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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扶着树干又吐了个昏天黑地,才浑身疲软的靠着树干坐下,她解下腰间的水壶漱了漱口,待嘴里的味道散尽,方觉得好了许多。
“好了,走吧。”般若抬眸看了看天色,心中急切,也顾不得自己身体不适,便要赶路了。
乞颜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因为那棵草的功效已经过了,马匹累死了之后,般若便徒步跟着它去找老藤妖。
老藤妖就在那战场不远的山林里,和那座山的山神乃旧相识。
般若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实在是难以将他和乞颜口中的老藤妖联系起来,她还以为就算化形,也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才是。
“看来定是小狐狸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男子笑盈盈的将乞颜抱在怀里,乞颜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然后用前爪子拍在男子的嘴上。
男子微微一笑:“谁叫你在我背后乱说我坏话的?现在我偏不让你开口。”
乞颜气得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跐溜一下钻进了般若的怀中。
般若抱着乞颜对男子屈膝行了一礼:“乞颜并未在我面前说仙人的不好,是我自己误以为仙人当是老者,实在是赧然,望仙人见谅。”
男子噗嗤笑出了声:“无妨,我就是同小狐狸顽笑的。”
言罢,只见他指尖轻点,一股白色的光芒流出,直直钻进了乞颜的嘴里。
乞颜立刻破口大骂:“去你的桑岐,存心戏弄我,好玩么?”
桑岐抿唇笑了笑:“好玩。”
言罢,就在乞颜炸毛的一瞬间,他抬手将乞颜捉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手捏了捏乞颜的耳朵,就像是某个开关,乞颜立刻就乖乖的了。
般若抿了抿唇,忽然撩起裙摆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以额触地。
“仙人,求你救我夫君。”
桑岐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正色,他道:“我自然是要帮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乞颜去找你了。”
般若眸底满是欣喜,她抬眸望着桑岐道:“求仙人指点。”
“不敢当什么仙人,也不敢当什么指点,只能说有人倒行逆施,桑岐不过是为了替自己积点功德罢了。”讲到这里,桑岐低眸若有所思的看着般若道,“待夫人来日大成,莫要忘了桑岐帮的这点小忙。”
般若一怔,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还未待她开口,桑岐已是放下乞颜,道:“若是决心救他出来,今夜浓云蔽月,万物尽歇,乃是最好的时机。”
阴云障月,山林间寂静无音,桑岐带着般若来到了拓跋戎奚被阵的沙场。
甫一靠近战场,般若的口鼻便被那股巨大的怨气压得流下汩汩鲜血。
乞颜紧张的攥住桑岐的衣角:“快,她受不住的。”
桑岐没有说话,神色凛然。
他缓缓而起,悬浮于空,在沙场之上画下一道阵法,那阵法顿时绽放艳艳金光,重叠于原先那道阵法之上。
浓黑阴郁和刺目的金色叠加在一起,般若几乎睁不开眼,但是口鼻的鲜血却是不再流了。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气流将她包裹其间,她只觉得脚下生风,迷蒙之后睁开眼,自己已是离地千尺高,正处在那阵眼之上。
桑岐额间青筋暴起,冷汗渗透了他身上的衣裳。
他猛地一扬手臂,甩出一道符咒,符咒飞起,压在桑岐的阵法上。
般若恍惚之中仿佛看见了拓跋戎奚,他那样的憔悴,头发凌乱,可眼神却万分的惊慌失措,他朝她伸手,她想要抓住他。
可是紧接着便是汩汩巨大的怨气将她包裹了起来,渐渐的便将她和他隔绝了。
般若仿佛听见了他撕心裂肺的叫喊,她闭上双眼笑了。
真好,还能见他最后一面,虽然只是她的臆想。
第六百四十章 镇魂歌(完)
阴云障月,万物尽歇。
荒野灰暗无边,不见一点星光,皆被浓黑的怨气所遮掩。
桑岐额间满是细密的冷汗,薄唇轻启,口中清唱出一曲空灵的镇魂歌,唱腔低沉婉转,却又叫人心安。
乞颜眸光一震,眼前那冲天逼人的怨气渐渐四散。
艳艳金光反客为主,侵占了整个阵法,待最后一缕怨气被金光压制,一个身披甲胄的人被一股金光托着从阵眼中缓缓而出。
桑岐的掌心涌出汩汩灵力,接住拓跋戎奚,将他放在地上。
此时,金光散,阵法消,徒留荒野寂静无声。
拓跋戎奚缓缓睁开眼眸,正看见乞颜和桑岐。
他心头一震,慌忙的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阿若……”
乞颜静静的看着他如疯了似的在这荒野中寻找,顿时漾起一丝心酸,半晌才道:“别找了,她不会回来了。”
拓跋戎奚披头散发的样子极其狼狈,一点都没有往日的威严。
乞颜的话传入他耳中,他身形一颤,定在原地不再动弹,半晌,如山一般的轰然倒塌,他跪在地上,面向乞颜,神色间满是哀求。
“你有办法的吧?求你……让她回来吧……”
拓跋戎奚何曾这样哀求过人,他向来是傲气的,也是不羁的。
乞颜看了一阵心酸,别过头没有说话,抱着它的桑岐抬手摸了摸它的头,缓声道:“她本就是报恩而来,现在为你顶了业障,你的恩情,她也算是还了。”
“报恩?”拓跋戎奚喃喃道。
桑岐低了低眸道:“具体的情况,我并不能说的过细,否则要有天谴。”
他顿了顿又道:“你只需知道,这阵法本不该有,但是有人倒行逆施,她帮你挡了一劫,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莫要辜负了她的牺牲。”
一如般若,拓跋戎奚也根本不明白桑岐话中的意思。
但是他猜测了几分,却不敢相信。
桑岐道:“你接下来的事,我不敢插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于此处向西的两里地,有颗槐树,槐树旁有七块如北斗七星的石头,左数第二个下面,是她为你准备的东西。”
言罢,桑岐怀抱着乞颜,转身离开了。
拓跋戎奚这辈子从未掉过泪,儿时骑马被马摔下马背,摔断了腿,疼得冷汗津津,他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可是当他找到她为他准备的东西时,眼泪便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包袱中有两身寻常百姓的换洗衣裳,一些散碎银两和四条金子,可涂抹在脸上的灶灰和一封信。
信里说了拓跋疏所作的勾当,和王后私通,勾结沽墨国和卑卢氏,她交好代了所有的事,她还说她对不起他,若是她早将拓跋疏和南嫱私通的事告诉他,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拓跋戎奚手中紧紧的攥着,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三年,拓跋戎奚用了三年时间,登上了千古王的王位。
这三年里,卑卢氏和千古国闹掰,封锁疆线,两国不得来往,他在卑卢氏耽搁了整整一年,也趁机结交了同被困在卑卢氏的千古国商贾。
一年后,他好不容易回到了千古国。
当初拓跋戎奚的尸体被安葬之后,国相南里期大呼小人当道,残害兄长,一头撞死在拓跋戎奚的墓碑上。
其实拓跋疏的手段,被不少明眼的士大夫看的一清二楚,然拓跋疏暗中得到了奸佞的襄助,掌控了王都的兵马。
南里期一死,其余不愿侍奉新主的忠良,也纷纷自戕,誓死追随拓跋戎奚而去。
拓跋戎奚虽然回到了千古国的王都,整日却像过街老鼠一般,生怕被人认出自己。
没了往日追随自己的忠良,他想要登基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个守城的兵士,只觉得眼熟,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守城的兵士竟是原先拥护自己的廉风将军。
当初一众追随拓跋戎奚的忠良都纷纷自戕以示忠心,廉风本欲效仿。
但是家中的妻子持刀威胁,他前脚死,自己便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后脚跟着一起死。
廉风本就惧内,被妻子一威胁,只好作罢。
可是他又不肯侍奉拓跋疏,也推拒了拓跋疏安排的职位,拓跋疏一怒之下,将他一贬再贬,最后干脆让他当个守城的兵士。
拓跋疏本想杀杀他的锐气,没想到廉风却一点也不在乎。
廉风总是觉得,一不能追随黎萩太子而去,二又不能推翻昏君,终日便买醉度日。
在得知拓跋戎奚没有死之后,廉风立刻振作了起来,开始尽心尽力的当值。
拓跋疏听说了他的转变,也很高兴,他也想当个好君上,但是当初南里期一死,并着众多有贤德有才华的大夫们都死了,自己也苦于没有贤才。
现在廉风终于回头,他便立刻封了廉风王都步兵统领的官职。
廉风在两年之内,从步兵统领一步步爬到了王都兵马统领的位置,且深得拓跋疏的信任。
他劝说拓跋疏去打猎,拓跋疏很高兴的同意了,而拓跋戎奚就带着兵马埋伏在打猎的山林中。
一箭射中拓跋疏左眼,又一箭射中了他的右眼。
拓跋戎奚缓步而出,一手一个拔掉他眼中的箭矢,上头还插着两个眼珠子。
“带走。”廉风面无表情的道。
自此,千古国的王位再次易主,拓跋戎奚没有杀了拓跋疏,他就是为了折磨他。
而至今未死的南嫱,听说儿子居然没死,大喜想要来看他。
拓跋戎奚不顾天下人会说他不孝,只丢下一句,“不及黄泉不相见。”
南嫱害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君父,一个阿若,他没亲手杀她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献姬还是他的妾妃,两人有时会聚在一起,但是所聊的话题,无一例外都是般若。
千古王拓跋戎奚,一生中非议不断,后人总结起来,还是四字,功大于过。
他性格暴虐,在登基之后更甚,凡非议他虐待生母的,杀!凡上疏要他立后纳妃的,杀!凡非议他登基手段非君子所为的,杀!凡诟病他劳民伤财建造地宫的,杀!
他一生中,征战杀伐,三年灭亡卑卢氏,十年荡平沽墨国,二十年统一陆中北州八部,还将当时的沽墨王伯子期做成人彘,放在城门口,供人观赏。
虽然他这一行为,被天下人诟病,但是却没人敢直言议论。
就在他古稀之年,尚能披甲征伐,同年荡平东岭十四族,最后是西岸、中部和南隶各大部族和国家联合起来,生怕成了他的盘中餐。
拓跋戎奚的征伐这才进入了尾声。
在他一生中,还有一件大事,那便是大兴土木,为死去的王后於陵氏般若修建地宫,珍奇异宝尽数堆在地宫之中。
地宫名唤“此间”。
此间一候六十载,人间已然见白头。
第六百四十一章 诸天(一)
此间地宫,寒气森冷,阴郁逼人。
殿中央那口巨大的棺樽里,静静的躺着一位女子,肤白如凝脂,眼眸紧阖。
忽然,她那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守在棺樽旁的扶九殷瞳孔骤然缩紧,双手紧握成拳。
他知道,她快醒了。
她的灵体凝结成肉身,已经足足四十九日了,是该醒了。
莳七缓缓睁开眼眸,正对上扶九殷那略显紧张的神色,待看清楚眼前之人,她眼中隐有几分复杂之色,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