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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厉声道,她端出了太后的身份,钟漠停了下来,但依然没有回头,太后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叹息道,“你我相识多年,你何至于冷酷至此?”
“太后当年提拔之恩,末将没齿难忘,但杀了陛下那么多人,救太后逃出天慈寺。已经是末将唯一能做的了,还请太后不要为难末将。”
“为难你?我怎么舍得为难你?”
太后的声音透着温柔软弱,还有落寞悲哀,钟漠心中一动,但依然没有回头。
见他如此无情,太后面上带着苦涩的笑容,眼睛深处寒光飒飒。
“我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皇帝的人四处搜捕我,我已经无路可退,你若不帮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钟漠依然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背对着太后,低沉的声音传来,“不会的,陛下不会这么做,她不会杀你……”
“她的确不会杀我,她只会软禁我!困住我!把我当成囚犯一样!堂堂太后之尊,却沦为囚犯,被困住余生,我宁愿去死!”
话音刚落,太后已抓着旁边的剪刀就往胸口刺去。
“不要!”
钟漠听到声音,立即回身去救,紧紧扣住太后的手腕。但剪刀依然刺破了太后的衣裳,在她的胸口上刺出一个小口子,一缕鲜血溢出。
钟漠神色复杂,声音沉痛,“云华,你这样逼迫我。叫我该怎么办?”
“漠哥,我不想逼你,可我是真的没法子了,与其被皇帝抓回帝都软禁,我宁愿死在这里,死在你怀里。也算了却我多年的夙愿。”
她紧紧抓着钟漠的手,眼泪滴了下来,滴在钟漠的手上,太后神色哀伤,泣不成声,“那一年,我才十七岁,刚嫁给先帝,我好恨,若是我能晚一点嫁人,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比你大差不多十岁,那时候。我已经娶妻生子。”
钟漠心中五味杂陈,“终归是无缘。”
“会不一样!你娶妻生子我不在乎,做妾室我也不在乎!我只恨自己嫁入了皇家,连和离都不能!”
太后紧紧抓着他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他的手上,“漠哥,我什么都不在乎,有没有名分我不在乎,哪怕只是在你身边做个给你端茶倒水的丫鬟,哪怕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我也甘之如饴。”
钟漠瞪大双眼,似乎没料到太后的情意这么深沉。浓烈如火,他怔怔道,“云华,我不值得你如此。我只是个领兵打仗的粗人,比不得先帝俊美风雅,文采风流。”
“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日日夜夜在宫里煎熬,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念着他,每一次被先帝宠幸,我都生不如死,我只盼着每一年的年关快点到来,我深爱的男人会回帝都,我能见上他一面,只要一面就够了,只要一面,我就能在宫里再挨上一年。”
钟漠浑身僵住,声音沙哑,“云华,你,你不该这样……”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我知道这是禁忌,可我忍不住,漠哥,我真的忍不住……”
她松开钟漠的手,捂着脸低声哭泣,她的哭声如冰冷的利刃,一点点捅进钟漠的心里。
“在天慈寺的那几年,是我最开心的几年,尽管你每一年都来质问我同样的问题。尽管你不是真心来看望我,可只要能见着你,又不像在宫里那样战战兢兢的,防着被人看见,我就很开心,只觉得这一整年都圆满了……”
“云华。我是真心去看望你的。”
钟漠低声道,太后抬起脸来,双眼闪闪发亮的看着钟漠,钟漠被她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过脸去,太后咬了咬唇。大颗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悲伤又感动的说道,“我知道你在骗我,你只想让我开心,我很感激,可你用不着委屈自己来骗我,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你只想逼问我有没有毒死先帝,我最后跟你说,我真的没有对先帝做什么……”
她的确没有,把毒酒捧给先帝的是她的女儿,把药粉下在毒酒里的是素兰。
她说没有,不算骗钟漠。
“云华,我是真心的,逼问先帝的事,只是个托词!我,我只是想找个托词去见你……”
钟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太后咬着唇。泪水迷蒙,一眼不眨的望着他。
渐渐的,屋子里的气氛一点点变了。
太后咬着唇,一点点靠近钟漠,钟漠心里明知道不可以,可身体却动不了,直到太后依偎进他的怀中,他才想要用力推开她。
可当他粗糙有力的大手落在太后的肩头时,他才发现太后的肩头比他想象中瘦弱多了,握于他的掌心,就那么一点点,好像一捏就会断裂。就会碎成粉末。
她柔弱无比的依偎着他,钟漠狠不下心来推开她。
“漠哥,就算明天就会死,我也没有遗憾了,我想了你念了你二十多年,就算今晚要死在你怀里,我这一生也圆满了。”
太后依偎在他怀中,声音低柔如水。
钟漠抓着她的双肩的手陡然用力,像是要将她的肩头捏碎。
他眼中的光芒浮浮沉沉,明灭不定,怀里娇软纤瘦的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充斥着他的鼻间,让他整个人都快醉倒了。
云华让人送来的十里香,没有让他醉倒,反倒是她身上的幽香让他快醉了。
钟漠眼中的光芒最终沉寂下来,他抓着太后双肩的手微微用力,把她往怀里一带,打横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浅黄明媚的灯火下,太后的容颜更是娇妍明媚,面若桃花,可钟漠只看得见她眼睛里的两波秋水,看不见温柔妩媚的盈盈秋水之下。隐藏得很深很深的冷冽的冰霜雨雪。
那一夜之后,钟漠来别院的次数,陡然变得频繁,几乎可以说是每夜都来。
太后只与他恩爱欢好,其他事情一概不提。
在众人眼里,太后就如同一个刚刚陷入爱河的二八少女。娇羞无限,看见大将军就两眼光芒闪烁。
钟漠那一夜之后,原本以为太后会借此再提起兵之事,但太后居然什么也不说,在钟漠试探着问起之后,太后居然把话题岔开,似乎不愿提那些让人心烦的事。
渐渐的,钟漠卸下心防,真正的相信太后对他只有情意,别无企图。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太后的欲擒故纵之策,她不会提起,因为钟漠会防备,她会让钟漠自动自发的起兵。
这个男人,已经落入她的掌心,再也逃不掉了。
深宫女子,最擅长的就是怎么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这一招还是她从死对头惠妃那里学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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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时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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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深夜,当太后看着在她身边沉沉入睡,毫无防备的钟漠,忍不住嘴角上扬,在心中暗道,惠妃呀惠妃,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就算死,你也死得其所了。
太后冷眼盯着钟漠已经苍老许多的面庞,年近五十的男人,再怎么样仔细打扮,也掩盖不住眼角的皱纹,以及斑白的鬓角。
不过,每一夜帷帐之内,这个中年男人,却变成了一个疯狂的年轻男子,恨不得在太后身上疯狂死去,他以为这是爱情所致。殊不知不过是宫中禁药的缘故,太后服用了宫中严令禁止的禁药,那些药是妃嫔用来争宠的,能让身体肌肤细腻润泽,散发出一种让人上瘾的香气,男子越和她欢好。越会深陷其中。
不只如此,这药还有个好处,能让男人精神焕发,精神奕奕,仿佛重回青春年少,这也是钟漠频繁来别院的原因。
委身于钟漠。对太后来说,说不上委屈,也说不上高兴,这只是她的一步棋,只是看着钟漠落入棋局,成为她手里的棋子。太后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就在太后端详着钟漠时,钟漠的眼皮微微一动,睁开双眼醒了过来,与此同时,太后眼里的冷光褪去,变成温柔多情的盈盈春水。变化之快,让人侧目。
“云华,你怎么还不睡?”
钟漠低声道,太后温柔一笑,把脸依偎进他的胸膛,“漠哥,我睡不着。”
“为何睡不着?”
“我心中害怕。”
钟漠抚摸着她光滑纤细的后背,“有我在,怕什么?”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害怕。”
钟漠浓眉一挑,“为何?”
太后抬头望着他,眼中秋水盈盈,她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终轻轻叹息一声,“没什么,漠哥,睡吧,你明日还要练兵。”
无论钟漠问什么,太后都是说没什么,让他别担心。
钟漠见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作罢。
第二日,钟漠找到素兰姑姑,问她最近太后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素兰姑姑犹豫再三,被钟漠逼得急了。才说出了太后的心事。
钟漠原以为太后大概是在担心她自己的处境,没想到太后担心的是他的处境,担心女皇会查到他头上来,担心自己会连累他,想要离开北疆,躲去西域小国。可又舍不得离开他。
钟漠听了素兰的话,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很,他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当天晚上没来别院。
“关门吧,他不会来了。”
见素兰不停的往外面张望。太后幽幽道。
素兰叹息一声,见太后气定神闲的模样,叹道,“太后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急什么?他会乖乖就范的。
太后眼里光芒闪烁,唇角上扬,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他现在只是需要冷静一下想一想,你放心,他离不开哀家的,哀家的瘾,可不是那么容易戒掉的!”
太后纤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这请君入了瓮。慢慢用火烤着熬着,总有一日,会熬得他受不住,乖乖就范,哀家不急,皇帝现在身孕那么重,身体又不好,满腔心思都在那个野种上,她也没心思来对付哀家,哀家会耐心的等着,等到她最脆弱最虚弱的时候,一举把她打垮!”
看着太后唇边冰冷的笑容。素兰不寒而栗,她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小声的说道,“太后,那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若是太后得了权,只要她乖巧听话,将她好好养着便是了。”
太后冷哼一声,“从她不肯听哀家的话,打掉那个野种,离开那个卑微下贱的男人开始,她就已经不是哀家的女儿了!哀家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她说着,深深看了素兰一眼,“你要知道,在皇权争斗中,母女也好,父子也好,兄弟姊妹也好,最后都会反目成仇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最后一句话,太后的声音冷得刺骨,飘入素兰耳里,让素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太后眼睛里的冷光,终究不敢再言语,免得惹怒太后。
十月底的时候,凤瑾的身孕已经八个半月了,她如今已经将国事全部交给无名。只是偶尔看一看折子,萨耶王子亲自带着使臣和进献给大周的礼物进入大周,已经走了一半的旅程,大概十一月上旬就能抵达帝都。
五个一品尚书,已经开始准备谈判事宜。
虽然匈奴战败,萨耶王子为了求和。提出两个条件,一,将北疆划给大周,二,自此岁岁朝贡。
但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