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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拓跋戎奚离开半个月的时候,宫中突然传出噩耗,千古王拓跋岐连驾崩了。
般若听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拓跋戎奚,她知道千古王在拓跋戎奚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可以说,拓跋戎奚之所以会成为战神,不仅仅是因为南嫱从前的软弱,更是因为拓跋岐连的教导。
其实就在拓跋戎奚走后的第二天,便传出了风声,说是千古王病了,一直在请医官诊治。
现在医了半个月,传出拓跋岐连病逝的消息,般若有些意料之中,可又有些意料之外。
千古王驾崩,全国服丧。
止姜和敏娥将宫中布置了一番,又将般若身上的穿戴全部换成了素缟和银钗,短短半日,整个千古国王宫上下,全是披麻戴孝。
拓跋戎奚不在,作为妾夫人的般若和献姬自然是要去代为守灵的。
巨大的棺樽放在灵堂的正中央,棺樽前是一个炭盆,里头燃烧着纸钱。
南嫱在旁边哭得几欲晕厥,长子不在,拓跋疏担起了整个丧事的重任,他一面要接待群臣,一面还要安慰伤心欲绝的南嫱。
就连般若和献姬,他也照顾到了。
没有平日里的轻浮,全部按照礼数来。
一时间,丧事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士大夫们也对他有所改观,私底下赞不绝口。
就在丧事尽然有序的进行时,前方忽然传来消息,卑卢氏反叛,伙同沽墨国设陷,坑害前去增援的千古国兵士。
南嫱一接到消息,顿时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
第六百三十六章 镇魂歌(五十九)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嫱这才堪堪转醒,一睁眼,她就拉着一旁婢女的手急切道:“戎奚,戎奚没事吧?”
婢女眼眶通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后……殿下他……”
就在南嫱晕倒之后,又传来一封急报,卑卢氏和沽墨国联手,设陷千古国援兵,一万精兵无人生还。
南嫱目光怔怔的看着殿中跪着啜泣的婢女,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的手死死的抓着身上的锦被,半晌,才咬着牙道:“叫公子疏过来!”
此时的拓跋疏,正在忙着代为处理政事。
一听说南嫱找他过去,薄唇噙着一丝讥笑,片刻,才负手于身后,抬脚往南嫱小寝宫而去。
一进门,还未出声,一个茶渣便飞了过来,拓跋疏一个闪身,只听咔嚓一声,茶盏在他脚边砸了个粉碎。
拓跋疏冷笑一声,抬手让殿内伺候的人都退去。
此时南嫱正靠着床榻,一眼都不肯看他,拓跋疏慢条斯理的坐在桌旁,替自己倒了杯茶,道:“这是怎么了?”
“你骗我!”南嫱猛地回眸,眸底满是恨意。
拓跋疏唇角牵起一丝讥笑:“哦?那又如何?”
他确实骗了她,但是也未曾骗她。
他一开始确实是喜欢她的,但是他发现,无论是君父还是他的好阿南,心里最重要的都是太子奚。
南嫱和他私通,究竟是爱他,还是为了给拓跋岐连戴绿帽子,他难道会看不清?
“你!禽兽!你还我儿命来!”南嫱一听他承认了,气得浑身发抖,跌跌撞撞的从床榻上下来朝他扑了过去。
拓跋疏见状,抬脚狠狠的踹在她的心窝上,将她踹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
他唇角带笑,眼底蕴着狠厉,缓缓蹲下身,一手捏起南嫱的下巴,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今天,忍了多少个日夜,在你们都不把我当人看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
“君上何曾不把你当人?我何曾不把你当人?戎奚又何曾不把你当人?”南嫱唇角流下一抹殷红,眸底满含着恨意。
拓跋疏松开钳制着她下巴的手,缓缓站起身,低眸掸了掸身上的浮尘。
“说这些都晚了,大哥已经死了,三弟年幼不成气候,眼下唯有我一个成年的公子,你若是识相点,我尚且还能对你几分温存。”他缓缓转身,轻笑一声,又道,“对了,忘了告诉你,现在朝野上下已经知道了大哥的死讯,相信不久,政事堂就要商议着立我为君了。”
言罢,他朗声大笑,推门而出。
自此,南嫱被变相软禁起来,拓跋疏对外宣称她忧思过度,大病了。
夜深了,灵堂只剩下拓跋疏一人,他屏退左右,大马金刀的坐在跪拜的蒲团上,身边是一壶酒。
他一面饮酒,一面低声笑着,半晌才缓缓道:“君父,大哥死了,相信你已经在下面看见他了吧。”
言罢,拓跋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叹了口气,似是感慨:“君父啊,你一辈子都没瞧得上儿子,儿子偏要做件大事让你看看,没有你的扶持,儿子照样能当千古王!凭什么大哥自小就得你爱见,我却像个傀儡一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上回你和大哥联手摆了沽墨国一道,你觉得伯子期能善罢甘休?君父,你英明了一辈子,最后竟是栽在了你最瞧不上的儿子手里,讽刺么?”
拓跋疏一壶酒接着一壶酒的灌下,口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上回伯子期被反摆了一道之后,自然不甘心,他先是秘密去了卑卢氏,和卑卢王密谋,又让潜伏在千古国的细作去拉拢拓跋疏。
他算准了拓跋疏一定不甘屈于拓跋戎奚的荣耀下,许诺可助他登基,前提就是杀了拓跋戎奚,以解心头之恨。
拓跋疏沉思好些日子,终于答应了。
他本就和南嫱勾搭成奸,自然有许多便利条件,万事俱备之时,他和南嫱私会的时候,故意让人以王后抱恙的名义去请拓跋岐连过来。
当时的王后小寝宫内外,早已都是他布置下的人。
拓跋岐连一进来,便踏进了这个网里,死不瞑目。
拓跋疏鼓动南嫱和他一起,让她杀了拓跋岐连,在这之后,他说服南嫱,拓跋戎奚必须离开王都,才能行安葬拓跋岐连。
南嫱本不愿,眼下拓跋岐连死了,拓跋戎奚正好可登基,她不想旁生事端。
可是拓跋疏却和她说,拓跋岐连死了,作为长子的拓跋戎奚是必须要替他换上孝衣,并洁面梳发的。
拓跋戎奚自小熟识各种各样的兵器,他只需一眼,就能瞧出拓跋岐连身上的伤口,乃是拓跋疏的佩剑所致,他问南嫱,“难道你非要我死了才甘心么?我落得如今这个地步,难道仅仅是为了我自己?”
确实,拓跋疏一步步的筹谋,确实是为了他自己。
但是南嫱本就耳根子软,听不得他几句说的,便堪堪答应了下来。
拓跋疏又说:“正好卑卢氏来了急报,就让大哥走一遭,大哥打了无数的胜仗,还能怕区区这个小战役不成?”
其实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沽墨国侵犯卑卢氏,一切都是伯子期、卑卢王和拓跋疏谋划的结果。
拓跋戎奚带着一万精兵前往卑卢氏增援,一进入卑卢氏的境内,便被大军扣下。
伯子期带着五万精兵,并着卑卢氏的兵马,直接包围了拓跋戎奚的军队,两军厮杀,千古国兵士无一生还。
拓跋疏絮絮叨叨的说完,抱着酒壶倚着棺樽沉沉的睡去了。
此时,帘幔后头隐隐出现一个人影,不多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般若自帘幔后头走了出来,尚沉浸在满腔的震惊和悲愤之中,她抄起案几的上的花瓶,敛声走到拓跋疏面前,高举起手臂。
就在此时,拓跋疏猛地睁开双眸,一双狭长的眼眸中满是阴冷。
他一把抓住般若的手,狠狠向前一拽,冷声道:“你想杀了寡人?”
第六百三十七章 镇魂歌(六十)
“先王尸骨未寒,你便占嫡母,杀长兄!大礼未行,便自称寡人,好一个狼子野心!”般若的眸底盛满了恨意,一双眸子通红如血。
拓跋疏讥笑一声,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花瓶,猛地砸在地上,然后将她圈在怀中。
他的指尖轻抚着她的脸颊,一阵恶心感自她心底油然而生,她不由的干呕起来。
拓跋疏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很是难看,他冷冷地盯着她:“占嫡母,杀长兄算什么?我还要占兄嫂呢!”
说着,他把她往地上一推,粗暴的上前撕扯她的衣裳。
般若拼命地挣扎着,双腿乱蹬,一脚踹在了拓跋疏的下身,他痛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顿时冷汗津津。
般若慌忙穿好衣裳,拉开殿门匆匆逃走了。
她自设灵堂的宫殿跑了出来,一路跑至宸宫,却在看见宸宫的一瞬间,软了双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忽然,身前投下一片阴影,般若抬起双眸,只见献姬缓缓将她扶了起来,道:“回去说。”
到了献姬的小寝宫,献姬屏退左右,般若将她在灵堂听到的消息同她说了一遍,说完才失神道:“是我害了他……”
“这事不怪你。”献姬拿着帕子替她擦掉脸上的脏污,遂又缓缓走到她身边,替她理好凌乱的云鬓。
般若猛地回眸,神色有些激动,眼底满是悔恨:“可是,我若是早告诉他,公子疏和王后的奸情,君上又怎么会死于非命?殿下又怎么会被派去卑卢氏,现在落得个尸骨无存?”
献姬平静道:“拓跋疏要反,自然有千种万种的法子,他和伯子期勾搭成奸,就算当初我们告诉君上和殿下关于公子疏和王后的私通一事,又能换来什么呢?”
般若怔怔的望着她。
献姬坐回她身边,抬眸望着远处跳跃的烛火,道:“王后同庶子私通,公子疏自然讨不到好处,殿下为王后所出,自然也会受到牵连,最终得益的,只会是公子汨。而公子疏有心要反,又勾结了沽墨国和卑卢氏,就算现在君上没死,相信卑卢王也一封急报送到路寝宫,还是和现在一样,声称沽墨国来犯,这一仗还是会打的,君上派殿下率兵前往,只要进了卑卢氏,还是会被伯子期带人包了饺子。”
般若听了她的话,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献姬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反正在她看来,这种权谋惹出的事,并非单纯是小洞不补而房屋倾塌。
“殿下死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念想了。”沉默了半晌的般若,忽然开了口。
献姬一惊,下意识的便攥住了她的手:“不可。”
般若对她惨然一笑,“若真要说有什么未了的念想,那便是若没能亲手杀了拓跋疏,替殿下报仇。”
献姬不想她死,遂猛地站起身,在屋中一面踱步,一面沉思:“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千古王下葬那天,原本明朗的天气居然阴了下来,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拓跋疏扶灵走在前头,身后乌泱泱的跟了一众送葬的士大夫和宫人们。
落棺立碑,一直在士大夫们面前将所有事打点的井井有条的拓跋疏,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君父……”
哭声哀恸,闻者悲戚。
般若面无表情,心底却在冷笑,拓跋疏,一个让所有人都小瞧了的人,他为了今天,忍了十几年,装了十几年的草包。
回到政事堂,士大夫们聚在一起,自然是要商量千古国接下来的事。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急报,不必通禀,直接上了大殿,“报!黎萩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