远的瞧见了她这般,又看了看拓跋岐连牵着自己母亲的手,眉宇间是说不清的复杂。
其实他知道,母亲成了太子妃的那段时间里,其实受了很多委屈,因为拓跋岐连曾经可是有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凉姬。
前头说了,拓跋岐连曾因为狄昂氏的太子调戏了当时他的妾夫人凉姬,他便一刀砍了狄昂氏太子的脑袋,这也引得两国交战,最后以狄昂氏灭亡告终。
在凉姬得宠的那段时间里,他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几乎整日以泪洗面。
不过后来证实,凉姬是别国派来的细作,所以我,他的母亲,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尤其是他后来又被封为了太子,几场战役后,他被别的部族称为了战神太子,母亲的日子便更加的好过了。
自此,君父对母亲也越发的体贴了。
算是个好的结局吧。
酒过两巡,殿中的人便开始自由走动敬酒了,若是能得千古王高看的,说不定还能得到千古王的敬酒,这段时候,应当是所有人最舒心的时候了吧。
毕竟没那么多拘泥的礼节,还可结交人脉。
拓跋戎奚趁着众人不注意,踱步到般若身边,低声道:“若是觉得不适,可以提前离去。”
几乎每个人都会喝醉,所以只要醉了,就会被侍人带着出去,然后由各家的下人带回去,就连千古王也会提前离席。
他早就看到般若被人灌了不少酒了,自然担忧不已。
般若微微颔首:“多谢殿下体贴。”
拓跋戎奚是除了千古王之外,第二个众人极力想要结交的对象,所以不可能一直陪着般若,只能交代两句,又仔细吩咐了敏娥,便被围上来的几个士大夫敬酒了。
般若只是个妾夫人,所以只带了敏娥一人。
“敏娥,王后身边的人少了,随我去敬酒。”般若道,敏娥连忙端起桌上的酒樽跟了上去。
王后是必须要敬的,尤其是还不能晚了。
“王后。”般若只是妾夫人,自然是没资格唤王后为母后的,“妾敬您一杯,愿您容颜永驻,身体安康。”
说着,般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后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接话,而是和身旁的女眷说话。
就在王后转身的一瞬间,般若的眸底先是一阵迷茫,旋即便闪过一丝震色,她心跳的极快,规规矩矩道:“妾不打扰王后叙话了。”
回到席间的般若,心绪一直未曾平静。
她扫了一眼右手边,献姬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如今能安坐在席间的,并没有多少人。
敏娥瞧出了般若的异状,遂低头问道:“夫人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同殿下说一声回去了?”
般若抬眸状若无意的扫了眼王后的方向,道:“不,再等等。”
言罢,般若就一直安坐在席上,也不走动,倒是经常会有士大夫的夫人们或是女儿们前来敬酒,都是被敏娥的一句“夫人不胜酒力”给挡回去了。
渐渐地,女眷中多多少少都在传,黎萩太子的若夫人,架子端的厉害。
自然也有人捏酸吃醋,“那也是太子殿下宠出来的。”
其间,拓跋疏也来骚扰过她一次,她没有给他好脸色,冷言冷语的便将他打发了。
她有时候真的挺烦拓跋疏这个人的,就像块讨人厌的牛皮糖,厚颜无耻,难道他还真打算撬他大哥的墙角?
简直是没有脑子!
拓跋戎奚无意中瞥见她一直坐在那里,遂遣了侍人镬来道,是否不舒服,若是不适,可离去。
般若再一次谢过他的关心,然后说自己没有不舒服。
她在席上等了好一阵子,中间不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王后,就在拓跋岐连禁不住各种敬酒喝醉了,然后被侍人带去休息了,她注意到,王后似乎对身旁的婢女说了什么,然后便悄悄从侧门离开了。
般若心中猛地一跳,她吩咐敏娥留在此等候,旋即立刻跟了上去。
第六百二十一章 镇魂歌(四十四)
般若出了大殿,远远的就看见已经快要隐入黑暗中的王后了。
她咬了咬唇,蹑手蹑脚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