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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常山说。
“陆医生以前有没有碰到过类似的病情?”
陆常山微微一笑:“有,有的一次就好了。您能不能一次就好,要治疗以后才知道,我现在可不能把话说死。每个人的体质、发病原因、发病的程度都有区别,胸部又是我们行针非常慎重的部位。您确定您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还有,您晕针吗?”
杨经理也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刚才那一问只是出于病人的惯常思维,于是答道:“除了这地方痛,其他没有了。我针灸过,不晕针。”
陆常山从肖弋手里取过针来准备下针,同样的情况的确如他所说见到过很多回,也治好过好多回的,所以他相当有把握。
他左手再一次按压了一下杨经理左胸部的痛点,右手缓缓地把针从他的以上的一个点刺了进去,并说道:“我行针的时候您千万不要剧烈咳嗽,也不要随便换体位。有哪里不舒服,请跟我说。”
“好。”
过了一会儿,杨经理抬手覆在眼睛上叫起来:“哎呀!”
陆常山看了他一眼,见他额头上没有出汗,脸色也正常,安抚道:“下针以后你会感觉到痛、胀,这都是正常的,您放宽心。”
“哎,我知道。”杨经理说,把手垂了下来。
陆常山低头轻轻地把针捻了一下,又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房间里异常安静。这一次,杨经理没有回答。
肖弋在他头顶上面看得清清楚楚,大声惊呼:“师兄!”
陆常山手一抖,抬起头,只见杨经理突然呼吸急促,额头冷汗淋漓,双眼瞪圆,眼白朝上,一脸痛苦的表情。
这……
“师兄!”
陆常山迅速拔出针,双手按压杨经理的胸部,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这不可能,不可能!
“师兄,已经……”作为医者,是哪一种情况看一眼就清楚的,可是肖弋还是把手指往杨经理的鼻端探了探,继而惊恐而颓然地蹲了下去。
陆常山停止了动作,体内血液急速冻结,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中央空调散发出来的暖气刚刚好,但他仍然满身是汗,这会儿那汗又凝结成滔天巨浪般的寒气,使他每呼吸一口气都好似在海拔4000多米的珠穆朗玛峰中段那样困难。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没有其他病症,没有迹象表明他不适合针灸,这不可能!
他艰难地抬起眼再看杨经理的瞳孔。
没有最后一丝侥幸,他眼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合上了杨经理的双眼。
肖弋软成一团,抱着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空气凝重得可怕,好像恐怖片里最幽暗的场景。
陆常山吞了一口气,死死地稳住床沿才没有跌下去,想要开口说话,那声音却哽咽得不像自己的,“肖弋。”他轻轻地呼唤。
“嗯。”肖弋擦了一把泪,声音也是抖得彷如风中的一块破布。
“我的针刺得深不深?”
“不、不深。”
“有没有到心脏?”
“没有。成人前胸壁组织厚度是12厘米到15厘米,我看见了,你刺得很浅,应该刚好下到12厘米。”
“我……有没有用力捏针、按针、提针?有没有改变角度?”
肖弋放声哭了起来:“没有!都没有!”
“痛点对不对?是心前区吗?我没有刺天突穴吧?”
“对,病人都、都说他那里最痛。天突穴,天突穴在颈部,胸骨上窝正中,你没有刺到那儿。”
时间静止得好像被施了魔法,陆常山慢慢挺起身,眼里已是一片平静:“起来。通知分诊台,把余下的病人分出去。通知廖掌柜还有那些该通知的人、部门。”
“师兄,”肖弋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撑在床沿上,“怎么办?怎么办?”
“别害怕,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去通知吧。”陆常山闭上了眼。
任何职业都有风险,再没风险,走在马路上都有可能遇到一场猝不及防的车祸。很小的时候,他就听父母亲讲过,作为医生,碰到的风险不比在高空作业的建筑工人低多少,因此,没有关系,该怎样就怎样吧。只是,这场突变来得太快,太出乎他的意料,太让他措手不及。他总是幻想着,只要自己够小心够谨慎,够努力够勤奋,这样的风险就能够避免,也许终其一生、只要他还在这个岗位上一天就不会来。
可它还是来了。
很快,廖掌柜和各部门的负责人都赶了过来。杨经理的遗体被搬到了太平间,陆常山和肖弋被廖掌柜带到了办公室,同行的还有院长。
廖掌柜背着手,已经把这个小房间来回走了不下100遍,神情冷凝得没有一丝波澜。
戴着眼镜的院长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一张地翻看杨经理的检查报告,唯恐漏了一个微小的细节。
肖弋低垂着头,双眼通红,下巴还在打颤。
陆常山反而很冷静,把杨经理的病情和自己的治疗方案以及治疗经过细细地述说了一遍,讲完了他就安静地坐着,等着两位领导发话。
“廖主任,你怎么看这件事?”院长放下手中的片子和纸张,抬眼问道。
廖掌柜停下步子,看着陆常山叹一口气,语声沉重:“一针下去,他就没了。陆常山,你还真能耐啊!”
陆常山沉着脸没有话说。
“想到什么,说出来!”有领导在,廖掌柜不好发脾气,但心里可不是一般的痛。陆常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这突然飞来横祸,还是个从未遇到过的横祸,这可如何是好?
陆常山这才说:“我想应该是他的胸壁很薄,比正常成年人的都薄。也或许,他是突发性心动过速,然后心脏骤停。做医疗事故鉴定吧,一切后果我都会承担。”(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百零六、一个劫(2)
(全本小说网,。)
“杨经理的家属马上就赶过来,她的意思是必须要有一个正确的说法。他是我手下的人,所以,我也是这个意思。”
接到陆常山的电话,张力的脑子“轰”地一声响,也没有对会议室的宋家父子及其他人一个交代,转身就跑。听完陆常山和肖弋讲了事情的经过,他如是说。
院长推了推眼镜,接话道:“病人在针灸过程中死亡是很少见的事例,陆常山医生是本院年轻得力的医生之一,从医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意外。我们查过,他在给患者医疗过程中操作规范,没有违反医疗原则。但是,患者的生命为大,本院不会袒护任何人。这次事件到底属于医疗意外还是医疗事故,院里和他本人的想法一致,由市医学会做医疗事故技术鉴定。张总认为怎么样?”
张力想了一下,说:“我没有意见。但杨经理家属是否同意申请做医疗事故技术鉴定还得等她来了才好说。”
他在开车来的路上就给杨经理太太打了电话,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去了,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她本身身体不大好,对杨经理很依赖,儿子又远在北京,尽管他说得很委婉,她还是好半天没有缓过气来。他担心她撑不住,又赶忙叫留在梓城的小天去接她。
到目前为止,他的脑袋还是一团浆糊。陆常山是他推荐给杨经理的医生,一方面固然是私人间的情分,但主要的还是他亲自接受过、看到过陆常山的医术,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他有可能玩忽职守。
抬头看陆常山,他面色相当平静,但那呆滞的眼神还是暴露出他内心该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你过来,我们说说。”他对他说了一声,走到了屋外去。
陆常山机械地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眺望着外面经冬未落叶的香樟树,一时无言。
“二哥,”陆常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终于先开口,“不要告诉苏木。”
“为什么?”张力转头看向他,“想一个人承受吗?我家豆豆不是要你给她遮风挡雨,她躲在温室里不闻不问只顾享受的女主。她恐怕更想跟你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我知道。但是她因为那件事还在烦恼,我不想再给她增加思想负担。”
张力回头去盯着树荫沉默片刻,最后皱眉轻叹:“好吧。不过,你说你……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自从上次被石头砸中后,他到处寻医问药,就除了针灸没用过,真没想到,这针灸还是收他的魔障。那个医疗鉴定是不是要解剖?不知道他太太答不答应。”
陆常山敛下眼帘,经过最初的震动,他已经能够做到不惊不乍、不悲不伤了:“我怀疑他的胸壁肌肉组织比正常人的要薄,这个是我们无法现场拿个什么仪器测量的。其实,治疗过程中总会有很多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我有心理准备。至于解剖遗体,那是一定的,否则怎么看得到他心脏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力一掌拍在窗台上,再无话可说。
楼外天空低垂,雨雾迷蒙。这个冬天,可比往年要冷多了。
“二哥!”是小天的声音。
二人同时回头。小天神情凝肃,上前来说:“杨太太在办公室里。”
杨太太自接到电话脑袋空白几分钟以后就呼天抢地,一路哭到现在,看见陆常山走进来,她柔弱的身躯忽然生出一股强力来,扑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干什么?”廖掌柜爱徒心切,冲上去拉开陆常山。
“你怎么当的医生?把他还给我!还给我!”杨太太紧跟上来,抓着陆常山的衣襟又是哭喊又是撕打。
陆常山甩开廖掌柜的手,岿然不动,任她揪扯。
“嫂子!”张力看不过去,上来掰开她的手,把她揽在怀里,“你安静点,听我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的?”杨太太哭得撕心裂肺。
张力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强行按坐在沙发上,说道:“你先安静。哭没有用。”
杨太太其实早累了,这会儿全身虚软,渐渐收了哭声,低低啜泣着。
张力就说:“发生这样的事,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陆医生和老杨无冤无仇,甚至根本不认识,他不会想要他的命。刚才院长跟您说起过做医疗事故鉴定的事吧,您怎么想的?如果同意,我们就去申请,争取尽快有一个答案。”
陆常山走上来,对着杨太太深深一鞠躬,诚恳说道:“对不起。鉴定结果出来以后,该我负责我绝不会推脱,请您放心。”
杨太太扭着头不看他,哽咽着说:“我听张总的安排。”
院长说道:“那就这样。我们院方会尽力配合医学会做好工作,陆医生暂时停职回避。”
这就算双方协商好了。
陆常山走出医院大门,冰冷的雨雾飞在脸上,他没有一点感觉。出事以后,他还没有吃东西。徐旭峰给他端了一盒快餐来,他戳了两下,一口未尽。廖掌柜心疼地骂了几句,见他还是吞不下,只好作罢。
他突然很想苏木,想知道她这个时候在干什么,想知道她有没有和他一样在想他。她不回来是对的,否则她要是知道他出了事,该会有多心痛。
他拿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
“你不是在上班吗?这会儿病人不多?”苏木很惊讶。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