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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田田终于开腔,轻声道:“您也知道我年纪小人又笨,风箱这样的东西,的确不是我自己能做出来的。”
哼,还算她没傻到底,好歹能听出自己的意思顺着说了。有这眼力价就好。
然而甘田田下面的话,却让徐大娘立刻黑了脸。
“……这是我父亲在世时无意做出来的东西,我依稀记得模样,自己照着画图纸又让哥哥们替我打好了捎来用的。”
甘田田不顾徐大娘一路下沉的脸色,继续说道:“我给哥哥们送图纸的时候,恰好遇上乔师傅,他还指点我改良了一下……”
嗯?
徐大娘的双眉顷刻间从紧拧变成了倒竖,冷笑起来:“乔师傅?”
死丫头你想糊弄谁呢?
徐大娘可不是个好脾气,本来就对甘田田的“反应迟钝”不满着呢,现在一听甘田田提乔师傅的名字来推脱,登时就火起来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拿乔师傅来压我?”
甘田田还没来得及躲,一下子被徐大娘掐住了耳朵,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这老女人下手好快!
“不过是个刚进坊的小学徒,本来看你还有几分小聪明……”徐大娘右手掐着甘田田的左耳,指甲陷进了耳背肉里,俯身阴笑冷冷地盯着她说:“你这次小考不过关。”
“现在给我滚回去收拾你的行李,马上离开郁金坊!”
什么?
甘田田被徐大娘使劲一甩,又晕又疼,刚捂着耳朵站稳身子,便听到徐大娘叫她走人。
“大娘,你不要太过分!”
甘田田的火也起来了。
她是个小学徒没错,但徐大娘又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
四十多岁的老匠人,在民间作坊里当个管事,就当自己是只手遮天的老太后了?
欺负她傻还是傻还是傻啊?在这郁金坊里,只有坊主才有资格决定人员去留,她顶多也就是个建议权罢了!
要是换个真不晓事的小姑娘,说不准就真哭着跑人了,然后……徐大娘完全可以把她的“发明”据为己有,和坊主邀功,甚至谋取更大的利益。
原先甘田田还想着好好和徐大娘沟通,点出乔师傅来,并非要借乔师傅压徐大娘一头,只是让徐大娘稍有忌惮。没想到徐大娘自大又狂妄,根本接受不了属下忤逆,直接就让她滚蛋?
甘田田要是肯乖乖走人,也就不是她了!
“死丫头,你说什么?”
徐大娘从发火变成了惊讶,这死丫头居然还敢反抗?
“徐大娘,这是怎么了?”
正在甘田田准备继续反击徐大娘时,不远处传来了陌生男声的问话。
甘田田眼睁睁看着徐大娘瞬间变脸,扭曲的五官即时归位,又恢复成了平时的表情。
“坊主。”
顺着徐大娘的视线,甘田田抬眼看去,终于在入坊两个多月后见到了她的大老板、郁金坊的坊主陈文金。
无论从相貌、身材、气质来看,陈文金都是那种最普通最平庸的路人,连衣裳都不见得有多华贵,体现不出他的万贯身家。
和所有步入中年的财主们一样,陈文金也有两腮胖肉,一肚子肥油,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脸上仿佛永远挂着和善的笑容。
只是……甘田田却敏感地看到,他的眼睛并没有笑意,细细长长的闪动着几丝精光。
“徐大娘,孩子们不听话,就好好教嘛。这是怎么了?”
陈文金并非刻意来找徐大娘麻烦,只是刚好有事从外面路过,听到丙字号工坊这边吵嚷不休。
他平时很少管坊里的具体事务,常年在外头和人谈生意。坊里的四大管事都是多年的老人,虽然在陈文金眼里,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总没出过什么大乱子,也就放心把事情托给他们了。
但发现这种吵闹的情形,陈文金还是挺生气的。一进来,就看到工坊里学徒工们乱走,师傅们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就更生气了。
不过他这人轻易不会把情绪放在脸上,看到徐大娘在角落里教训个小丫头,也没多想,只过去想问问徐大娘这是在搞什么。
是不是自己平时太放松,底下人就开始有作反的苗头了?哼……看来,还是得找机会敲打敲打他们!
徐大娘微微一福,对陈文金说:“坊主,是我失职,光顾着给这丫头训话,这儿乱糟糟的让您看笑话了……我这就让他们干活去。”
避重就轻的几句话,当然不能让陈文金满意。陈文金沉下脸,声音也变得不那么和气了:“这场吵闹到底因何而起?不是说今儿要学徒们小考交货吗,你丙字号工坊任务不少,都做完了?”
跟了陈文金几年,徐大娘当然听得出坊主不满她的搪塞,赶紧堆起笑脸解释道:“您放心,货都交足了。我一会儿就让人全送库房里去,保管耽误不了出货!”
“是吗?我看看去。”
陈文金既然立定主意要敲打她,哪那么容易被她哄过去,径直就往货堆走。
这时徐大娘已经顾不上甘田田了,一路追着陈文金讨好,只寻机回头丢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甘田田站在原地揉着耳朵,情知这回把徐大娘得罪狠了。等她缓过劲儿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田田,大娘找你说什么了?”
陶桃本是笑嘻嘻地过来,看甘田田脸色不对,机灵的她顿时有些慌神。她们都认真熬油交货了呀,田田这种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了表扬啊?
“没什么。”
甘田田深吸一口气,把耳朵的疼痛丢开,转身就朝外走。
“乔老。”
库房通道外,正在点货的乔师傅闻言回头,看到甘田田站在他面前,眼神坚定。
“您可以再帮帮我吗?”
她不确定乔师傅是否肯再伸出援手,但想到上次乔师傅看到图纸时的眼神,再回忆姬冰云说过的“你又做出了厉害的东西”……
还有徐大娘想要独霸风箱发明的反应,都让她明白,她做出的东西是有价值的。
比起向徐大娘表忠心,她还不如投靠乔师傅寻求庇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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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收徒
“小姬,我想你还是对的。”
“嗯?”
姬冰云慵懒地哼出一个尾音:“你想说什么?”
“实力,果然很重要。”
坐在甲子号工坊最偏僻的仓库屋顶上,甘田田仰起头,朝空中伸出手,零碎的细雪缓缓飘落在掌心。
空气冷冽,没吃晚饭的肚子开始叽叽咕咕,嫩生生的小脸被寒风刮得生疼,她的情绪却逐渐沉淀下来。
从乔师傅那边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去大食堂用晚饭,也没有回东小院。
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理顺思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
“当然啊。”
姬冰云现身在她不远处“坐下”,薄冰般的身姿在此刻仿佛与积满落雪的屋顶融为一体,恍然若仙。
“早就告诉过你。只要你实力够强,其他的东西,根本都不必在意!”
“嗯,所以我要努力了。”
甘田田伸了个懒腰,挺直身子,双眼灼灼地望着夜空。
再不努力,还要继续被那老女人欺负吗?
每一个进作坊的学徒,背后都有各自的原因:有如阮菁菁般为了嫁给富贵同行而攒资历,也有如陶桃一样为了给家里减轻经济负担,还有苏翠影这种在家里没有立足之地,只能到作坊里挣钱养自己的……
每个人都有苦衷,做学徒,就只能挨累受苦忍气吞声,被师傅打磨得温驯了才有好日子过。
可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等同于别人呢?
她拥有许多别人难以企及的便利,比如身边这位傲娇师父……呃,他才不肯承认是自己师父呢。
她愿意和人打好关系,不代表她就是天生受虐狂,非要受气才舒服。她进作坊当学徒,是为了获得官家人身份,好庇护她亲爱的家人!
不然的话,她在家里舒舒服服当米虫不就好了?
“小姬,我一定要通过明年的县级香坊测试。”甘田田把两手的碎雪轻轻拍在脸上,冰冷的触感直透进心里,刺激着她每一根亢奋的神经。
既然乔师傅已答应为她出头,她会拿出更多的成绩,让乔师傅看到她的价值。然后,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目标!
第二天一大早,是各工坊公布学徒工们小考成绩的日子。
香坊里自然不会像学堂那样张贴名榜,只是师傅们拿着名册一个个念名字。念名字的人面无表情,学徒工们却个个胆战心惊。
只要有三次小考不合格的记录,就得被清退出作坊。对许多学徒工来说,在香坊里干活虽然辛苦,却也是份还算有前途的工作,和街坊邻居说起来大家也都很羡慕。
要是被清退回家,不止是失去工作,连带着父母都会被亲戚街坊说闲话呢——“那谁家的小子姑娘,又懒又笨,进了作坊也被人清出来。这样的人,以后谁给他们说好人家哟”……
丙字号工坊里,朱师傅板着脸,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念着学徒们的名字。二十一名参加小考的丙字号工坊学徒,全都低着头在底下听着。
咦,怎么还没念到自己名字……陶桃听着阮菁菁和苏翠影都念过了,还没有自己和甘田田的名字,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甘田田,陶桃。”
啊……终于念到了……
陶桃刚想松口气,突然听到朱师傅语气变冷,沉声道:“不合格!”
什么?
陶桃猛地愣住了,呆在原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朱师傅作声不得。
学徒们有片刻的喧哗,有人疑惑,有人好奇,也有人幸灾乐祸,比如邵梅儿就在片刻后眉飞色舞地低声和同伴说:“嘻嘻嘻,都说了她俩作弊,师傅们才不会让她们过关!以为自己多交十桶原油就了不起?”
“为、为什么呀!”
陶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弱地提出抗议,却被朱师傅恶狠狠地盯了回去。她差点就哭出来了,只觉得脚下软软的,不住地想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桃,别哭。”
忽然在她耳边传来甘田田轻声的安慰,右手也被她握在了掌心:“别担心。我不会让咱们不合格的。”
啊……田田在说什么呢……
还没等晕乎乎的陶桃做出反应,丙字号工坊的人们已经被门外走进的坊主一行人吸引了视线。
坊主陈文金连续两天走进了丙字号工坊,身边还跟着甲子号工坊的大管事乔师傅。
“坊主,我跟你说的那工具,就在这间灶房里……”
乔师傅看都没看在场众人,径直带着坊主进了甘田田改造过的灶房。
当徐大娘闻讯赶来的时候,乔师傅已经向坊主解释完了风箱的原理和用法,并且肯定这是“小学徒在自己指导下摸索出来的重大发明”。
别看乔师傅平时低调又低调,真想办成一件事,该有的手段可一点不缺。比如徐大娘为何偏偏没能及时赶回来,便是因为甲子号的仓库出货变了时间,让徐大娘和陈大姑都忙着在那边清点,没能搅和乔师傅的好算盘。
当着惊喜万分的坊主和憨厚微笑的乔师傅,徐大娘肚里的计划全都泡了汤。早知道昨儿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