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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凛,你没事吧?”太子焦急的问道,不停的给东阳郡王拍背,“都是我不好,你风寒才刚刚好,我便拉你出来赴宴,这下子又难过了。”
东阳郡王摆了摆手,不停的咳嗽,太子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勉强的喝了,这才止住了咳,“你也是为我好,让我出来透透气。我也就是瞧着那纸人实在是太逼真了,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可怖。”
闵惟秀皱了皱眉头,这个纸人的确是十分的逼真,要不然,就凭她同姜砚之那比甜瓜还大的心,不至于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就像是张圆把自己的眼睛抠下来了,给装到了这个纸人身上一样。
张圆的眼睛抠下来?
闵惟秀一把抄起案上的书,对准了那纸人的脸,不大不小,十分吻合的方形。
若是张圆在天有灵,一定会跳起脚来骂娘,奶奶个腿,死了都不放过我!
“三大王,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你说张圆的手脚都跟纸糊的一样,轻轻一碰就断了,对不对?”
姜砚之一听,默契的伸手去戳了戳纸人的手臂,“就是你想的那样。手脚都很逼真,还有脸以及眼睛,脖子。但是其他的地方,却明显的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纸人。”
周围的人听着侃侃而谈的二人,都有些心中发寒,所以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可以用那种“今日你用朝食了吗”的淡定语气,来说这么恐怖的事情。
什么真人,纸人啊之类的!
真的很惊悚啊!
太子咳了咳,“砚之,你们在胡说什么呢!这就是一个纸人,说不定那什么头之类的,是师父做的,但是身子是徒弟做的,所以……”
这么瞎的话,他也说不下去啊,而且,姜砚之也并没有听他说的话。
“太子殿下说得没有错,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纸人,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张圆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床底下藏一个纸人。但既然是她心爱之物,不如烧了,让她们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吧!”
太子心中甚为宽慰,还是小娘子懂事啊,还知道维护他这个太子的脸面,你看看那个白养了的弟弟……
然后太子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发现不管是闵五还有姜砚之,都没有看着他,反而警惕的看着四周。
闵惟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陡然之间,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她揉了揉眼睛。
“姜砚之,你看见了么?我怎么瞧着,镜子中间有个人。”
张方犹豫了一会儿,插嘴道:“这人照镜子,镜子中自然有人。”
闵惟秀摇了摇头,走到了张圆梳妆的地方,上面放着一面雕着花,十分精美的铜镜。
姜砚之走了过来,示意闵惟秀不要动手,他却是伸出手来,敲了敲铜镜的镜面,“我家闵五聪慧,一说要烧掉那个纸人,你就藏不住了对不对?出来吧,我们已经找到你了。”
镜子半天没有动静。
站在门口的太子,还有闵珊对视了一眼,第一次找到了共同语言:我家弟弟/妹妹,怕不是个傻子!
那么巴掌大的镜子,里头能藏住人!
光是想着,都不寒而栗!
姜砚之对着闵惟秀点了点头,闵惟秀果断的抄起一旁的梳妆匣子,对着铜镜猛砸过去,“既然不出来,那索性将镜子砸了得了。”
那梳妆匣子临到镜子面前时,又停了下来。
太子一瞧,大惊失色,忙对侍卫们说道:“你们都在院子中守着,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路甲立马上出去关上了房门,同路丙一左一右的守着。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呆若木鸡的张方,东阳郡王,还有闵惟秀同姜砚之,以及一脸严肃的太子。
他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年,怕当的都是假太子,都是活在梦里。
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姜砚之同闵惟秀并非是故弄玄虚,他们说的是真的,镜子中真的是有人。
还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穿着丧服的女人,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用头油抹得十分的光滑。上面点缀着金银簪子,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她红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看上去十分的凄苦。
她生了一张让人熟悉的方脸,眼睛是有些上挑的凤眼,嘴唇鲜红欲滴,像是要滴血一般。
闵惟秀松了一口气,她能够看见就好,能够看见的,就能够打死,那些瞧不见的鬼,打起来真的是憋屈。
之前她所感觉到的,一直注视着她同姜砚之的眼睛,就是镜子中的这个人吧。
不,应该说是这个女鬼。
只是为什么,有的鬼只有姜砚之一个人能够瞧见,有的鬼,却所有的人都能看见呢?
“三大王,请不要将镜子砸碎,这镜子一碎,奴就烟消云散了。奴死不瞑目,这才想要再活一次,洗刷冤屈!张圆也是个痴儿,我并非是有意害死她的。”
姜砚之一愣,哎呀,本大王啥时候这么有名气了,连鬼都认识我啊!
“你认识本大王?”
女人垂了垂眸,凄然的笑道:“三大王年幼之时,奴也曾经远远的看到过您,那时候我也是大家媳……现在认识你同闵五娘子,是因为张圆在这屋子里,三句话不离你二人。三大王看我是陌生人,我看三大王,却再熟悉不过了。”
第八十九章 镜中有人(六)
姜砚之只觉得头皮发麻,那种感觉就像是啃个桃子里头冒出半条扭啊扭的虫一般。(全本小说网,https://。)
谁想跟你一个鬼是熟人啊!
一旁的太子已经双目圆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敢情鬼还会说话!
他记得姜砚之小的时候,总是不爱读书,怎么说都不听,夫子考核的时候,他都着急得要命,想要给他提示,可那个天天浪的家伙,竟然能够倒背如流。
他一直都有些羡慕,这个弟弟当真是聪慧。
现在,不怪他阴暗,说不定当时就有一个女鬼在一旁,说一句,他跟着念一句呢!
太子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顿时呸了自己一口,想啥呢你!
这时候那个女鬼已经开始说话了,“我姓赵名兰,我家夫君姓石,乃是韩国公府次子……”
她这么一说,闵惟秀顿时想起来了,“你是石二郎的母亲?”
姜砚之在一旁瘪了憋嘴,问道:“惟秀你同石二很熟么?”
闵惟秀一时不察,没有发觉姜砚之嘴中,闵五已经变成了惟秀,点了点头,“我阿娘之前想给我说亲事,就提过石家二哥,他同我大兄,乃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她如今变得力大无穷,她阿娘担忧她会一个不小心就杀夫了,要当寡妇,于是专挑那种皮糙肉厚的滚刀肉相看,什么石二郎啊,王八郎啊,都在她的候选名单之上。
石二郎的母亲,已经死了有快十年了。
赵兰一听,激动的看向闵惟秀,眼眶红红的,“闵五娘子是好小娘,我家石二哪里配得上。”
姜砚之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嫌弃惟秀是不是?你家石二莽夫一个,本来就配不上我家惟秀。”
赵兰有些无语,身为一个鬼,她还是有翻白眼的权利的。
我跟你说的一样啊,都是说我家石二配不上闵五啊,你激动个啥?
赵兰到底不敢得罪姜砚之,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大王说的对。”
她不敢再提闵惟秀,又急着说起了旧事,“我含冤而死,虽然是嫡长媳,陪葬却不丰厚,除了身上的穿戴,就只有一面铜镜相伴。那铜镜乃是我夫君当年亲手打磨,送予我的定情之物。”
“许是我心有不甘,死了之后,我便变成了鬼,托身在那铜镜之中。一直关在墓穴之中,暗无天日,直到前些日子,有人盗了我的墓,这面铜镜便被人带了出来,辗转流到了张圆手中。”
“这一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赵兰说着,回忆起了那日之事。
……
张圆气呼呼的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用袖子一扫,将那胭脂水粉都扫落咋地,砸得咣咣的香。
她平时脾气就不好,家中的女婢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收拾,统统跪在门口不敢动弹。
张圆颇为生气,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个个人都向着闵惟秀,明明我同吕静姝是好友,吕家同她有仇,原本当厌恶她才是,结果呢?我丢了大脸,竟然让她得了好处。”
她说着,提起了笔,胡乱的画了几下,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娘子,轻而易举的就跃然纸上,显然她已经画了很多次了。
“小时候也是这样,明明是我先遇见的姜砚之,可是姜砚之从下就只能看到闵惟秀,为什么呢?她明明品行恶劣,还凶得要死!”
“长大了好不容易,她喜欢上了太子,为什么不继续喜欢下去!若是她嫁给了太子,那我岂不是就可以嫁给姜砚之了!”她说着,拿起笔,对纸上的小人,使劲的涂抹了起来。
然后将那笔一摔,墨汁溅得到处都是,也溅到了铜镜之上。
“说到底,男人还是看脸的。闵惟秀长了一张狐狸精脸,也难怪姜砚之被她蛊惑了,可恨我……”
张圆说着,拍打起自己的脸来。
若说她这辈子有什么痛恨的事,那便是这张大方脸了。
她的阿娘,乃是填房夫人,原本深受喜爱,一嫁进门来,就有了身孕,人人都说她是有福气之人,可是自从她出生之后,她的阿娘便失宠了。
因为府中到处都是流言蜚语,说她阿娘不贞,不然的话,明明老张家人的脸,都好好的,偏生她长得奇怪。她阿爹还给她取了个奇怪的名字叫圆……
这简直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张圆想着,抄起桌上箍脸的铁箍,嘭的一声扔在了地上,“若是能够让我的脸变小,我宁愿折寿十年。”
“我可以和你换。”
张圆一惊,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声音光是听着都带着一股子凉意,像是从那地府中传来的阴恻恻的声音。
“谁?谁在说话?你不出来,我就喊人了!”张圆四处张望着,颤抖着准备喊人。
“你不要喊人,我跟你换。我的脸小……你不是喜欢姜砚之么,你的脸小了,说不定他就喜欢你了。”
张圆循着声音看过去,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平日常用的梳妆镜里,竟然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明明她看着镜子,镜子里出现的却是别人。
“你愿意吗,如果你愿意,你就买一个纸扎的人来,放在你的床底下,然后轻轻的说一句,我愿意,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镜子里的女人竟然在说话,张圆尖叫了一声,在屋外瑟瑟发抖的仆从们都冲了进来,大喊道:“小娘小娘……”
张圆用手捂着脸,透过指甲缝,发现镜子早就光洁如常,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仿佛她之前见到的一幕,都是假的一般。
“把那个镜子给我扔出去砸碎了。”
张圆说着,待人拿起镜子的时候,又说道:“算了,放到我的库房里,锁起来。”
仆从镜子拿出去,走到门口,张圆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副画,手指动了动,“算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