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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帝点头,他的贴身太监就上前检验起来。
这纹身裴氏的皇族都有。是出身的时候就弄上去了的。特殊的纹身方式,特制的药物。并且,这纹身配置最后一味药是皇帝本人才知道的。
没有他的点头,是做不到的。
所以,不必亮出玉佩,只凭着这纹身,就知道这人真的是裴氏皇族了。
太子像是松口气,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来:“苍天果然眷顾我裴氏啊……”
然后,他就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往旁边栽倒过去。
裴珩一个箭步过去大叫一声大哥然后将他抱住。
众人一阵慌乱,裴霖将衣裳笼着就要来看。
裴珩伸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滚!”
裴霖也习武,但是他半路出家。何况就算是武艺好,这时候也不能动。
这位……是他的叔叔。
他看着裴珩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低头:“皇叔息怒。”
裴珩没理他,扶着已经昏厥的太子就出门,连建文帝不管了。
建文帝还在自己的世界里,见太子被扶着走了,也起身要走。
还是他的太监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陛下,这霖殿下……”
“既然是裴氏的子孙。那就是皇孙。选个府邸住下再说吧。”建文帝这话说的很轻,像是不在意。
然后就扶着太监的手走了。
他苍老的心一片混乱。后悔,惧怕,占据了他整个思绪。
那些平时不肯想起的东西,忽然被这样亮出来,他只觉得无所适从。
这些事,等太子好了,交给太子吧。或者交给珩儿也好啊。
他这二十年来,最擅长的就是逃避。很多事都逃避。
所以裴霖虽然大声谢恩,可是这事与他设想的结果却实在是差的远了些。
就连臣子们一句恭贺,都像是捏着鼻子说的一般。
是啊,陛下不热衷,太子殿下都没说什么。二殿下震怒。谁敢上前一步呢?
再是个皇孙,那也不及二殿下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吧?
虽然二殿下任性脾气差,可是毕竟不害人。
这位新来的殿下么……一时半会的,谁知道是人是鬼?
另一边,宁芝跟着裴珩出去。
宫中自然也有日常给太子休息的宫殿,叫做承平殿。此时太子躺着,御医们围着请脉开方子。
裴珩脸色阴郁的站在榻前。太子妃就在他身侧,与宁芝站在一处。
此时谁都不想说话,太子这回看着太严重了。要是不能好起来,那就是大事。
御医们心里其实知道,不管如何治疗,太子殿下的身子都是不好了。
也不过是用药吊着。
也就是透支罢了。
好在御医们常年给太子看身子,也是有经验的。虽然以前不至于这么严重,但是也不是不能看了。
他们有的根本没有伺候过陛下,因为陛下身子很好。所以伺候太子更顺手些。
开了方子,施针之后。太子殿下总算是醒了。
“大哥。”裴珩叫了一声,却不上前。
他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就很是不舒服。
方才在大殿里被无事,他伤心。
裴诀于他,是兄长却如父亲一般。他从小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在太子身边的。忽然冒出一个侄子来,他本就很不舒服。
如今大哥竟因为这个吐血了,他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也夹杂着些担心。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父皇有过其他的子女,但是一直没有真实感。
真的见到了,他无法想象那个传说中的裴珂和大哥之间的关系。
“没事。”太子虚弱一笑:“不用担心。”
“还说没事!”裴珩一脚踹在椅子上,将一把椅子踢翻。
太子却只是笑他:“耍脾气呢?好了,真没事。外头的烂摊子你不管了?大哥这样,你不管怎么办?”想也知道,陛下是不会管的。
裴珩深吸一口气:“大哥先歇着,一会喝药,我去去就来。”
裴诀点头,由他去了。
“太子殿下可好些?”宁鸾问的干涩无比。
“有劳太子妃关怀,一切还好。”裴诀淡淡。
“殿下身子最要紧,什么事也不值得糟蹋自己。”宁芝上前,接了奴才手里的茶:“殿下要是有事,叫大晋如何?”
“芝芝说的是。”裴诀笑了笑。
宁芝就亲手伺候裴诀喝了水。
这个人,按说是她以后的大伯子,她是不该近身的。
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一样,再是开放,这小叔子,大伯子的,都是要避嫌的。
可实在是年纪差太多了。以前一直当半个亲戚的。
过去一直都叫姑父的,所以这避嫌也就叫她忽略了。
正好,裴诀也看她像是看晚辈。
“珩儿生气了。”裴诀喝了水轻笑。
“殿下是吃醋了。怕您心疼侄子,就不管弟弟了。不过也是他想多了。侄子再亲,二殿下说是您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了。怎么比?”宁芝失笑。
第130章 尴尬
裴诀失笑不已,这丫头一语双关,也是担心他偏心么?
他会偏心么?
“殿下如今还是要顾及身子,至于皇孙殿下的事,还有二殿下呢。”宁芝将茶碗拿走道。
“嗯,珩儿处置就好了。只是到底也是我裴氏子孙。”太子苦笑了一下。
大约他们都以为是他太激动了吧?
其实……不是激动。
二十年前的事,对他来说是耻辱,是痛苦,是不能言说。
他当年太懦弱,父皇不许他回京,他就不敢回去。
七个兄弟,六个姐妹,多少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全部死于皇城中。
如今骤然见了一个活着的裴氏子孙。
是他的亲侄子,他如何能没有反应呢?
一瞬间,他真的上演了大悲大喜。悲的是想起当年那些沉痛的往事。喜的是天不绝裴氏,总算还有活口。
这些情绪在一般人身上,也就是表现的激动些,不一样些。
可太子的身子已经是风中飘萍了,所以他根本撑不住。这才会吐血昏厥罢了。
圣元殿中,除了陛下之外,众人都在。
今日i是太子的生辰,虽然隔空出来一个皇孙。但是太子忽然当众吐血,并没有人说散了的话。
陛下只是走了,却没有说他们也能走。
所以,大家都坐着的坐着,站着的站着。
就算是候着等太子殿下的情况好了。
这么多人里,大家都还算是能稳住,有长久不回临京的将军也好,太守也罢,他们互相寒暄,虽然不好饮酒作乐了,但是说话喝茶是可以的。
与多年不见的古交好友,或者是有点交情的临京官员说话都是可以的。
唯有一个新任的皇孙殿下,孤零零的坐着,没有人敢来接近他。
确实是谁也不敢。
于是,太监给他上了茶点,他就这么坐着。
他想过许多回来以后的场景,也想过很多不乐观的场景。可唯独不是这样被人不管不问。
是,大臣们都好奇,可是陛下不在,太子不在,二殿下也不在,他是有多尴尬,没有人知道。
只是好歹他也是能潜心安排了十年的人,是能坐得住的。
于是终于等到了裴珩来,大臣们忙起身问好,也询问起太子殿下来了。
裴珩扫了一眼也跟着众人起身的裴霖才道:“太子殿下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也起不来了。今日到底是太子殿下的生辰,请诸位还是好好的乐一日吧。明道长有话,今年的太子殿下的大寿还是要好好过的。太子不在,本殿主持就是了。”
方才他还决定叫人撤了。可是想起大哥来,就很是不安。
算了,意外已经出了,就好好的叫这些人替大哥贺寿吧。
就算是大哥已经躺在那起不来也是一样的。
众人忙应和,都说应该的云云。
这时候,建文帝的太监才来隐晦的提醒了一下,这还有个皇孙呢。
裴珩哼了一下道:“你叫裴霖么?”
裴霖觉得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岁数的人这么问真是……奇耻大辱。
可是辈分上,这位小皇子是他的叔叔。
货真价实的裴氏皇子啊。
“回皇叔的话,侄儿是叫裴霖。”裴霖规矩道。
“规矩倒是学得好。既然是太子殿下的侄子,也理应替他贺寿。今日也是好日子,你今日回来,也用心了。”不管这人是什么心思。
今日回来叫大哥忽然吐血,他就永远不会喜欢他。
“是,侄儿听皇叔的。”裴霖道。
“我不管你的父亲是谁,你既然叫我一声皇叔。有些事也得听我的。我也不管你为什么在外流落了这么些年。既然回来了,就该知道这临京城里有临京城里的规矩。过去盛京城的一切,我没经历过。你也该忘记。”
裴珩脸色冷淡的看着裴霖:“你不必说你的父亲是谁。在这里,太子是皇家的嫡长子,本殿是次子。你是皇孙。本殿代表裴氏皇族,承认你的地位与身份,但是不该提起的,就永远不必提起了。”
裴珂么?这位素未谋面的三哥,提起来也不过是叫陛下不开心,叫太子难过罢了。
逝者已逝,不管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为他们正名,如今是不必提起的。
裴霖咬牙低头,半晌抬头:“是,皇叔说的有理。侄儿记住了。”
“好了,如今还在宴席上,本殿不多说了。你的府邸会准备好的,暂时就住在本殿的府上好了。”裴珩说到这里,举起杯:“既然是我裴氏的子孙,本殿敬你。”
裴霖忙举杯:“多谢皇叔。”
裴珩一饮而尽,不再与他说话,只是吩咐人:“请芝芝来。”
裴霖也不在说话,放下酒杯想,这位与那位九姑娘,看起来是很好了。
名字叫的这么亲近。
宁芝从太子那边过来,再进了圣元殿的门,也是情不自禁要去看裴霖这个人的。
毕竟……他今日是焦点啊。
看过去,只觉得是个比裴珩成熟些的男人。一眼看去,除了样貌不错之外,其余的也看不出什么了。
只是一双眼,到底是不像裴珩这样清澈。
流落民间,不管是受苦还是没受苦,总归不是宫中养大的皇家子弟,不一样的。
她看裴霖,裴霖自然也看她。
彼此都在心里估量对方的价值几何。
宁芝也是头回失礼,走的步子不均匀了一下,左脚就踩到了裙角。
倒是不至于摔倒,可是眼看着也要有个趔趄了。
裴珩就在这时候一个闪身过去将她搂住。
裴珩眉眼中一片怒火。至于么?看一个男人看的差点摔了!
当年头一眼见他的时候,这女人也没这么失态过!
那时候倒是规矩十足,礼数不缺的!
这裴霖好看到这地步了?
他今日心情本就不好了,这会子叫宁芝这样,更是即将暴怒。
于是搂着宁芝的手就有点重。
宁芝倒是不觉得,很感激的一笑:“谢谢殿下,差点出丑呢。”
裴珩松手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你们裴氏皇族的人,生的都俊美。听说当年的……也就是他的祖母,是第一美人。”宁芝不想提起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