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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喝得烂醉了,就开始打我苦命的女儿。她哥哥气不过,要去把灵芝接回来。可封都一不肯和离,二不肯休妻,口口声声说会改的,要灵芝再相信他一次。说他就是喝醉了,人糊涂了才这样……”
“灵芝同他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再加上流言听得多了,当真以为是自己个克死了封都双亲,心怀愧疚。唉,那会儿又挺着肚子,也就原谅他了。”
“村里人也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那一年啊,封都在外头欠了酒债,险些被人打死不说,那些人还说要卖了我家灵芝去抵债,正好被过路的张员外的儿子,张本廉瞧见了。”
“这张小郎君,念着旧情,出手救下了封都同灵芝,并且劝他把酒给戒了。可是……唉,造孽啊……”
第五百八十三章 消失的恋人(四)
闵惟秀听得都气炸了,只有没有用的男人,才会打女人。全本小说网;HTTPS://。m;
她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小娘子,都跟她一样,会拳脚功夫,谁敢动手,两个大耳刮子扇回去,扇得他哭爹喊娘,喊一百遍,“女大王饶命”,然后再将他给休了,这才心中舒坦。
这封都简直不是人。
“封都当时应承了,回来就对灵芝变本加厉对不对?”
老妇人用衣角擦了擦眼泪,“正是如此。封都回来之后,大骂灵芝同张本廉有苟且,说要不然的话,人家怎么会掏出那么一大笔银钱来救他们呢?天底下哪里有这等掉馅饼的好事?”
老妇人说着,指了指院子门口的那个大缸,“那张本廉家啊,做的是大缸的买卖。以前想娶我家灵芝的时候,非让人搬了一个来。封都那一次骂得厉害,还拿着铁锤子来我们家,把那大缸给砸了个洞。”
“老头子气不过,原想把缸给扔了,可抬到门口,却又觉得不能受了封都摆布,便扔在这门口不管了,这一扔啊,就是十多年了。”
“封都气呼呼的回去了。村里人都指指点点的,灵芝都羞得不敢出门。老头子不放心,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就去后山捡柴。站在后山上,能够看到灵芝家院子里。看到她在院子里做活计,看到她家烟囱里起了炊烟,才放心一些。”
闵惟秀皱了皱眉头,“为何不直接告官,请求和离呢?我们大陈朝,并不反对女子和离,譬如夫君三年未归等等原因,都能够去告官,然后和离的。”
老妇人摇了摇头,“灵芝一开始念着旧情。后来是因为腹中孩子,她若是同封都和离了,那孩子怎么办?就他那个德性,孩子还不给他活生生的饿死了去。”
“就是京里的贵公子不见了的第二日,因为贵人封山了,老头子便牵着驴子,打灵芝门口经过,却发现烟囱里没有烟,家门也关着。老头子一瞧,慌了神,我家灵芝手脚勤快,嫁过去那么久,从来没有不起来做朝食的时候。”
“他拼命的拍门,半天都没有人来。倒是吵得隔壁的邻居来看,那隔壁的人说,昨儿个封都又喝醉了,打了灵芝。老头子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骑上毛驴,就去开封府告官了。”
“到了晌午,封都却来了,一进屋就抱着我家老头子痛哭流涕,拼命的抽自己的大耳刮子,说自己不是人,对灵芝不好。才气得灵芝同那个张本廉私奔了……我们都不相信,我家灵芝,从小就乖巧又老实,被封都那样欺负,都不和离。怎么可能同人私奔?”
闵惟秀点了点头,虽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是灵芝听起来性格比较绵软,十分在意外人的看法,应该做不出什么私奔之事。
“那你们为什么又信了呢?”
老妇人站起身来,“你们且等等。”
她说着,进了屋,过了好一会儿,拿出了一张泛黄的信纸来,“就是这个,老婆子不认识字,拿去给村里的夫子看过了。夫子说,是张本廉写的信,说他真心喜欢我家灵芝,看不得她受委屈,所以把她带走了,说是一定会好好待灵芝,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带灵芝回来看我们。”
“信也可以伪造啊!去开封府里,随便出几个大子儿,就有代写家书的书生。”闵惟秀拿起那信看了看,上面写的的确是老妇人说的那些内容。
老妇人一愣,“我们倒是没有想这么多。老头子嘴上硬,觉得灵芝做出这等不守妇道之事,太过丢人;心里却放不下,骑着毛驴去京城张家的大缸铺子,想要问问情况。可是一去啊,发现那大缸铺子易主了。”
“新的东家说,张家人举家南迁了,不光是铺子,就是宅院都卖掉了,去江南做买卖去了。老头子一听,当时就觉得,封都说的事情,八成是八九不离十了。为了灵芝的声誉着想,便找了那个推官,说人找到了。”
“我们当真不是有意骗人的。之后只说灵芝同封都和离了,我们把她嫁到外地去了。封都那个狗屁倒灶的玩意儿,这么些年,总是拿这个事情来威胁我们,要我们给他买酒喝!不然的话,就要把实情说出来,让我们家的孙女们再也嫁不出去!”
“是以先前贵人们来,我瞧着赶马车的小哥儿凶神恶煞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实在是得罪了。”
老妇人说着,突然看向了姜砚之,焦急的搓了搓手,“大官人,你们来这里,该不会是我家灵芝出了什么事吧?”
姜砚之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们来这里,是来查白沐阳失踪一案的,并没有灵芝的消息。因为你们撒了谎,所以我才登门相询问,以为有什么线索。”
老妇人既高兴又失望的松了口气,“大官人,可惜我们没有帮上什么忙。张郎君是个好人,一定会对我们灵芝好的。”
姜砚之站起身来,“阿婆可否给我们指条路,我想上山,去看看封都家在哪里。”
老妇人应了一声,这个时候,灵芝的父亲,从里屋走了出来,“我带你们去,跟上。马车走不了。夫人有孕,山路不好走,要不同我老婆子一起坐坐,稍等片刻。”
闵惟秀一听,在原地跳了跳,就差没有蹿到房梁上去了,拍了拍胸脯,“我结实着呢!”
灵芝的父亲张阿大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再也不提叫闵惟秀歇着的事。
那山离张家并不远,走一小会儿,便到了。
张阿大抬起手来,指了指,“就是那个屋子,站在这里,能够一清二楚的看见他家的情况。灵芝出嫁的时候,我特意给她买了最好的纸,把窗户糊得严严实实的。我家灵芝,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跟张本廉走,封都骗了我们对不对?”
“老婆子不知道,可是我经常进城。衣着富贵的推官,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娘子的,只有三大王一人。三大王断案如神,老头子一直在门帘子后头看着,你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眉头紧皱,神色却并不好。是我家灵芝出事了对不对?”
张阿大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姜砚之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来查白沐阳案的,灵芝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若是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灵芝的确是出事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消失的恋人(五)
正月刚过,二月初始,汴京城尚未回暖。全本小说网;HTTPS://。.COm;
家家户户门前糊着的门神尚未变色,给这光秃秃的大地,增添了一抹暖意。
姜砚之站在山坡上,听着山脚下院子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却只觉得脊背发寒。
村里没有什么另外铺头的说法,要打铁就去封都家,要买豆腐就去王寡妇家……顶多在门口挂个旗幡,就算是开张大吉了。
张阿大还跪在地上,他并没有哭,只是原本已经浑浊的眼睛变得更加朦胧了一些,失去了神采。
“等立春之后,便要春耕播种了。做农活的,光有好手,没有好器具,那是不行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封都的铁匠铺子,都是最忙碌的时候。”
“灵芝还在的时候,得帮他送火,忙得热饭都吃不上一口。老婆子心疼小两口,经常偷偷的多做些,让我那儿子给送过去。她以为我不知道呢。这时节啊,青黄不接,家中存粮,那是数得着的,我又岂会不知呢?”
“都怪我,看走了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了我家灵芝。”
姜砚之再一次伸出手来,扶起了张阿大,“这一片到了夏日能够结出很好的刺泡儿吧。站在这里,能够看到两个地方,一个是小溪,一个便是封都的铁匠铺子。”
他说着,走到了路边的一颗大树旁,这树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巨大的树干上,有一道明显的的刀痕。
“卷宗里说,当时的推官,为了确定白沐阳消失的地方,在旁边的树上,划了一道印记,应该就是这个没有错了。”
“走罢,咱们去找封都。”姜砚之说着,就想下山。
闵惟秀望了望那遥远的山路,二话不说,一把揽住了姜砚之的腰,一个跺脚,朝着那封都家跳去。
现如今刺泡丛尚不繁盛,倒是没有什么扎脚的问题,姜砚之只觉得一个晃神,便掉进了小院子里。
那打着铁的封都听到了动静,扭头一看,拿着大锤警惕的看着二人,“来者何人,怎地私闯民宅?你们若是再不出去,我可要告官了!”
闵惟秀拍了拍身上的灰,嫌恶的说道,“你这院子都多久没有打扫过了,喷了我一身的灰。告官?那你不用去了,因为我们就是官!对吧,姜砚之!”
闵惟秀说了半天,没有听到回应,朝姜砚之看了看,却发现姜砚之正朝着山坡,看得目不转睛的。
“真是没有想到,这里还有葡萄树呢!”那山坡之上,密密麻麻的种着几颗葡萄树,树已经十分的粗壮,显然栽种了不少年头了。
张阿大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一瞬间已经远去的闵惟秀,拼命的揉了揉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太子妃会飞?”
路丙无奈的点了点头,一把搂住了张阿大,也学着闵惟秀的样子,跳进了封都的院子里。
这山坡其实并不算陡峭,便是不会功夫的人,爬上爬下的倒也不难,只是要狼狈许多,不及会武功的人来得轻盈。
封都见了张阿大,这才将锤子放了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还带了人来我家?”
“我是开封府推官,来这里查白沐阳同灵芝无故失踪案。”
封都脸色一变,骂道,“那不守妇道的婆娘,跟人跑了,我没有去告你们,已经算是念旧情了。姓张的,你尽然还告官,好啊,就让村里人看看,你女儿是多么的不要脸。”
封都的嗓门大,嚷嚷了一阵,左邻右舍的人,都好奇的走进来看热闹。
他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大门一直是开着的。
“怎么可能啊,灵芝跟谁跑了啊?封都啊,不是四婶说你,你以前把灵芝往死里打,也不怪她跟人跑了啊!”
姜砚之听了那说话的人,立马转过头去对着她行了行礼,问道,“您还记得当初有贵人失踪了,然后官府来搜山吗?就是那贵人失踪的那一日早晨,你可听见了封都打灵芝?”
那个自称四婶的老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姜砚之,见他一身富贵,有些发憷,“大官人,这都过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