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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孩子的爸同孩子的妈结婚,明白吗?”
郁彰发默。“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好辩的。”
郁彰说:“我想她不会愿意。”
“你问过她吗?”大姐问:“你可愿意?”
郁彰不答。
他大姐生气说:“再见。”
郁彰带着衣物到雅子那里,按铃没有人听。
半响有邻居出来张望,“刚才有白车来载了户主到救恩医院。”
郁彰大惊,“走了多久?”
“半小时左右。”
郁彰立刻上车,飞速赶去,一路上心嘭嘭跳,像是至亲发生了什么事故。
许久之前,有一次,在学校,听说母亲不小心在浴缸摔跤,他赶回家时也是这样慌张痛心,眼泪不由自主流下。
郁彰当然不是爱哭的男人,少年之后也很少淌眼抹泪。不过为着雅子,却已暗暗流过多次眼泪。
车子飞驶到医院停车场,横七竖八停下,他飞奔进接待室。
“我找雅子,她刚被白车送进,孕妇,二十二岁,我是谁?她丈夫,对,我是她丈夫。”
雅子在三楼,他匆匆扑上去,发觉是大房间,有六张病床,两张有人,其中一个正是雅子,她躺在床上,正在看当天日报。
“雅子!”他走到她面前。
雅子抬起头,“是你,你怎么到处都找得到我?”
“医生怎么说?”
“医生在你身后,你问他好了。”
郁彰一转头,看到骆医生。
骆医生说:“你来得正好,郁先生,请坐,别紧张。”
“母婴都安全?”
“郁先生,为安全计,我决定今日傍晚剖腹取子。”
“可是,还欠四周才够期。”
骆医生微笑,“这不是银行存款,胎儿往往自作主张,你放心,我估计婴儿体重会在五磅左右,块头不算太小,不必住氧气箱。”
“五磅,”郁彰惊呼:“像一只热水壹大小。”
雅子抗议:“喂喂喂,你若要观光,请维持缄默。”
骆医生笑:“贤伉俪真有趣,教我晓得什么叫做打情骂俏的乐趣。”
看护取来文件,郁彰想在文件上签名,谁知雅子说:“不用你,我自己来,一人做事一人当。”
骆医生按住雅子的手:“我会替你做脊椎注射麻醉,那即是说:你头脑清醒,有知觉,可是不觉得痛,整个手术过程约一小时,亲人可在旁陪伴,可要通知什么人吗?”
郁彰听得牙龈发酸,他伸高手,“我会在一旁。”
雅子发难:“我不要你在那里。”
骆医生说:“他可以给你鼓励。”
“不,产房是产妇私人重地。”
骆医生轻轻对郁彰说:“有些女士的确不想丈夫看到血淋淋一幕。”
雅子却另有想法:“骆医生,我不准任何人进来,只有我与医护人员。”
骆医生示意看护替雅子注射,让她休息。
看护向医生报告:“麻醉师与手术室都准备好了。”
郁彰说:“医生,手术后请给她一间私人病房,费用由我全部负责。”
看护说:“我去看看有无空房。”
郁彰回转病房,看到雅子仍在阅报,他忽然不能控制情绪,“雅子,什么时候,你还在看报?”
雅子答:“在手术室里如不能醒转,也算知道今日新闻。”
郁彰出了一身冷汗,“今日有什么新闻?”
“一名廿六岁产妇将生产宝录一格格置网页上供人阅览。”
“你觉得怎么样?”
“我略觉疲倦,医生说胎盘有剥落现象,胎儿需提早出生。”
“辛苦你了。”
雅子答:“不客气,不管你事。”
“我想通知家父母来探访。”
雅子郑重地说:“不是现在,免叫他们担惊,婴儿出世之后,洗过澡,穿好衣裳,躺育婴室里会打呵欠会哭时才请他们见面。”
郁彰连忙说:“你讲得对。”
雅子实牙实齿地说:“不可与我争。”
“谁敢与你争,”郁彰握着她的手,“他们是你的孩子。”雅子露出一丝微笑。
稍候,她被送往手术室,接受麻醉剂后忽然看到郁彰进来,她大惊,挣扎着说:“不准与我抢孩子,不准抢走我的孩子。”
骆医生大惊,按住病人:“安静安静,给她闻麻醉气。”
雅子渐渐平静,忽然听见医生说:“老大出生了。”
雅子朦胧间听见婴儿啼哭声。
“老二也面世啦,两个都是圆面孔小子呢,快让母亲亲近一下。”
看护笑着把幼婴抱给雅子看。
雅子转过头,苦笑一下,糊里糊涂,自这一刻起,她已成为两子之母。
但是,雅子忽觉浑身乏力,她喊医生,医生却兴奋报告:“两名男婴,一个五磅,一个四磅十四安士,哭声宏亮。”
看护发觉大叫:“医生,病人昏迷。”
雅子看到自己坐起来,离开病床,打开手术室门,走了出来。
她披着染血迹白袍,四处游荡,在饮品售卖机买了一杯咖啡喝,坐在候诊室,觉得非常自由。
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刘雅子,回来,刘雅子,你可听到我叫你?应我呀,我是骆医生。”
雅子挥手,“别吵我。”
“好了好了,没事,她醒了。”
有人把柠檬汁挤在她嘴唇边。
雅子睁开双眼,看到郁彰蹲在身边,泣不成声。
雅子没好气,轻轻斥责:“You wimp。”
“孩子们呢?”
“在育婴室,你放心。”
“不要让任何人带走。”
骆医生说:“雅子你放心休息,我尽量设法把他们搬到你床边给你看见。”
“两个都是男生?”
“渴望女孩,可以再生。”
看护说:“你因剖腹生产,只得喂奶粉。”
“让我看看他们。”
不一会,两张透明婴儿床被推进房来,雅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忽然觉得十分陌生,从此与老大与老二相依为命,这会是个好选择吗:抑或,所有选择都是错的?
老大老二十分瘦小,挣扎着哭泣,像两只红皮老鼠,相当丑陋,同奶粉广告上肥大活泼笑婴完全不同,雅子向他们凝视,恐惧顿生。
郁彰刚相反,他不请自来,硬是当上大配角,他一看到早产儿便打心里怜爱。
他轻轻探头垂询:“好吗,小家伙,吃苦吗,还喜欢这世界吗?”
婴儿好像在这呢喃中得到安慰,渐渐安静。
雅子好似觉得做梦般不真实,她不认识这三父子,她想下床走出去,但是伤口痛如火炙,她叫医生。
骆医生诊视过,与郁彰谈话:“雅子情绪受到冲击,你要耐心看护,她有要求,尽量迁就。”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