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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押着她来的小将皱着眉对莳七道:“启禀陛下,这罪奴嘴很硬,受了不少刑,都没肯吐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莳七轻笑一声,淡淡道:“没有啃不下去的骨头,定是你的刑罚太轻了。”
“怎么会……”小将感觉到自家将军冷厉的目光,连忙低下了头,“陛下恕罪。”
莳七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漫不经心的继续说:“你去烧一桶沸水,从头浇下,定让她皮肉分离,然后将她的皮给朕剥下来,此时再问她,看她肯不肯说。”
平烟瞪大了双眼,神色惊恐,却还是强撑着不肯说。
等一桶滚开的水被抬了进来,她这才慌了神,挣脱押着她的手,尖叫道:“我说我说,那方子被长公主收去了,她一向贴身放在亵衣的口袋里,求陛下饶了奴婢。”
莳七抬眸对秦长殷嫣然一笑:“看,朕都说了,没有啃不下的骨头。”
暴动的灾民组成了起义军,渐渐逼近福州,秦长殷将带来的全部人马皆布置在了城门前,暴民虽然气焰十足,可真的看到大规模的军队时,心底难免有几分忌惮。
莳七听着外头沸反盈天的喧闹,轻笑一声,“该收网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朕是大昏君(二十七)
起义军挤到了福州城门前,熙熙攘攘的在城门下慷慨激昂的嘶吼,“诛昏君,救苍生!”
盛临川的动作很快,这些起义军被鼓动一番,已经占领了福建大半的州县,被占领的州县,有的官员为了自保,已经上了盛临川这条船。
她骑在一匹棕色的马上,身披斗篷,神色端庄,整个人显得雍容无比,仿佛她才该是那上位者。
秦长殷的兵马手执泛着寒光的兵器,虎视眈眈的看着起义军。
之前那领头之人孟同手中举着大刀,义愤填膺:“乡亲们,狗皇帝就在里面,咱们杀了她就是造福天下百姓!”
盛临川唇角扬着一抹轻蔑的微笑,起义军人数众多,可是秦长殷带来的兵马却是有限的。
就算他们受过训练又如何,她在福建也有不少精锐人马。
更何况这些易于煽动的百姓比秦长殷的兵马多了数十倍,最好能将福州城里的百姓一齐煽动了,她便可事半功倍。
起义军们情绪激动,恨不得立刻将昭宁帝逮住诛杀。
可前方的军队却让他们望而却步,孟同见状,连忙激愤的鼓动了几句。
一时间,起义军们的情绪再次燃到了沸点,他们不顾前方虎视眈眈的军队,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和长矛,步步紧逼。
军队虽然手执长剑和盾牌,面对冲过来的起义军,他们却只是防守,并不攻击。
盛临川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旋即嗤笑一声。
她转头对孟同低声吩咐了几句,孟同神色大喜,点了点头。
“乡亲们,那狗皇帝不敢和咱们动手,大家伙只管往里冲!定要生擒那狗皇帝,血祭咱们死去的妻儿!”
莳七和秦长殷缓缓往城楼方向走去,袁彬鸿和漆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陛下,臣以为,这些灾民已经被长公主蛊惑的六亲不认了,倘若一味的让将士们防守,只怕不过半个时辰,这城门便会被攻开。”袁彬鸿并不赞成莳七主张的不伤人,他以为,像这种愚民暴动,陛下还身处险境,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由军队血腥碾压,否则根本无法将此事平息。
莳七淡淡一笑:“袁卿多虑了。”
这只是她其中的一环罢了。
城门外的将士们只守不攻,很快便被暴民伤到了。
莳七款步登上城楼,一袭明黄交织着玄色的衣裙,映衬着她不怒自威的神色,王者之气油然而生。
都不必有人开口,那城楼下暴动的灾民,在见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站在城楼上的那一刻,竟骤然心生畏惧,手中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盛临川眸光如鹰隼一般凌厉的望着她,抓着缰绳的手死死握紧。
贱人,今日就是她盛夷安的死期。
待生擒了盛夷安,她必要将那传闻中的十大酷刑一一在贱人身上试验。
孟同见灾民们竟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躁动,心中着急,遂扬声大喝道:“狗皇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们这就替天行道,取你项上狗头!”
灾民们在听到孟同的声音之后,如梦初醒一般,情绪再次被点燃。
孟同高举着手中的的大刀,慷慨激昂。
只听“咻”的一声,一支白羽箭划破弥漫着尘沙的空气,直直射向还在扬声大喊的孟同。
那箭势如破竹,一举穿入孟同张开的嘴巴,将他的右脸刺穿,白羽阻拦了利箭的去向,停留在他的脸上。
孟同疼得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可那白羽箭从他的口腔直直刺穿右脸,现在白羽箭还挂在他脸上,口衔长箭,半句鼓动人心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灾民们怔怔的看着城楼上那个眉目凛然,威视逼人的英气男子缓缓收起弓弦。
再看方才还义愤填膺的孟同,现在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捧着鲜血淋漓的脸颊直叫唤。
一时间,灾民们皆心生畏惧,纷纷不由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莳七低眸看了看守在城门前的将士们,有的已经被暴动的灾民弄得伤痕累累。
她眸光微暗,盛临川,这些账,皆记在你身上。
没了孟同的鼓动,灾民们的声势渐渐小了下来。
莳七双手端于身前,缓缓开口:“诸位乡民,朕不知大家究竟是为何一定要起义,朕自来了福建,事必躬亲,唯恐让大家受了委屈。”
“放粮施粥,免除徭役,以工代赈,发放安置费,朕爱民如子,看见乡亲们受苦受难,朕也不好受。”
“昏君,你放屁,你要是真爱民如子,为什么偏要将咱们染上时疫的州县都给封锁了?”一个早就被鼓动的男子厉声打断了莳七的话。
“就是,你分明是要置咱们于死地!”
“狗皇帝!”
底下灾民的情绪再次被煽动了,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高喊。
漆平按耐不住,连忙走上前大喊:“乡亲们,你们听我说,这都是不得已的,陛下已经下令随行的御医们加紧想出能治疗时疫的方子,为了防止更多的人染上时疫,不得已才封锁了州县。”
“诸位乡民,陛下自打来了福建,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陛下日日前往堤坝勘察险情,夜夜案牍劳形批阅各州县递上来的折子,就连大家伙的安身之所,陛下也时常前去探访,难道大家伙儿都不记得了吗?”漆平神色激动,振臂高呼。
一时间,竟然让底下的灾民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就在此时,下头有的人认出了莳七。
“原来那位好心的夫人就是陛下,有日我饿得快死了,是陛下亲自端了热粥喂给我吃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猛地一拍脑袋,想起那日,他竟是红了眼眶。
在他的提醒下,不少灾民都想起了那个日日穿梭在灾民间,嘘寒问暖、关怀体贴的夫人。
原来她竟是陛下!
那夫人心底仁善,她总是温和的帮助大家,其实那夫人做的事远比嘉阳长公主更让人感动,只是因为嘉阳长公主位高,所以才会在灾民间造成轰动。
可那夫人不是,她总是默默的穿梭在灾民区,关怀备至,好些人都私心觉得她是那西天菩萨下凡。
否则为何后来有一阵子,夫人没有出现,他们问了差役,结果差役也不知夫人是谁。
城门前的灾民脸上纷纷露出震惊之色,那如菩萨般仁善的夫人,竟然是陛下!
是那个所有人皆以为昏聩无道的陛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朕是大昏君(二十八)
莳七唇角牵起一丝温和的微笑:“朕以为,这些都不算什么,大魏的百姓皆是朕的子民,福建水患,诸位乡民朝不保夕,朕在京城实在夜不能寐,又不想惊动福建的乡民,遂没有大肆宣扬。”
城楼底下灾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他们还处在夫人就是陛下的震惊中。
待回过神来,他们心底渐渐升腾起对陛下的敬畏。
盛临川眼看漆平和昭宁帝几句话便左右了灾民的情绪,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昭宁帝,你明知有些州县并无灾民染上时疫,却一味封锁州县,你草菅人命,置百姓们的生死于不顾,还敢说你爱民如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的话音刚落,顿时便有拥护者出声助威:“就是,狗皇帝,你说你让御医研制能治时疫的方子,可眼下都快一个月了,染上时疫死去的人都能堆满这座城楼,你倒是把能救命的方子拿出来啊!”
灾民们一听提及时疫,他们抬头看向莳七,眼神有几分犹豫。
莳七缓缓舒平唇角的笑意,淡淡开口:“乡亲们,实话告诉大家,时疫的方子,御医们至今也未曾研制出来。”
“我看不是没研制出来,是根本没把大家伙的命放在眼里!”拥护者得了盛临川的暗示,立刻就啐了一口,恶狠狠的喊道。
灾民们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变,他们的内心已经渐渐动摇了。
盛临川眸底划过一丝讥讽,愚民就是愚民,这样好左右,易于掌控。
时疫的方子只有她这里有,盛夷安现在就像只已经落入牢笼的老虎,垂死挣扎。
“乡亲们,朕知道,时疫来势汹汹,不少人的妻儿皆染上了时疫,不治身亡了。”莳七抬了抬手,缓声道,“时疫的方子,朕这里没有,可是朕知道,有一个人有。”
底下有些躁动的人心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瞬间静了下来。
盛临川心底陡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难道盛夷安知道了?可是这方子只有自己知道啊,怎么会……
是平烟!
“嘉阳,你手中早有能治时疫的方子,何不拿出来,救乡民们于水火之中。”莳七骤然将矛头直指盛临川。
纵然想到了会这样,可盛临川的神色还是略微僵硬。
“昭宁帝,你莫要为了洗脱自己,便胡言乱语,我要是有方子,早就拿出来了!又何须你来开口?”
盛临川握着缰绳的手隐隐有几分颤抖,那方子正被她藏在亵裤的衣袋里,只要她死咬着没有,那盛夷安便不能奈她何。
莳七轻笑一声:“有没有,一搜便知!”
“乡亲们,昏君是想转移话题,你们莫要被她左右了!”盛临川转头对周围看向她的灾民道。
就在此时,城门缓缓打开,漆平和一个男人从城门走出。
“乡亲们,陛下爱民如子,怎么会伤了大家,就连方才大家伙儿攻城,陛下都下令让将士们只守不攻,万不能伤了大家伙儿。今日分明就是嘉阳长公主为了篡位利用了大家,现在长公主那里就有时疫的方子,可她藏着掖着,就是为了让大家把怒火转移给陛下!”
跟在漆平身后的项三听他说完,急忙开口:“大家都认得我吧,我是项三!之前那次溃堤就是长公主让我带人去凿通堤坝的,而且我亲耳听到她和她手下的婢女平烟说她手里有个能治时疫的方子。”
“项三!”盛临川气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整个人气极之下,竟然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项三想着全部说出来,将功补过,否则陛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