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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怕他又闹什么幺蛾子,不敢正面回应他的话,脑子急转说道:“我饿了。”
“饿了也要慢点吃。吃得太快就会吃得太多,第一这是晚上,对肠胃不好,第二会长胖。”
苏木很想说我肠胃好着呢,经得起一个晚上的折腾,我就长胖碍你什么事了,可是她必须小心翼翼,免得又被他逼到无语的地步,尤其是中午他走时的那啥啥,分明就是对她的惩罚,她的嘴唇和舌头麻了好一阵才消散。
还是装傻算了,不争不辩,不喜不怒。于是她什么都没说,稍稍放慢了一点速度。
可是陆常山隔了好一会儿居然冒出一句:“肠胃不好有我在,长胖了我不嫌弃,怎么都是你赚到了。”
“嗯。”苏木傻傻地回应。
“所以说你不能赶我走,你也不能离开我。出了什么事你要跟我说,不准一个人扛着,更不准跑路。反过来,我也一样。”陆常山停下筷子的动作,一双眼睛盯紧了她。
又绕到这个梗上来了!苏木不得不分辩:“不是啊,我……”
陆常山并不给她机会,一瓢就舀了过去:“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有我的理由。你先按照正常的速度把饭吃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苏木只得说:“你不能太晚回去,我们这儿不好打车。”
“没事,你先吃饭。”陆常山一本正经,眼里却有苏木看不见的笑。
最终,一顿饭的确按照苏木平常的时间吃完了,她又绕着客厅、阳台慢慢地散了一圈步,在阳台上站了一小下下,就被陆常山轰去吃药,然后洗漱上床。
“请问陆医生,我要多久才能出这个门啦?如果真的像医院里的医生说的那样待一个星期,我肯定要发霉长毛毛的。”她被他抱着,身子腾空,盯着天花板无限怨念道。
陆常山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算什么?只要你谨遵医嘱,我保证你要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否则,躺个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苏木心里再次把小刚和何宽揪出来骂了几句,一边对他说:“好了,你可以说你的理由了。不过我先提醒你,不管你怎么说,把我这脚医好以后,我们都只是医患关系,其他的免谈。还有,你回南州以后,一定要接受陈雅欣,对她好。你娶一个喜欢你的女人,一定会很幸福的,相信我。”
“幸不幸福是我的感受,不是你说了算。”陆常山丢给她这句话,转过身去到苏木的布艺衣柜那儿,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套男式睡衣出来。
苏木一看立刻变了脸色,惊诧道:“你干什么?”
陆常山只给她一个背影:“我去洗澡。”
“喂?!”
这都什么情况啊?他的睡衣怎么在我的衣柜里?
她挪下床,拉开衣柜看,她的衣服被挪到了一边,另一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挂着他的内外衣服!
“这……陆常山,你要干什么?”
她回身再扫视屋里,这才发现书柜顶上她的行李箱旁边多了一个军绿迷彩的行李箱,不是他的还是谁的?还有,书柜里多了两本中医药方面的书和一套画册,下面门里边躺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包,她按了一下,里面有电脑,书桌上架子里,也多了几样不属于她的书本簿册。
看样子在她刚才睡着的时候他就进来收拾好了,可她居然睡到昏天黑地,一点都没被吵醒。其实她平时都有反锁门的,今天可能是有学生在,一阵喧闹后就忘了。
但是他都进来了!怪不得他慢悠悠的,一点都不急着走!
那么,他的洗漱用品呢?她进这间屋子前去了两趟卫生间,都没有注意有什么异常。不用说,他肯定是故意的!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常搞些让她意想不到的小顽皮。
她把那本画册拿下来翻看。第一张画的是他们在北京西到梓城的火车上的情景。她趴在卧铺上往下看,而他弯着腰在给下铺的女乘客扎针灸,配文是:重逢,你已是我心里的那棵树,在高处看我。
第二张他画的是他们在车厢连接处的卫生间那儿,她垂着头站在他面前,他的脸上含着欢喜的笑,配文写的是:你听,我心上的花都开了。
她的眼眶忽地濡湿。她再往后翻,第三张是梓城一高教师公寓楼前的桂花树,他和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配文只有七个重沉得好像用力刻上去的字:相思始觉海非深。
她咀嚼着这七个字,心神激荡恍惚,眼泪“哗啦”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更有一滴滴落在“深”字上晕染开去。她急忙抬起手擦眼睛和脸,那个被打湿的字却不敢动了。
她盯着那个字呆了好一阵才想起继续翻看第四张,是他低着头给她妈妈行针她在旁边看的那一幕,旁边空白处竖行写着:你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你的沉默是窗外的云。
屋外响起卫生间的门打开的声音,她赶紧拉开书柜的玻璃门,把画册塞进书里。再听,他的脚步声并没有在房门口停留,径直往客厅那边去了。她拉开门探头出去看,他手里端着脸盆,原来是去晾衣服。她缩回头,默想了一下,还是回到床上去靠着床头坐着。
等到陆常山回到屋里,看见的就是苏木好像失了魂的模样。他靠近她,两手撑在她身子两边,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你哭过了?”
苏木低着眼帘不敢看他:“没有。”
“哭就哭嘛!只要你是为我哭的,我就高兴。”
他抬起身去书柜里拿出几本书来垫在她的左脚下,把那个枕头抽了出来放在苏木旁边,挨着她坐下来说道:“明天我带其他药来给你用,输液就不必了。记得左脚不准使力啊,更别想着扶着楼梯下楼去遛达。”
苏木的心思还在那本画册上:“那棵银杏树你还没画好吧?”
“明天再画。”
“你画的那些都给我好不好?”
陆常山想了想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要跟我在一起。我就这样给了你,万一哪天你爱上什么小刚小明了,把它扔了怎么办?我以前给你的你不就扔过吗?”
“我骗你的。没有扔,都留着呢。”那是她最珍爱的东西,怎么舍得扔呢?
陆常山怔住,脑中灵光一闪,忙跳起来打开书柜下层的门,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来。这个奇怪的纸袋他在苏木梓城一高屋里的书柜里见过,下午他来放电脑包的时候又看见了。
“在里面?”
苏木点头:“嗯。”
陆常山笑了,从书柜上层拿出画册来,和这个纸袋一起放在了下层,开心说道:“等我们老了,坐在院子里一起看这些画,一起回忆往事,肯定会发现时间就在我们手掌心里,一点都没溜走。”
酸楚涌上心头,苏木又起了流泪的冲动,她努力控制住,换上一个笑容:“你回去以后别再画我了,应该画陈雅欣或者其他喜欢你的姑娘。只要她喜欢你,对你温柔体贴,我会在这儿祝福你的。”
“又来了!”陆常山隐去脸上的笑,冷着脸重新坐到她身边去,厌烦道:“有机会我一定转告陈雅欣,在遥远的北方,有一个人比她亲娘还惦记着她!”
“那你以为我们真能在一起?你别再一厢情愿了好不好?”苏木也烦,烦透了。
“我们当然能在一起!”陆常山语气恳切,却并不急躁,“我也不会是一厢情愿!你爸爸的去世跟我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你心里难过,你恨我,我可以教你很多种杀死我而不被人发现的方法。如果这样并不能让你解气,那么好了,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接受你的惩罚,来弥补我的过错。我在你爸爸坟前承诺过,我要代替他来爱你,照顾你。我不管你怎么看我的行为,是赎罪,是爱,都无所谓,但你就是不能离开我!”
“等等!”苏木越听越惊讶,“你说我爸爸去世和你有关系?你那时候多少岁呀?怎么会?”
陆常山点点头,平静了下来:“我爸爸不是一个随意的人,他为什么会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选择逃避责任?一开始我也想不通,后来我去了爷爷那儿,听他说过一些话就明白了。我一直想对你说的就是这个。”(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八十九、一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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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没有给你讲过我13岁那年休学的事?”陆常山继续说,“小时候我们家住在医学院的家属楼里,院里一大帮小孩,每天呼来喝去,打打闹闹。我就是其中的孩子王,好事没做几件,坏事天天有。我妈常常在有人来家里告状把窗户玻璃钱、花盆钱、医药费赔给人家后感叹我为什么不是个女孩,我爸就会说女孩一样闹翻天,没一个省心的。”
苏木想想那情景,不禁“噗嗤”笑起来。她小时候在乡下,也是和苏慧他们上山找兰花采蘑菇、下河摸鱼抓螃蟹、爬树摘果子摔了下来、偷人家地里的西瓜什么都干过的。
陆常山又道:“那一年院里新来了一个小子,比我大一岁。他爸是从外省调回来的,听说还是个什么领导,那小子自以为沾了他老子的光,从我们面前过的时候总是昂着个头,一副很跩的样子。这都算了,反正他又没惹我,可是你知道吗?狗东西居然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收保护费。我最恨有人干这种事,就找机会和几个伙伴教训了他一顿。嘿,狗东西也不是怂的,竟然收买了院里的几个混账小子,趁大家一起打篮球的时候故意找茬,和我干了一架。这种事情我见多了,自然不怕他,可几个人围着我,我没注意到他竟然抱着块砖头朝我砸过来,我当场就昏倒了,而且一昏就是十天。对了,你还记得吗?你爸爸是什么时候进的医院?什么时候去世的?”
苏木毫不犹豫地回答:“10月13日去梓城,15日去世。我爸爸被送走那天又吐血了,隔了一天的晚上大伯一个人回来,抱着我就哭。我记得很清楚,而且我都写在了日记里,没事的时候我就常翻看。”
陆常山的脸色凝重起来:“这就是了。我是14号那天放学后出的事。那天是我奶奶的生日,她也在我家。我记得中午在家吃饭的时候爸爸和妈妈说第二天一早有一台手术,所有方案都做好了。我想那天晚上我爸妈肯定守了我一夜,第二天爸爸坚持上了手术台,所以出了意外。我爸那时候年轻,有些急功近利,总想在事业上做出更多更好的成绩,获得更多的肯定和赞誉,但是欲速则不达,追求过猛事情就会往反方向走。后来他推卸责任,应该是看我一直没有醒过来,需要很大一笔钱治疗。在责任和我之间,他选择了我。”
窗外夜色如墨,房间里静寂无声。陆常山把苏木的手握在手里轻轻地抚摸。怜惜笼上心头,苏木往他的肩头靠了靠,隔了好一阵才问道:“你醒过来以后都没有听你爸妈说起那件事吗?”
“我那时候傻呆呆的,话都没有一句,把他们吓到了,还敢跟我说什么?我爷爷最疼我,朝他们发了一通脾气,说我也不用上学了,先休息一年再说,然后就把我接到他那儿去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难道那时候我真有那么严重,一定要休息差不多一年?现在我知道了,我爸妈当时正被你爸的事闹得焦头烂额呢,有我爷爷奶奶接手照顾我,休学就休学吧,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