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现在大陈养了很多牛么?牛肉都可以随便吃了?”简宁对什么都很好奇。
闵惟秀翻了个白眼儿,“我出自武国公府。”
简宁恍然大悟,“那就不稀奇了。奸臣嘛,人都吃!别说吃牛了!”
他刚说完,就感觉一阵寒意,往后缩了缩脖子,该不会你连鬼都吃吧……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呢?”姜砚之问道。
简宁吸了吸鼻子,可惜他是鬼,闻不着肉香。
“三年前,阿娘要我娶娘家表妹周莹莹,我那会儿玩心正盛,哪里愿意被家室束缚,便乘我阿爹阿娘不注意,偷跑出来了。因为我常下江南,这一次为了反其道而行之,便往北走,朝着辽地而来。”
“我一路上采风遇人,别提多有趣了。我寻到喜欢的山峰,就会在上头扎一个草庐,住上几日再走。”
“后来有一日,瞧见有一书生,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做人哪里能够见死不救?等把那人救下来一瞧,不管是他还是我都愣住了。”
“你不知道有多神奇!天底下竟然有生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若非我阿爹是一个古板的老顽固,我都要以为,这人是他藏在外头的外室子了。”
“我觉得缘分很奇妙,当场就同他拜了把子,还想出了一个曲子,叫湖照影。”简宁说着,形容有些苦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说道,“我问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寻死。他说他是附近知县之子,名叫杜晖,家中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是也并非缺衣少食之人。他从小寒窗苦读,年纪轻轻已经中了举人。”
“夫子说了,以他的本事,若是来年赶考,定能够金榜题名。可就在前不久,他阿爹被人诬陷,下了大狱,他们一家人,也都成了罪人,要流放三千里,从此去戍边。”
“充军可是要在脸上刺字的,若是刺了字,就算日后他父亲重获清白,他也仕途尽毁,前程无望了。他一时想不开,所以才寻了一棵树,想要吊死在这里。”
“我劝解了他一番,说我阿爹是开封府的大官,是枢密使,若是他阿爹有冤情,一定可以还他阿爹清白。杜晖还是闷闷不乐的。他说城中有追兵正在到处抓他,我便留他在我的草庐里住了好几日。”
“杜晖的学问是真的好,比我的两个哥哥还好,他若是去考进士,一定是可以得中的。我那时候还说笑,说我阿爹阿娘,就想要一个像他那样,乖乖听话,金榜题名,成亲生子的好儿子。”
“后来等我醒过来,便已经变成鬼了。你们不知道,尸体腐烂的时候有多恶心,我都不敢看这么恶心的自己。我在地底下瞎逛,走了好远好远,结果前头有一条巨蟒。”
“虽然它瞧不见我,但实在是太骇人了,我便回来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前往别往前走了,你们是人,它能瞧见你们。”
闵惟秀一听,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正好好的肉干吃完,担心会饿死在地底下呢!有蛇好啊,蛇肉好吃!有几条啊,肉多不多?”
说起来都是泪,最近她同姜砚之就没有吃饱过,这么点零嘴儿,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简宁打了一个寒颤,求你别看我,不然的话,我觉得自己的鬼魂会被你吸进嘴中……
姜砚之见闵惟秀高兴,自己个也高兴起来,他摸了摸闵惟秀的脑袋,“好惟秀,我们帮简三郎搞清楚了他是怎么死的,就去杀蛇吃。”
闵惟秀点了点头。
姜砚之走到骸骨身边,仰头看了看天,上头是一望无际的黑。
“骨头全都摔碎了,你应该是被人从上头丢下来了,就是不知道,当时死没死,我帮你拼起来吧。”
这里应该同他和惟秀下来的地方一样,有一个口子,便于毁尸灭迹。
简宁一听,好奇的睁着他的桃花眼,“都碎成这样了,还能够拼起来么?说来也是惨,我简宁一辈子不说多好看,起码一直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吧,到头来,死得这么难看……”
“当然能够拼起来,不过会多花一些时间罢了。正好我们走累了,可以让惟秀休息一下。”
姜砚之说着,拿起了地上的碎骨头,一块一块的拼了起来。
闵惟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幻想着那蛇是烤着吃好,还是寻一个薄石头片煎着吃好,光是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小时候,右手骨折过。”姜砚之拿起一块骨头,说道。
简宁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惊叹的说道,“厉害,这也能够看出来。那是我有一次爬树,从上头摔下来,把胳膊摔断了。”
姜砚之点了点头,“新伤旧伤,是不一样的。旧伤有愈合的痕迹。嗯,你的胸骨也折过。”
简宁鼓起掌来,虽然他是鬼,鼓起来没有什么声音,还一鼓就双手互相穿过了,但是他还是自顾自的鼓着掌。
“没错,那是我第一次骑马,想着这马尾巴毛用来做琴不错,就揪了一把,结果被马揣了一脚……以后我就再也不骑马,改骑驴子了。”
闵惟秀同姜砚之都无话可说,这厮绝对是一个缺心眼子……
第五百零四章 行首娘子系我爹
姜砚之手脚十分的麻利,不一会儿,地上的碎骨已经有了一个人形。全本小说网https://。
简宁从一开始的惊叹,看到最后,越发的沮丧,“我这副样子,就是拿到塞进祖坟里,祖宗也认不出我来了。”
放心,我觉得你的祖宗压根儿就不想认你!
待拼完了之后,姜砚之拿起了一节骨头,用手指搓了搓,递给了简宁,“你发现了什么?”
“黑了,莫不是长了霉?”
姜砚之无语的别过头去,再也不理会他了,“你应该是被人下毒毒死的。毒死了之后,然后被人抛尸,扔到了这个山缝里。我猜想杜晖在看到你的时候,便心中生了歹意。”
“他那时候穷途末路了,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根救命稻草。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在与你同住的那几日,他经常问起你小时候的事,你家里人的事,还有一些你的生活习惯之类的……”
简宁一想,眼神越发的暗淡下来。
他已经死了三年了,这三年都是一个人孤寂的待在这里,就算勉强自己不去想,但怎么可能不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样的片段,钻进脑海中。
“有。他见我是用左手拿笔,觉得稀奇,也跟着写了几个,他可聪明了,一学就会;他还劝我回去,同我阿娘认错,买她最喜欢的吃食。他说我不要闹孩子脾气,若是不愿意去买,写个单子,他替我去买……”
简宁说着,突然又语气松快起来,“不过有一个他学不会我,他可不会写小曲儿!我一唱小曲儿,他就脸红!哈哈,他说这是靡靡之音,伤风败俗,淫词艳曲……”
“那说话的语气,跟我阿爹一个样子,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一出生的时候,就搞错了。其实杜晖才是我阿爹的儿子。你们瞧啊,我阿爹那样正经的人,怎么可能生出我这么不正经的儿子……”
“杜晖取代了我,他们一定很高兴吧。你们都看过话本子吧,话本子里说,有那厉害的人物,借尸还魂到了草包的身上,草包的爹娘,都觉得可开心了……这个孩子痛改前非了,比以前那个,好多了!”
“我阿爹阿娘,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以前的简宁,痛改前非了,现在的简宁高中进士,娶妻生子,长成了他们想要的模样,多好……”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感觉一个拳头打在了他的鬼脑袋上。
“好个屁!再好那也是别人家!你又不是你阿爹阿娘,在这里胡乱揣测个什么劲儿!”
闵惟秀听得有些鼻头发酸。
上辈子无能为力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这样想,都怪她没有用,没有本事救下爹和娘。若是她更聪明一些,早些发现端倪……
可哪里有那么多若是……
女娲造人的时候,随手一捏,就是捏出了高矮胖瘦,捏出了聪明愚钝。不然的话,你要求人家捏那么多泥巴,个个都捏成一模一样的,岂不是太难为人家?
她算是明白,为何三年了,简宁既没有去投胎,也没有离开这里回到开封府去。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他在害怕,害怕回到了开封府,看到父慈子孝的一幕,看到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简三郎已经不在了。
“指不定你阿爹就是一个明着古板,暗地里闷骚,关起们来偷偷唱小曲儿的人呢?指不定如今正在唉声叹气呢,唉,老夫是身处高位,这才得端着,你说你小小年纪,咋说不唱就不唱了呢?”
“再说不定,咱们开封府的头牌伶人,卸了妆就是你爹……”
简宁摇了摇头,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滴个娘啊,这光是一想,都很可怕啊!
你想想看,一个行首娘子,唱起歌来千回百转,娇滴滴的,听得人酥麻麻的,结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你一扭头,我草!大变活人啊这是!
再这样想下去,简宁觉得自己绝对要灵感枯竭……
以后只写得出《石榴裙!张飞面》、《行首娘子系我爹》这种禁曲儿了……
姜砚之一想那个场景,顿时乐出了声,完了,他日后早朝的时候,再也没有办法直面简枢密使了……
总觉得他一开口上奏,就要唱小曲儿:“官家啊~奴娇娇,要亲亲~”
姜砚之想着,实在是忍不住,叉着腰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闵惟秀无语的看着二人,有那么好笑吗……
简宁揉了揉脑袋,突然眼睛一亮,“你能打到我?你能打到鬼?你快再打我一拳试试……”
闵惟秀一愣,不怀好意的看了简宁的小身板一眼,抬手砸了一下山壁。
简宁一瞧,顿时吓傻了眼,“姑奶奶,你还是别打我了。”
刚才闵惟秀那不叫打他的头,那叫摸头……真这么一拳打下来,他的鬼头都要掉了……
姜砚之看了地上的人形碎骨一眼,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简宁,自己去开封府看看吧,杀人就应该偿命。不管杜晖有多有本事,有多听你阿爹阿娘的话,他都没有权力,杀了你,抢走你的人生。”
“我同惟秀,不会一直在这里陪你,我们歇够了就要往前走了。”
简宁低着头不说话。
姜砚之又说道,“杜晖为了前程,能够毫不犹豫的杀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你。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为了你家的家业,杀了你父兄呢?”
简宁一听,终于急了起来,“走了走,咱们赶紧回开封府去。姑奶奶,你在干什么?”
简宁说着,就瞧见了惊悚的一幕,只见闵惟秀正在一把一把的抓着他的骨头,往自己的袖袋里装,他可是瞧见了,之前闵惟秀从里头掏出肉干来的……
闵惟秀翻了个白眼儿,“难不成你要把你的骨头留在这里?还是说你来背?我身上的兜可多了,正好零嘴吃完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简宁禁了声,这样也不错?日后入了祖坟,搞不好他的骨头还能飘牛肉香……呸呸,他在想什么!
二人一鬼上了路,简宁跟在后头,倒是比之前稳重了不少,也不唱歌儿,也不叽叽喳喳的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