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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安闻言,看着云初,又看看太子,有些欲言又止。
云初何等敏感,当下,心思一紧,“秋兰怎么了?”“没死。”青安道。
“活得不好,等同于死。”云初不是好忽悠的。
“余生的独门点穴非一般的手段,不能解开。”一旁的景元桀出声。
云初看着景元桀,景元桀向来惜字如金,能不多说的话从来不说,更何况她现在在问青安,他却主动回答。心头突然极不安,有什么清楚了,明白了,又好像……
她被掳走之后,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而景元桀显然也不瞒她,点头,“毁去一身武功,冲破穴道,及时传信。”
闻言,云初眼光一震,面色一暗。
“我去看看她。”秋兰跟着她这般久了,一向谨慎不多言,深得她心,而且,她云初不是个没有感情的动物……
云初这般说着,直接让青安带路。
看着云初那纤薄的背影,景元桀眸光缱绻,波光铄铄,看不出是何心绪。
云初看见秋兰时,秋兰还是昏迷的,整个人人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似乎不过一夜之间,所有精气神都被消耗殆光。
“我已经给她接好了骨头,下半生行动是没问题,不过武功……”一旁青安摇头,答案不言而喻。
云初没说话,只是看着秋兰,突然向前,抬手,掌中气流涌动,青安显然是知道云初的雾法的,看样子,似乎想要阻止,可是刚要说什么,好像又顿住了。
不到黄河心不死,她自己试试不是更好。
自然,云初只用雾法轻扫一圈,便已知道答案。
是活着,于普通人而言,以后平平淡淡活得不错,可是在秋兰而言,不会是这样,一个自小武弄刀剑行走在血腥边缘的女子,武功全废,且还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结果……比杀了她,更让她难过。
“我守着她,你先出去。”云初对着青安摆手,语气明显不太好。
“难得看到你这么有良心。”青安声音有些阴阴凉凉,似乎担忧,又似乎,极高兴能看到云初伤心难过。
云初抬头看着青安,“你如果死了,我一定还会给你烧十七八座大房子。”
青安面色一黑,顿时没语言了,当即扭头,走了出去。
“孟良辰呢。”云初的声音紧跟着又在青安身后响起。
青安转身,“之前一直也急着寻你,后来一听说阵法马上就要打开,人就没影了。”话落,又似乎觉得自己干嘛要这样听话,暗恼一声,走了。
云初才不管青安的脾气,猜想着孟良辰估计是去寻萧石头了。
而屋内一时间也安静下来。
云初看着秋兰,却没言语,秋兰还昏迷着,一动不动。
而这时,空气中却落下一道身影。
云初看着来人,拧眉,“你跟了我这般久,有什么想说。”
“属下是京二公子身边的人,没想到,云初小姐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你从我和京二分路时就跟着,我知道。”京二那货看着三不着地的,明显上,她担心他的安全,把律严留给他,他却暗中派了人又留在她的身边。
当然,京二明明先前被自己阴了,一直被自己威压着,这般好心……估计,他或许是想知道自己明明不是京家人却为何会雾法。
“说吧。”云初直接道。
“我家二公子前日就已经到达北拓京城,没有收到小姐你的消息,一直等着。”来人道。
云初闻言,微微疑惑,“你既然一直跟着我,自我有消息,为何不传给他。”
来人微微恭身,“二公子说,如果不是你主动传消息给他,就不用禀报给他。”
云初有些纳闷,“那我看我危险时,你也没出来救我。”意思就是,既然不是安排在她身边探消息,也不是保护她,那……好玩?
当然,触到云初这样的目光,来人好像也疑惑,摇摇头,“属下也不知二公子的意思,但是,二公子就是这样吩咐的,昨夜你被带入阵法,如果不是太子出现,我想,我会传消息给二公子的。”
云初这才看着来人,十七八岁,身材瘦俏却精实,一袭青衣,五官如常,就是死板了些,京二身为十大世家排名第二的京家二公子,虽然顶着一张娃娃脸处处风流,但是其心思谨细,自有考量。
云初想了想,既而对着来人点头,“传消息给你家二公子,让他依然顶着我的身份,直接跟着明萌萌去襄派。”
来人眼眸似乎动了下,还是恭敬的点头,又道,“还有,我家二公子还传来一道消息,说是关于北拓良王府刺杀北皇一事,她想小姐你可能感兴趣,就顺便查了一下。”
“顺便查了一下?”他倒是了解我。云初脑中能想到京二那翘着二郞腿嘚瑟的样子。
来人在云初的示意之下,平平述来,“良王府刺杀北拓确是真有其事,众目睽睽,可谓众口铄金,可是,很奇怪的是,良王爷下了死牢之后,除了第一日,神情激动,说了句什么也不知道对北皇忠心耿耿外,之后,却是一句话都不说,每日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云初拧眉,这良王爷,就算真的刺杀北皇,这都下了死牢了,也该要有所言才对,就算是,自知死无生路,也该说上一两句吧,而且,照这话说来,第一日倒是一个正常的忠臣良将所为,这之后……
此中事,看来,还得到时亲自去北拓方才能知晓。
“你先退下吧,将消息传给你家二公子。”
“是。”来人应声,却没有退下。
“还有事?”云初微询。
“京家已经几次让二公子回去,都被他拒绝了。”来人犹豫半响,这才道,话落,身形一闪,退下。
云初看着空空的屋内,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人显然是不赞同他家公子帮她。
而这时,屋外两名羽林卫走了进来。
“云初小姐,太子吩咐我等,将秋兰带回京都。”两人对着云初恭敬一礼。
云初看着二人,眼光微紧,没说话。
“京都有翁老在。”紧随着,景元桀的声音响起,一袭黑袍好像引去了大半日光。
云初看着门口的景元桀,眸光突然有些沉,“要治伤,你也可以的。”
“前路荆棘,我不会容许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待在你身边。”景元桀道,认真却又,好像,绝情。
云初闻言,面色一暗,景元桀虽然只有一句话,可是她却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深层意思。
秋兰已经没了武功,等同于一个废人,不可能再跟在她的身边,而且,眼下,也根本不适合带着她上路。
但是……
“景元桀,你可以不这么冷血。”云初突然道,话落,也不再看任何人,直接越过景元桀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景元桀也没阻止,只是站在那里,昏暗或明的光线下,面目有些模糊的深沉。
半响,景元桀对着二人挥手,“带秋兰离开。”
“是。”两名羽林卫相互对视一眼,点头。
云初一下子走了老远,这才停下,满目秃山在阳光下被风拂着,血腥气淡去不少,可是,却也扫不尽胸腔间的郁浊之气。
“我还以为你大难不死会和太子你侬我侬呢。”一旁,传来一道声音,是孟良辰。
云初偏头看着孟良辰,见其一身疲惫之色,面上更隐隐挫败,“我以来你会带着好消息来。”
“之前好像有点萧石头的消息,不过……”孟良辰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失望而归。”
云初看着孟良辰,本来想说说良王府的事,不过,一瞬间,似乎,也不想开口了。
“自从认识你,你都是朝气蓬勃,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今天怎么像颗霉蛋。”孟良辰坐在地上,瞅着云初。
“可能大姨妈要来,心情焦躁。”云初睨一眼孟良辰,也席地而坐。
“大姨妈?”
“你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
孟良辰逆着光看着云初,须臾,有些苦涩的笑笑,“云初你真会形容。”
“前人的智慧。”云初没打算拿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孟良辰似乎也累了,不说话,就这样坐在地上,“云初,我和北皇,可能不能在一起了。”声音很轻,从未有过的柔弱。
云初侧眸,本来想说什么,却见孟良辰直接滑至她腿上,就这样,好像就睡着了。
云实看一眼孟良辰,这个郡主,看似大拉拉的,豪气万丈的,可是防备心极重,如此,在她面前就这样睡着了。
真是……
云初摇摇头,看着孟良辰的侧颜,曾经拿着鞭子豪气干云,精气爆满,毫不掩饰对男子爱意的孟良辰,这是被折腾得失了鳞甲吗,眼底的青影这么重。
北皇明明对孟主辰是在意的,那样一名高健帅气的男子,明明是在意的,可是,如果良王府真的……
哎。
而远处,一道笔挺的身影站着,看着云初和孟良辰沐浴在天光晓色之间,好久,这才转身,走开。
“太子,秋兰已经送走了。”身旁,有人来禀报。
景元桀点点头,“谢家主呢。”
“据说还未醒,谢夫人倒是求见您几次。”
“告诉她,本宫只和谢澜生谈。”
“是。”
“谢家主如果一直不醒来,襄派会出乱子的。”来人刚退下,青安便走了过来,对着太子恭敬一礼之后,忍不住道。
景元桀没说话。
“你这般为她,她却对你怪你冷血,你当真一点不生气。”青安又道。
景元桀看一眼青安,依旧没说话。
青安却有些沉不住气了,“我还是不太喜难欢云初小姐,毕竟,娘是因为她而死。”
“他是太子妃,注定的,跑不了,所以……”景元桀看着青安,似乎又没看他,声音如常,平坦,而轻缓,“所以,你不用喜欢她。”
青安一噎。
“她都说你冷血了,你……”青安不服气。
“但她知道,我对她,从来热情。”景元桀道,然后,走开。
青安站在那里愣了好一愣,突然,面色微微的变了变,太子……太子方才是在和他解释?
天,太子这样的人,从来是惜字如金,以前对她娘都不上几句话,更别提他了,经常是他远远看着,被太子一个眼神给慑得老远,可是方才,他鼓起勇气相劝,太子竟然……真的在解释。
青安眸光光变变,一刹面色比七彩云霞还好看,然后,偏头,看向远处那道依然淋浴在阳光下坐着的原纤细背影,明明瘦弱得好像风一吹就倒,却好像立于穹苍之间,似高树松柏。
随即,青安叹一口气。
心中有了云初的太子,真的在一点一点变化,身上的烟火气息,也越来越明显了。
这样,应当是最好的。
可是,他还是不喜欢云初,不能原谅。
云初此时紧闭着眼,青丝随风轻拂,耳朵,却轻轻一动,她自然听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话,此时,轻轻抿唇,眼底,似乎有笑意而过。
有人如此了解你,还生气个什么劲儿。
秋兰要离开,这是必定的选择,只是,他先一步,为她做了决定而已。
如此霸道不解释,不就是呆板的太子作风