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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密密麻麻的吉祥绣纹,也不知道费了宫中多人绣女的功夫,才精心绣制而成。
她头上戴着的花冠,乃是临安长公主在她年幼之时,便打好了的。过了这么些年,丝毫不显陈旧,反而平添了稳重同贵气。
便是闵惟秀,在这种打扮之下,也觉得自己个人模狗样儿,必须端着了!
安喜扫了扫胭脂,啪叽一下拍在了闵惟秀的脸上,不用看,她都知道,今日她的脸成了一个更红的猴子屁股。
也不知道姜砚之瞧见她了,会不会吓得把她给退了回来。
就在闵惟秀胡思乱想之中,已经打扮妥当了。
闵惟秀拿着扇子,实在是有些发困。
都怪高银芳,给了她这么好看的添妆,她当真是看得精神振奋,一宿没有睡!
……
这头闵惟秀黑着眼睛,打着盹儿,那厢姜砚之黑着眼睛,精神抖擞。
他也一宿没有睡,不过是激动的!天知道他等了多少年,终于可以娶闵惟秀了!
姜砚之穿着绣着小金龙的大红袍子,在院子里踱着步子,隔一会儿,便问一会儿时辰,“阿爹啊,吉时到了吗?我能过去接惟秀了吗?”
官家正同太后下着棋,听他这么一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从朕来了之后,你就一直问一直问,你咋不直接从那个月亮门冲过,把惟秀背回来呢?”
姜砚之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惟秀可是要正正经经的从大门里抬回来的!阿爹啊,你说今日的时辰咋过得这么慢呢!”
满屋子的宾客听见了,都默默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王啊,今日时辰过得够快了,我们还没有做好死的思想准备啊!
躲在柱子后头的一个男子,缩了缩脖子,回想起今日晨起的生死一刻,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先洗洗手了,不然手气怎么这么不佳,我爹一共有五个儿子,怎么偏偏是我,抽到了来喝喜酒呢!
没有办法,三大王成亲,不能不来,又不能来,怎么办呢?只能抽签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抽到谁就是谁!
他们已经说了,若是他平安归来,大兄那方砚台,二哥房中的那个美人,三哥的那个孤本,五弟的那只蝈蝈,都归他了。
男子想着,脸一垮,一定是他排行第四,同死字相近,才被阎王爷选中了才参加喜宴!
阎王爷?
在座的哪一位,才是阎王爷乔装的呢?他昨儿个夜里一宿没有睡,思前想去,黑白无常大婚,便是阎王爷不来,牛头马面之类的也是会来的,到底哪一个才是呢?
他东张西望着,看到了抱着另外一根柱子站立着的一位来者,见他两眼发青,顿时惺惺相惜,给了你个你懂的眼神,今日没有什么二皇子党,前太子党,三皇子党,也没有什么文官武将,我们都是将死之人……
姜砚之苦等慢等,终于到了出发去迎亲的时刻,不等路丙搀扶,屁颠屁颠爬上了戴着大红花的马,朝着闵府进发而去。
……
而那一边,闵惟秀正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坐在床上,等着迎亲的人到来。
她看着门口,有些恍惚,上辈子的厄运,已经全部过去了,她可以嫁给喜欢的人,开始这一辈子崭新的人生了么?
正想着,安喜兴高采烈的跳了进来,“小娘,小娘,来了,三大王来了!”
说话间,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
临安长公主瞪了她一眼,“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情,同我说。”
那婆子稳了稳心神,凑到了临安长公主耳边,低声说道,“长公主不好了,那位在这个紧要关头死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出嫁(二)
临安长公主紧了紧手,心中已经是怒意滔天。全本小说网;HTTPS://。m;
那老虔婆当真是同她八字犯冲,纯粹来恶心惟秀来了。做下那等无耻之事就罢了,竟然还赶在这大喜之日翘辫子了。
早知道当日便是撕破脸,也要将她的丑事公之于众!不然也不至于,今天进退两难。
临安长公主脑子转得飞快,瞪了那婆子一眼,“左右一点琐事,有什么要紧的,你不曾来过,也不曾知会我。”
那婆子能进屋子,便是长公主心腹,哪里有蠢笨的,顿时就明了。
“老奴莽撞,那窗花色儿略有不同,老奴怕误了事,这才慌了神,我这就换一张去。”
临安长公主点了点头。
不是她不孝顺,实在是那老夫人早不死晚不死,偏生在这档口死。
从大面上来看,她还是惟秀的祖母,她一死,府上便要守孝,惟秀今儿个成不了亲,还不得让开封府的人笑死了去,这是何等晦气之事!
再有府上要丁忧,闵惟思科举也要耽误了,临安长公主这样一想,恨不得立马撕烂那条遮羞布,自爆家丑同那老婆子撇得一干二净!方才出得了心头这股子恶气!
她这样想着,笑眯眯的看向了闵惟秀,“我的儿,下人不懂事,你快拿好扇子,一会儿砚之就要来迎亲了。”
闵惟秀若有所思,见阿娘不提,也没有多嘴,毕竟论智慧,她同阿爹二人给阿娘提携都不配。
听阿娘的,准没错!
临安长公主说着,摸了摸闵惟秀的脑袋,“你且在这里等着,阿娘先去堂前候着了。”
她说完,走了出门去,看了自己最得意的管事嬷嬷一眼,那嬷嬷点了点,忙不迭的下去了。
……
武国公府门前,噼里啪啦的响起了爆竹声,这十里八乡的,好么些人,都来这里看热闹。
姜砚之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人山人海十分高兴,“这么些人,都是来看我娶惟秀的?”
这时一个老汉笑道,“可不是,三大王,多谢你以前给老汉找牛了!我家那牛啊,生了个小牛犊子,老好了!”
姜砚之对着他点了点头。
众人见他亲切,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了。
“大王大王,可还记得我?我家那不争气的儿子,被人陷害入狱,多亏了三大王还他清白!今日来贺喜,乡里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我家老婆子,非要纳了一筐鞋底子,贺你新婚啊!”
“三大王三大王,我带的是红鸡蛋,好大一筐子呢!”这位汉子的粗嗓门一出,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怕是有点瓜吧,三大王今儿个大婚,又不是得子,吃啥红鸡蛋啊!”
那汉子挠了挠头,“有这讲究?可是我家只要这鸡子拿得出手了!旁的也不想不出送啥啊!”
“你这不错了!老婆子我提了一篮子莲蓬,这莲蓬多子!大王不要嫌弃!”
姜砚之听得眼睛都亮了,“莲蓬好啊!托您吉言,等生了娃娃,再请你来喝酒!”
周围的百姓们,都笑了起来!
虽然三大王如今名声诡异,但是三大王到底还是他们那个接地气的三大王啊!
说话间,一帮子国子学的学子们,手中提着书挤了进来,“来来来,来来来,见者有份啊,《三大王洗冤录》啊,今儿个小爷高兴,大家务必不要同我客气,人手一本拿好了啊!不认识字的没有关系啊,每逢初一十五,我们都在象棚摆场子说书,不要钱不要钱!”
姜砚之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这人他还有印象,说自己个买《三大王洗冤录》传道一本,钻研一本,供着一本的那个……
……
等姜砚之敲开武国公府大门的时候,那一队迎亲的弟兄,侍卫们,已经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背着一筐鸡蛋莲蓬鞋底子了……
那迎门的人一瞧,顿时都乐开了花!
这接亲的可真别致!
姜砚之站在大门口,激动得直哆嗦,“爹啊,娘啊,我来接惟秀啦!”
又是满堂哄笑,这还没有成亲呢,爹啊娘啊的,就叫唤上了!姜砚之脸红红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往里头冲!
闵惟秀坐在屋里,听着他这嗷嗷一嗓子,半点紧张感都没有了!
姜砚之一路小跑,身边跟着的几个来迎亲的兄弟,一个个的都左顾右盼的。
李明白摸了摸胸口,“砚之啊,这不对啊,哪里有迎亲没有人拦门的,就让你这么随随便便的把闺女给娶走了?我可是做好万全准备了!”
姜砚之看着他那跟十月怀胎一般的胸和肚子,“开始我就想问了,你到底准备了个啥玩意啊!”
李明白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这迎亲可是要吟诗作对的!这玩意,是你会,还是我会,是盛狗子会,还是崔老七会!哈哈哈,你的朋友全都不会……”
姜砚之脸一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本大王哪里不会作诗了!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你敢说不妙?
李明白抖了抖肚子,“不会作诗没有关系啊,咱有钱啊,有钱就能够找枪手啊!我跟你说,我找了一帮文人骚客,那是写了三天三夜!这左胸口放着风骚诗,右胸口填着浪荡词,肚子上搁着深情誓言……你想要啥,哥都给你准备好了!”
李明白说着,感觉后方一个脚丫子袭来,差点儿被踹翻在地,他猛的一回头,骂道,“盛狗子,以后你去樊楼吃饭,给双份钱!”
盛狗子白了他一眼,“钱钱钱,你掉钱眼子里卡住了是不是?德性!武国公府可是武将世家,你弄些酸腐诗,别害了砚之!砚之啊,我就不同了,我是你的真朋友!我跟你说,今儿个要是武国公府要比武,哥哥上!”
姜砚之小跑着不带停,平日里也不觉得武国公府有这么大啊!
“盛狗子,你喘气的声音要是小点,那我还信你!你又不会功夫,逞什么能啊!”
盛狗子摇了摇头,“哥哥为了你,那是豁出去了!在武国公面前,会不会功夫有什么区别,反正是挨打啊!你瞅瞅这个天,热不热?”
姜砚之点了点头,“热!”
盛狗子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大皮袄子,“瞅见没!哥已经热得滴水了!你老丈人还有大舅哥啥时候来打啊!我想着穿得厚点,能够抗揍啊!再不来,我觉得自己可能要晕过去了……”
姜砚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有摔倒在地,你们这些“真朋友”别耍宝了行不行!本大王就说,本大王这么玉树临风,迎亲怎么走到哪里都是哄堂大笑!
你们这群损友!日后说起,旁人还不笑死了!
“其实打架可以让路丙上的……”姜砚之无奈的说道。
盛狗子一拍脑门,水花四溅,“你丫的怎么不早提醒我啊!我快晕了你才说……”
姜砚之听得一声巨响,只见那盛狗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门口一阵欢呼声袭来,“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武国公府拦门的太厉害了,有一个直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出嫁(三)
李明白同姜砚之心有戚戚,快速的跑开了几步,崔老七一瞧,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开玩笑,傻子是会传染的!
姜砚之一路跑,越跑越是感动,这样的岳家,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武将家就是好,如此的耿直,如此的豪爽,当真是没有拦门的!
崔老七想着,往前一拦,“砚之,你慢点走,让我上前去打探一番,指不定有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