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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不能请的,来不来的,由他去。
“哎对了,属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飞刃要走,又回来:“贺家那个三姑娘和韩大公子的婚事就定在了正月初六了。”
“婚事?不过纳妾。”宁芝失笑:“不过这么着急?”这才多久啊。
“是啊,是有点赶着,不过纳妾么,规矩少的多。只是这贺三姑娘进门也算是贵妾了。”飞刃笑道。
“嗯,既然是这样,到时候白芷看着送些贺礼吧。”宁芝道。
这种事,韩家不会大张旗鼓请客,请了宁芝也不会去。
何况,她到底未婚,请也请不到她头上来。
她送礼,不过是因为与贺三姑娘也算相识罢了。
眼看着就要到了腊月二十八了,可裴珩的热情注定被浇灭。
他一早起,还没准备好出门,就听到一个坏消息。
宁家出事了。
宁家,书房里宁则礼坐在那就像是石化了一般不动不说话。
他面前摊着一封信,白纸黑色,说的却是叫他伤心的事情。
晚一步赶来的宁蕴显然是刚晨练完,头发都还没好好梳起来,就赶来了。
宁芝晚了一步,也是来不及梳头,只将一头青丝随意挽着:“出什么事了?”
宁则礼这才动了一下:“蕴儿,收拾收拾,起程去渭北吧。你父亲出事了。”
宁蕴后退了一步:“太爷爷……到底怎么了?父亲受伤了么?”
宁芝等不及,几步过去拿起那信件。
看着看着,也是浑身发软,往后坐在了椅子里。
见她也这样,宁蕴根本不敢看那信:“到底怎么了?你们说啊!”
他声音干涩,说不出的惊慌失措。
“你们,去给小公子收拾东西吧,告诉白芷。给我也收拾起来。我们要出远门了。”宁芝摆手。
跟着的小厮不敢问,低头忙去了。
“到底……到底怎么了?”宁蕴心里的不安越发大了起来,又不敢看那信。
宁则礼始终沉默,宁芝深呼吸了一口气:“二哥……战死了。”
她说的二哥,就是她这一辈排行二,但是实际上是长子长孙的宁苇。
宁家排行不分男女和嫡庶所以宁苇尽管是长房长孙,却排行第二。
“什么……前方没有大战事,怎么会……怎么会呢?”宁蕴脸色刷白。
自己的父亲是四品的将军,没有大战,怎么会战死呢?他有不用身先士卒!
“不要问了,这是大伯的笔记,不会有错,就算有,去了就知道,你快收拾吧。”宁芝沉下心。
宁蕴浑浑噩噩的被宁则礼的小厮扶着出去了。
“爷爷。”宁芝起身,从桌前绕过去,抱住宁则礼。
宁则礼半晌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哎……”
“当年宁家的儿郎都上战场,我就知道,总要有这一日。当年送走了你父亲,你哥哥,我就想够了,宁家不能再有孩子没有了。可是如今又有一个……”
宁芝看他,觉得他像是忽然间就苍老起来。
其实宁则礼也七十多岁了,只是他太能撑着,看不出罢了。
可是她心里清楚,失去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如今这个又是他打小亲自教导过的长孙!哪里会不心痛?
“爷爷,我知道您难过,可是您要撑住啊。宁家没您不成,我没您不成。蕴儿如今这样,没您也不成啊。”宁芝不敢说,大伯父身体不好,骤然失去长子,还不知如何呢。
“放心,我死不了。你要跟蕴儿去看看?也好,蕴儿虽然是男孩子,可到底还小,经历的少,你跟去也好。只是你也是女孩子……”宁则礼叹气。说的话多少有点凌乱。
“爷爷放心吧,我带着侍卫去。不会有事的。爷爷您要好好的,我不在您一定不能生病啊。”宁芝又紧紧抱住宁则礼。
宁则礼伸手拍她的头:“好,爷爷知道了。”
事情已经出了,他当然不能倒下……
第121章 渭北
宁芝的人动作很快,收拾起来很利索。
等裴珩上门的时候,宁芝与宁蕴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要走。
裴珩没想到宁芝也要走,一时意外:“你也去?”
“殿下来了?我本是叫人去传话的,想来是与殿下错过了。”宁芝给裴珩见礼:“宁蕴还小,我不放心。”
裴珩想说,宁蕴比你大一岁,你不放心什么?
可是又想,毕竟宁芝是宁蕴的姑姑。
“你这一去……年后何事回来?”裴珩问。
“我争取二月二赶回来吧。我去了那边,也能打听些事情。殿下放心吧。”宁芝道。
裴珩是万万没想到她要去,所以没有准备,这会子见她着急便也没说什么,就放行了。
是不太舍得自己的小未婚妻,可是她家里出事,她不管也不对。
宁蕴这会子神不守舍,也是简单的与裴珩见礼,就上马了。
很快,宁家的车马就出发,不过半日,就离京远了。
京城中很多人并不知道宁家有人出京了,也不知道宁家出事。
等消息传开的时候,已经是次日里了。
彼时,宁芝和宁蕴在歇脚,也是裴珩的八个侍卫赶上来的时候。
宁芝没有什么意外的,近处裴珩都派人,远处裴珩更是不会放心了。
她的未婚夫好意,她领了就是了。
好在来的人都是聪明的,没有试图压着飞刃的意思,所以她乐得不管。
越是北上,越是干燥寒冷。
只有三日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赶到的,所以等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渭北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二了。
这一路,就听着到处都是爆竹声,这是宁芝宁蕴第一次在外过年。
渭北没有太守,宁渊一肩担两职。所以渭北的最大长官家里出事了,整个渭北城都有些低迷。
一路走来,也就是下面的县乡村过年气氛浓重热闹。渭北城里,虽然百姓也欢喜过年。但是毕竟挂红的少。
宁芝第一次来,不过宁蕴不是第一次。
带着人很快就进城去了。
自然有宁家的家奴来接,一照面,宁蕴就被那家奴身上的白衣刺了一下。
那是戴孝,主子死了,自然做奴才的要戴孝……
一行人赶到将军府,就见门口白幡招展,看着格外的凄凉。
宁蕴一双眼就红了,顾不得其他,就在家奴带领下进了里头。
宁芝也跟着。
一进去,就见四处都是挂白,来来往往的奴才奴婢们都是一身白,形容个格外的憔悴。
宁芝宁蕴到了前院里,是宁菘来接:“芝芝也来了?”
见了宁芝,他有点意外。
“三叔……”宁蕴有点急:“我父亲呢?”
他其实想问,是真的么?可是又问不出。
“在松鹤厅停着,就等你了。先去见过你祖父吧。”宁菘红着眼。
宁菘是庶出的,但是他打小和二哥关系极好,又加上长房就这么两个儿子,女儿倒是有三个,所以也没什么好争斗的。如今长兄没了,他恍然的很。
书房里,宁渊见了宁芝和宁蕴,摆手叫起来:“芝芝怎么也来了。这么远的路程。”
“大伯,您还好么?”宁芝其实对这位大伯不是很熟悉。
自打被接回了临京城,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总共相处不过几个月时间。
可是宁家的亲人们都很团结,虽然不常见,但是她却从耳濡目染中也觉得亲人们都很亲近。
“尚可,你们一路劳累了,蕴儿你去见你父亲吧。芝芝去歇着,你大伯母病了,你二嫂子……老三,叫你媳妇照看芝芝。”宁渊道。
“大伯父,不必如此。我不累,我也该去看看二哥。”宁芝忙道。
她是不放心宁蕴一个人上路,又不是来做客的。
宁渊点头。
出了外头,宁菘才道:“父亲是病的起不来了,又不肯说。故而一直坐着。”
宁芝点头,她其实看出来了。
宁蕴一概听不进去,只管往松鹤厅去。
过去就听见了哭声,是宁蕴的母亲卢氏。嘤嘤呜呜,好不伤心。
见了长子,扑过来抱着宁蕴就大哭起来。
宁芝也不由抹泪,跪下来,给那黑漆漆的棺材里的二哥上香烧纸。
事实上,也不过是见过几次而已。
年龄差得多,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位堂哥回京看宁蕴的时候,预备的所有礼物都是她一份,宁蕴一份。
也许是怜惜她没有爹娘,给她的总是比宁蕴的更好。
有一回,他回京去带她和宁蕴上街,还给她买了糖葫芦。
虽然,宁芝并不爱吃,可犹记得堂哥牵着她的手很暖,虽然很多茧子,但是叫她记得深刻。
宁芝的眼泪就这么落下来,人和人真奇怪。
就算是没见过几次,可你知道那棺材里是你的亲人,你总是伤心的。
卢氏哭晕了过去,宁蕴叫人扶着她去歇着,才跪着给宁苇磕头。
许久,他才起身,要看看父亲的脸。
“还是别看了……”宁菘拦着。
宁蕴不听:“不管什么样子……我都要看看的。”
宁蕴沙哑着嗓子。
“二哥他……是被狼咬死的。”宁菘又道:“你……不看也罢。”
“为什么会这样?”宁芝忍不住问:“二哥不是小卒子,他是将军,手下有人,怎么会这样?”
“先看过再说吧,小姑姑不要看了。我自己看看就好了。”宁蕴开口,带着一种叫宁芝陌生的镇定。
宁芝叹气,她不介意看的。可是不忍叫宁蕴为难,最终点头。
见拦不住,宁菘也不拦着了。倒是也觉得这个侄子很好。这时候能镇定,就是好事。
棺木中的宁苇残缺不全。
除了一张脸意外的没有伤痕之外,左臂没了,左腿没了,穿着衣裳,宁蕴不知道他的内脏以及身体还是不是健全的。
他右手诡异的折断,大约之后右腿还是完好的。
盔甲穿在他身上,都显得很奇怪。
宁蕴看了许久,伸手摸着自己的父亲那冰冷的脸颊:“父亲,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
说着,就顺着棺材跪下来,将脸贴在冰冷的棺木上。
宁芝和宁菘对视一眼,双双离开。叫宁蕴与宁苇道别。
第122章 老怀安慰
“芝芝长高了不少。”宁菘勉强一笑。
“三哥憔悴了,如今大伯父大伯母病着,全靠三哥,三哥要照顾好身子。”宁芝道。
宁菘心酸又心暖:“好,三哥记住了。芝芝累了吧?先去歇着吧。蕴儿回来,明日就可以出殡了。总是叫二哥这么留着也不好。”
宁芝点头:“三哥还有事忙,我去看看大伯母吧。”
宁菘点头,确实千头万绪,他忙得很。
宁芝进了后院宋氏这里的丫头来人接。
见了宋氏,宁芝不意外,大伯母果然是病容满面,看起来完全不像样子。
“芝芝啊,蕴儿呢?”宋氏见了宁芝也起不来,只是在榻上,半躺着靠着迎枕。
“大伯母,蕴儿在前头,一会就来了。您要当心身子啊。还有蕴儿和他的弟弟妹妹呢。”宁芝过去拉着她的手。
“哎,好,好……”宋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