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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静寂得好像回到了鸿蒙之初,天地间一片寒冷空茫,她就是一只浮游在大洪水中的小小生物,茫然无措,不知所往,慌乱之中触到了一段如被火炙烤过的温热坚实的力量,她犹豫了一下,更大的恐慌犹如巨浪般向她袭来,她把心一横,将蜷缩在胸前的双手伸出来沿着那段热力攀附上去,直达他的颈项,牢牢地收紧,生怕下一秒这份热力会消失不见,而她会殒命当场,再难见到明天的芬芳。
她的手缠上来的瞬间,张力的身体出现了片刻的僵硬。但也只在片刻之间,随即,从未有过的狂喜轰隆隆汹涌而至将他淹没。他抑制不住地低吟一声,再把她拉起来转过身禁锢在怀里,更深更浓地倾注了热情和爱恋。
心潮起伏,情热难耐,世界之大,也只剩下一对男女在这一隅的浓情蜜意。
“我妈妈和继父今天不在家,不然一定让你进去见见他们。”妖孽散去,头顶的声音清泠如水。
“我又没说要去见!”杨灿把自己埋在他胸口,好怕有人经过,看到她一张滴血的脸。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只不过你比较幸运,有两个公公两个婆婆,磕头的时候可以拿到四份红包,呵呵!”
杨灿听他虽然说得欢喜,其实难掩忧伤,想来他也不容易,安慰道:“阿力,难为你了。”
“从七岁那年跟着妈妈离开爸爸开始,我就在梓城和南州两地奔波,两边都是家,两边又都不是家,表面热热闹闹,内里冷冷清清,这样的日子我是过够了,所以,除非我不成家,一旦成家,绝对不要我的孩子也来尝试。你还说要去租爸爸给孩子,你说我怎么不气愤?亏你想得出!”
说着,一记爆栗敲在杨灿额头。
“是你先气我的!”杨灿一向是鸭子死了嘴还硬的角色,握起粉拳捶在他肩头。
张力笑笑,转到另一件事:“覃婉兮明天下葬,我过去送她一程。”
“我跟你去。”杨灿明白了他的心意,对覃婉兮也不介怀了。何况,死者为大,她还不至于不齿到去和一个故去的人争风吃醋的地步。
“不用,我去去就回来。你在家好好修整,假期结束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两人说了些心里话,最后张力把车留给了杨灿,他自己明天另外开车去梓城。
于是杨灿端着一颗癫狂的心到了苏木这儿。
“你完蛋什么呀?”苏木知道这妞历来咋咋呼呼,“被我哥欺负了?”
“他一直欺负我!这次最过分,都不和我说一声就跑去我爸妈那儿说要和我结婚。我问你,他是不是总搞这种奇葩事?”杨灿板着脸,眼睛里却是甜蜜的笑意。
这么说张力是彻底从对她的痴念中走出来了,苏木很高兴:“我哥又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这样做的。看来呀,我得叫你嫂子了!”
“去去去!”杨灿很是难为情,眼珠一转,拖把椅子在苏木旁边坐着,一副认真讨教的模样:“哎,张力他妈妈怎么样?跟我说说。”(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百八十、知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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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样的人你去接触不就知道了,何必问我?”苏木笑道。
“我先做点功课嘛,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杨灿红了脸。
苏木想了想:“灿,我是觉得,如果真爱一个人,是要爱他的所有的,包括他的缺点、弱点,那些和你不一样的习惯,以及他的家人,哪怕其中一些家人让你感觉很无语、很奇葩,颠覆你的三观。反过来也一样,如果一个人说很爱我,却连我的家人都无法接受,一遇到家人出现了什么问题不仅不帮着出主意想办法,反而横挑鼻子竖挑眼,各种扯皮撂挑子,那你说这爱能有多深。”
“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杨灿支起下巴皱着眉,特烦恼的样子,“哎呀!我和他都还没怎么谈个恋爱他就说结婚,这节奏不仅我爸妈接受不了,我也很忐忑呀!”
“你忐忑什么呀?”苏木弄不明白,“哦,你担心我哥桃花太多你应付不了,还是说你真的只是想把他扑倒要个孩子?那我告诉你啊,我哥本质上并不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以前的事情咱就不提了,谁没有些过去呢?就说你跟他在一起半年多了,可有看到他跟这个那个的不清不楚?再说了,你要真心和他共度一生,就没那点自信心,还怕几朵烂桃花?至于生孩子的想法,我哥既然不是胡来乱搞的人,他就绝对不会答应你!他要答应你,那他同样可以答应别人。可你看他都三十岁的人了,哪有一儿半女?哪有突然出现的所谓遗珠?”
杨灿没说话,她想起那一次张力给姜黎50万的事来。姜黎说她怀上他的孩子了,张力的态度非常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血,对姜黎除了鄙夷和唾弃,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他说,拿孩子作筹码来达到个人目的的女人最可耻。他说,不会和不爱的女人生孩子。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对他这句话是怀疑的,总以观望的心态乃至吃瓜群众的八卦心坐等“好事”的发生。然而,时至今日,“好事”仍不见踪影。
还记得她和小天把那50万给了姜黎之后的某天,她在梓城的一家商场看到过她。那时姜黎手挽着个男人,身穿紧身小黑裙,脚踩七寸高跟鞋,一脸如花似的笑。再看她那平坦的腹部和纤细的,哪里像身怀有孕的样子!
是啊,张力已经向她表明了心迹,她还忐忑什么呢?她也自认是个敢做敢当、敢爱敢恨的人,她也期待能和自己爱的人白首不相离,怎么真到了这时候反而缩手缩脚畏首畏尾了呢?或许,她杨灿到底是个小女人,害怕在张力心中占据的位置不够完整。
可是,在张力心里,除了苏木,还能有谁?
苏木自然知道这一点,只是她没有给过张力任何的回应和承诺,所以她认为没有必要对杨灿说起,她只想要杨灿明白张力这样做的真心。若说这其中有什么私心,那就是对张力的愧疚了。的确,她是多么希望张力能够像别的男人那样有真心陪伴他的女人,有和美幸福的家庭!红尘万丈,哪颗流浪的心是甘愿放逐在西风古道、苍茫天涯,而不向往小桥流水、炊烟灯火的人家呢?
“我哥他对你有心,想要对你负责,才会去你父母那儿表态,给予他该给的承诺,试问,好男人不该就是这样的吗?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对谁这样过。他去云城见我的时候我试探过他。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我说到你的时候,他的眼神很温柔,很有爱。我再愚钝,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因为这样的神情我在常山眼里看到过,真的是一模一样,骗不了我。”
杨灿看着她柔软和蔼的眼睛,心里好像淌过一条春阳照耀过的河流,和风吹送,暖意融融。
“阿木,你从云城回来以后,和以前不一样了,真的区别好大。你眼里的忧伤和迷茫不见了,整个人焕然一新、光彩照人。”
“哪有?”苏木被夸得难为情起来,自嘲道:“一天到晚在这儿躺着,我都要变成被盐腌的咸菜了,有一股酸臭味!”
“才不是!你现在真的好美!”杨灿眼咕噜一转,有心使点坏,凑到她耳边说,“被爱情滋润的女人,鲜活得能掐出水来!”
“那你还矫情什么呀?快去让心上人滋润呀!”
“讨厌!”杨灿真出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蛋。
两人笑闹一阵。
苏木歇口气,又说:“的确,那年知道我爸爸去世的原因以后,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多少个夜晚,我睡不着觉,一直问老天爷为什么你要这样安排,为什么你要让我做二选一的选择题。后来,你也知道这道选择题是我逃不掉的,我在a和b之间做了选择。可是,老天爷他还不放过我,偏要让我在半年前再次和常山见面。我能怎么样呢?a和b我该选哪一个?答案几乎是毫无悬念的。
常山妈妈和我见了一面,从餐厅出来,我还看到了他妈妈那时候喜欢的、飘飘若仙的陈雅欣,然后我跑到火车站去,把火车时刻表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也许就是上天的旨意,我买了一张终点站叫做云城的火车票。
云城,一个完全陌生的北方城市。在那里,我看到了和我们这儿完全不同的风景,遇到了一群爽朗、热情、淳朴、可爱的人,他们告诉我,对待生活可以有别的方式,看待问题可以换一种角度,思考的维度不只是一极。如果我们的视野被山挡住了,不要以为那就是眼睛能看到的尽头,一定要走出去,绕过去,你会确确实实地看见山外的山,山外的平原,还有山外的大海。大海一望无际,我们的视野也没有尽头。
而让我最意外的是常山。我在那儿出了点事,也是这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忽然有一天,他出现在我面前。你看,这是多么意想不到的事。我本来以为,这一生再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故事了,都结束了,结束的结尾是必然到来的重新开始。他却告诉我说,他一直在找我,在等我,他的出现是偶然,更是必然。关于我爸爸的那件事,他也以积极面对的态度告诉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就这样,经历过这些,我也算是明白了,老天爷让我们兜兜转转,就是要让我不要怨怼,而应该感恩。常山他爱我,他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爱是相互的,如果我还不懂得给予回报,还要随意放手,你说,那我是不是很愚蠢?”
杨灿听得入了神。
姿容优美的护士拿着一瓶药水走了进来。
“63号?”
“是。”
“最后一瓶。完了记得叫我。”
“好的。谢谢!”
护士戴着口罩,但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泻出来的是友好的情意。
苏木看着她优雅地转身离去,唇角弯出了笑:“好心的驴友把我送来以后,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我是谁,直到眯眼的到来。然后,好多人都来看望我。我从好几个医生和护士的眼里看到了她们对常山的暗恋。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将来有一天常山他不爱我了,爱不动了,移情别恋了,我也不会遗憾,依旧心存感激。他给我的东西——爱、勇气,对生活的态度以及很多的很多,都足够我这一生回味。”
杨灿点点头:“是啊,爱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学习的。”
“以前因为我爸爸的事导致我不得不和常山分手,再加上覃婉兮、我姐苏慧的婚姻生活,还有我给你说过的我在梓城一高听到的那些消极负面的旧闻,使我对爱情啊、婚姻啊产生了很多悲观的看法,总觉得这个社会太过复杂,人心太难捉摸,你不知道哪一天手中拥有的东西会猝不及防地离你而去。既然不可能长久拥有,反正总要失去,失去过后的伤痛太惨烈,那不如一开始就不去奢望好了。没有得就没有失,没有希望就无所谓失望。现在我不这样看了,我觉得只要曾经拥有过,就是值得的。每一段经历都有它出现和存在的价值,是它们让我本来空白的生命有了色彩,有了感知,有了特别的意义,并开出了丰硕壮美的花朵。”
杨灿听她提到覃婉兮,脑中自然想到她那悲哀的一生,想到她明天的葬礼,脸色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